第200章 沒一個省油的燈

  在閆解成看來，閆埠貴就是摳門，就是算計，一點親情都不講。現在又不是前幾年鬧饑荒，日子已經好過了很多。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聽了閆解成的話，閆埠貴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倒不用！」

  閆解成依舊是嬉皮笑臉。

  閆埠貴陰沉著臉，目光冰冷地看著閆解成，道：「你們兩口子要是覺得家裡的飯菜太素淡，那就自己開伙做飯吧！」

  有道是，哀莫大於心死。

  閆埠貴是真的被閆解成的做法給傷了心。

  「爸，差不多得了啊！」

  「明明是您老沒道理，咋還不講道理了呢？」

  「您去問問，這四九城，能找出一個跟您一樣的嗎？兒媳婦住在家裡，都要交飯錢，這像話嗎？」

  閆解成咬著這一點，那是一點不鬆口。

  閆埠貴呵呵一笑，道：「是，四九城裡你爹我是頭一份！」

  「那你要不要去問問，沒分家的人家裡，家裡人掙的工資是不是都要上交？」

  「你去問問！」

  閆埠貴的嗓門也一下提高了不少。

  這話倒也是事實。

  這個年代，若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沒有分家，那麼，家裡人掙的錢都是要交公的。

  但閆解成跟他媳婦孫愛蓮的工資，都沒有上交，也沒有上交的意思。

  誠然，閆埠貴的做法欠妥。

  但閆解成跟孫愛蓮就一點毛病沒有嗎？

  被閆埠貴這麼一吼，閆解成瞬間沒了底氣。

  這種事兒不用問。

  閆解成又不是與世隔絕的人，在軋鋼廠上班的時候，也是常常聽到工友說家裡的事兒，自然是清楚的。

  眼見閆解成熄了火，閆埠貴這才轉身回屋。

  「當家的，你這是何必呢？」

  楊瑞華看到閆埠貴板著臉進來，就勸了一句，「都過去的事情了，你這提來提去，大家都不開心，何苦來著？」

  「你快閉嘴吧！」

  閆埠貴等了楊瑞華一眼，「就老大家兩口子的樣子，將來咱們養老可是一點指望不上。」

  「……」

  楊瑞華瞬間啞火了。

  養兒防老啊！

  他們兩口子養了三子一女，她覺得自己將來的養老咋樣都不會出問題，可現在，自家爺們說，將來老大家指靠不上。

  那，怎麼辦？

  「還是得存錢！」

  「手裡有錢，心裡不慌！」

  窮過、餓過的閆埠貴，在意識到兒女們都可能靠不住後，也就對於養兒防老的心思斷了。

  只是，要怎麼才能存錢呢？

  要存錢，首先得賺錢！

  「我去釣魚了！」

  如今這個年代，不允許私人做小買賣，想要存錢，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勞動。

  至於他作為小學老師的工資？

  這點工資能把一家的生活拖著走，都是他精打細算的結果了。

  想要存錢，還得靠釣魚才行。

  只是，釣魚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運氣太重要了，也不知道自己靠著釣魚能攢幾個錢。

  雖然這種來錢的法子太慢，也太不確定，但是吧，閆埠貴現在只能想到這麼一個法子。

  至於旁的法子，他不敢想。

  ……

  沈志平可不知道閆埠貴這點心理變化，他從四合院出來後，就直奔最近的供銷社，詢問了這邊的布價跟棉花的價錢後，就直接梭哈了。

  一氣將手裡的布票跟棉花票花了個精光。

  等他帶著布跟棉花迴轉四合院，閆埠貴已經出去釣魚了。

  沈志平倒是遇到了閆解成。

  「沈工程師，你這是……？」

  看到沈志平買回來的一堆布跟棉花，閆解成實實在在地有些眼紅了。

  「哦，買點布跟棉花，過些日子天兒冷了，給孩子做兩件衣服！」

  沈志平笑著解釋了兩句，便推著自行車越過閆解成，回了東跨院。

  閆解成看著沈志平的背影，太羨慕嫉妒了！

  沈志平的年齡跟他差不多，但沈志平的收入比他可高多了。最重要的是，廠里的領導很器重沈志平，他們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回到倒座房的屋裡，再想到沈志平住的東跨院那寬敞明亮的大房子，閆解成就越發感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比人跟狗大。

  孫愛蓮並不在家，一早就出門去了，說是跟小姐妹約著一起逛街。

  逛街，就得花錢。

  甚至於，孫愛蓮還會跟她的小姐妹下館子。

  每每這個時候，閆解成就很氣憤。

  人家沈志平娶的媳婦兒咋就沒這麼多的事兒呢？

  即便是偶爾出去，也是兩口子一起下館子。

  閆解成看看自己攢了幾個月的錢，一咬牙全都揣口袋裡，大步流星地出門去了。

  憑什麼他媳婦可以下館子，憑什麼他就得在家裡啃窩窩頭？

  今兒個，他也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因為心裡的嫉妒，閆解成做了一個違背老閆家家風的決定，今兒個他不算計了，他要奢侈一把！

  一道紅燒肉，一道炒雞蛋，一大碗肉絲麵！

  閆解成決定奢侈一把，那是真的一點不含糊。

  要是平時，他連一碗肉絲麵都不捨得買，但今兒個，不但點了肉絲麵，還額外點了兩道炒菜。

  國營飯館的服務員看閆解成的眼神都帶著審視，總感覺閆解成這做派有點不大對勁。

  為此，對方特意報了公安。

  於是乎，閆解成吃個飯，還被公安同志給做了一番審查。

  好不容易奢侈一回的他，沒有得到幾分的心情愉悅，反倒是受了一番驚嚇。

  然而，這並不是最讓閆解成崩潰的。

  在公安同志對閆解成盤根問底的時候，自然是引發了不少人的圍觀，其中剛還有跟小姐妹們逛街歸來的孫愛蓮。

  孫愛蓮手裡提著沒吃完的烤鴨，想著給閆解成改善下生活，哪曾想竟看到閆解成一個人下館子，而且還點了兩個菜加一碗肉絲麵。

  一直以來，孫愛蓮都以為閆解成在家裡吃的很差，閆解成也一直跟她說，家裡伙食太素淡。

  弄了半天，閆解成嘴裡沒有一句實話。

  孫愛蓮沒有直接上去跟閆解成開撕，而是提著烤鴨回了四合院。

  等閆解成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回到家，就看到孫愛蓮坐在屋裡，面前放著半隻烤鴨。

  「解成，你可算是回來了！」

  「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孫愛蓮沒有直接發作，而是滿臉歡喜地招呼閆解成來吃烤鴨。

  閆解成才吃了兩個菜加一碗麵，肚子塞得飽飽的，哪兒還能吃得下烤鴨？

  可他現在要是不吃的話，又要怎麼跟孫愛蓮解釋？

  「媳婦兒，我這才吃了午飯，這烤鴨，要不留到晚上，咱倆一起吃吧！」

  閆解成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拖延之法。

  最重要的還是，這烤鴨晚上兩人一起吃，也能表明他對自家媳婦的在乎，有好東西，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獨享。

  「不用，我中午跟小姐妹一起吃了！」

  「這是我專門帶回來給你吃的！」

  「家裡伙食開的差，你又是干力氣活兒的，不能虧了身子！」

  「中院賈家那個誰，不就是因為虧了身子，才出事兒的嘛！」

  一席話，一個關心照顧丈夫的好妻子表現得淋漓盡致。

  閆解成聽到孫愛蓮這番話，越發感覺太不是東西了。

  可他不知道要怎麼跟孫愛蓮解釋自己中午在外面奢侈了一把的事情只是個例，這種事情，解釋不清。

  可如果不坦然相告，他又該怎麼把眼前的事情糊弄過去呢？

  孫愛蓮看著閆解成在哪裡糾結，心裡的火氣越發濃烈，恨不能把閆解成這個自私自利的小人給打一頓。

  虧她還想著他，念著他不容易，鬧了半天，她純粹是在自我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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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吃吧，我看著你吃！」

  孫愛蓮目不轉睛地看著閆解成，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冷。

  可惜，閆解成根本就沒發現。

  「媳婦兒，我中午吃的挺飽的，這東西還是留著晚上吃，咱們現在掙得不多，今兒有事休息日，該省還是要省！」

  閆解成繼續找藉口。

  孫愛蓮卻是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厲聲道：「閆解成！」

  「啊？怎麼了，媳婦兒？」

  閆解成不知道孫愛蓮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難道不吃烤鴨，也值得這麼生氣？

  「你還跟我裝？」

  「今天中午，你在哪兒吃的飯？吃的什麼？」

  孫愛蓮決定不跟閆解成藏著掖著，直接朝著真相猛攻。

  閆解成聽到孫愛蓮這麼說，臉色一下就變得煞白，到這個時候，他要是還不明白孫愛蓮為什麼這麼反常，那他就真的是沒腦子了！

  「媳婦兒，你聽我說！」

  「這個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事到如今，閆解成明白，他必須得解釋了。

  這要是不能解釋清楚，自己可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閆解成多少已經對孫愛蓮有些了解了。

  他這個媳婦兒，作為家裡唯一的女娃兒，可是一直被寵著的，自然是脾氣大得很。

  閆解成趕忙開始解釋，包括自己為什麼決定去飯館奢侈一把，全都講了一遍。

  「媳婦兒，我錯了，我不該嫉妒別人！」

  「我也是被我爸給氣到了！」

  「你原諒我這回！」

  閆解成把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委屈巴巴地看著孫愛蓮，拉著對方的手，陪著小心。

  「媳婦兒，我承認，我小心眼了！」

  「一到休息日，你就跟你的小姐妹們出去玩兒，我承認，我嫉妒了！」

  「我也想跟你一起出去！」

  孫愛蓮是比較強勢的人，看到閆解成這個樣子，心裡也是有了觸動。

  「媳婦兒，我真是第一次這樣做！」

  「我也是被我爸給氣到了！」

  「你要不信，我可以發誓！」

  「還有，我要是經常這樣做，也不會被那飯館的人給舉報了，我跟你講，我今兒去吃個飯，還被公安給盤查了！」

  閆解成把這事兒一說，孫愛蓮瞬間意識到一個事情，若是閆解成經常自己去開小灶，那麼，那國營飯館的服務員肯定認出他，不會整出今天這樣的一齣戲。

  所以，閆解成的話，還是可以信的。

  「下不為例！」

  孫愛蓮盯著閆解成看了足足十多秒，才算是寬恕了閆解成這回。

  「媳婦兒，你真好！」

  閆解成在孫愛蓮開口後，立刻更得到了莫大鼓舞的小學生一樣，興奮地撲向了對方。

  等兩人玩鬧了一會兒後，閆解成才提起孫愛蓮帶回來的烤鴨，小聲道：「媳婦兒，你說，咱們把烤鴨送到爸媽那裡，咋樣？」

  「憑什麼？」

  孫愛蓮一聽閆解成這麼說，好心情就去了一半，冷臉看著對方。

  閆解成就把閆埠貴之前說的話給講了一遍。

  「媳婦兒，咱們到底是沒有分家出來啊！」

  「咱倆的工資都是自己拿著的，也就是吃飯在那邊，交個飯錢，這要是傳出去，對咱倆的名聲可不好！」

  「這也就是我爸媽特別要面子，不然的話，他們去咱倆的單位鬧一鬧……」

  話不需要說完，閆解成相信孫愛蓮明白他的意思。

  孫愛蓮卻是明白閆解成是什麼意思。

  「行吧，聽你的！」

  「不過，咱們可以偶爾買點好吃的過去，但工資我是絕對不會上交的！」

  孫愛蓮可不想自己工作了，要花點錢，還得跟人伸手，當初在娘家的時候，她爸媽都沒這麼對她。

  「都聽你的！」

  閆解成見孫愛蓮認同了他的提議，著實是開心不已。

  孫愛蓮哼了一聲，道：「等你轉正了，咱們另外租個房子，最好是離這兒遠著點兒，到時候，咱們也算是分家出去了！」

  「嗯嗯，聽你的！」

  閆解成沒覺得孫愛蓮的話有什麼不對。

  在他看來，工資的確不適合上交。

  一旦工資上交，那麼，這錢他們想要拿回來，可就難了。

  就像是他爹說的，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才受窮。

  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跟他爹學的。

  ……

  閆解成當即提著半隻烤鴨去見了親媽楊瑞華，表示這是他們兒媳婦買的，專門孝敬他們二老的。

  楊瑞華一聽這個，臉色就好看多了。

  「還算她有點孝心！」

  閆解成呵呵笑著，道：「媽，愛蓮一直都很好，就是我爸做事兒太過分了，哪兒有跟兒媳婦收房錢的！」

  「不跟你媳婦收房錢，跟你收嗎？」

  楊瑞華臉色又垮了，「但凡是你爭氣點，多掙點工資，我跟你爸也能鬆快點兒！」

  「媽，您這話說的可不對了！」

  「是你跟我爸要生這麼多，不能因為這個，就把這擔子讓我扛上！」

  「我娶了媳婦兒，也是要養娃兒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