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經濟班(下)
羅芸這邊,李勝利有太多不能說的細節。
原因也簡單,只因為人家裡另有關係。
風雨之中,肖虎或是他李勝利的作用更大一些,但風住雨停之中,這種關係就真的無關緊要了。
這也是所謂的立場不同,各有各的陣營了。
雲山霧罩的給羅芸解釋了一下,李勝利去王家大院看過之後,這才開上車去了小王莊。
到了小王莊,李勝利給杜老爹先匯報的也不是經濟班的事,而是領導病情的後續。
杜老爹聽過之後,點了點頭,才肅著臉問道:
「勝利,私自去給領導看病,你這次真是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自家賢婿私自定下去給領導看病,也真是讓杜老爹很被動。
當然被動的不是看病,而是看病過程之中,李勝利說的一些話。
越俎代庖這茬,在宦途之中可是正經的大忌,一旦犯了,最好的結果就是冷藏。
看著面前自作主張的賢婿兼師爺,杜老爹還是想要一個解釋的。
年輕有為,也不該是這麼個做事法度的。
養成了習慣,真沒了主次,自家這賢婿,也真是不好控制。
「爸,這事涉及到了前進乾娘那邊。
那邊有一個專門針對領導的醫療組。
這裡面的事兒,您是不好參與的。
一旦參與了,福禍難料……
這段時間,我看您還是主動請纓下去做事吧。」
聽著賢婿的工作安排,杜老爹這邊無奈苦笑。
到了他這樣的位置,也真是必須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
許多事,別說參與了,知道了都是禍事。
雖說知道自家賢婿說的不錯,但老杜心裡還是升起了濃濃的無力感。
「說吧,這次又要讓我下去做什麼?」
事到如今,杜老爹也清楚,在許多事上,賢婿李勝利有自己的通盤考量。
這種考量,還是他視線不及的地界,對此,老杜更是無奈。
眼界不到,或是具體的知識不到位,對許多徵兆,熟視無睹的現在也不止是他一個人。
意識上的對沖,在上次會談之中已經很明確的展現了。
雖說有殊途同歸的說法,但城門樓跟火車頭之間,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之前的會談,這邊看的是形勢,而美方看的是市場,中間差的這個市場。
按書本上的內容來看無關緊要,但真正落到實處,關係的卻是百姓福祉、百業根基。
正經回顧,如果是眼下贏了形勢,輸了市場。
將來的市場勢必是要反客為主的,一句時移世易,說的卻是前瞻性跟宏觀眼界。
這樣的眼界,老杜自忖是不如面前賢婿的,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一代新人換舊人吧?
「爸,上次會談的時候,咱們不是辦了一個臨時的經濟班嗎?
我覺著,這個經濟班,還是要常設的……」
聽到李勝利常設經濟班的話,杜老爹的眉頭一皺,這就是真正的培植黨羽了。
加上外面的鈕璧堅,他這老丈杆子帶著杜家,按書卷上說話,妥妥的就是門閥了。
而且還是那種培植黨羽、結黨營私、裡通外國的門閥。
對賢婿李勝利的出發點,杜老爹這邊也沒什麼好懷疑的。
公私兼備,那還是美化的說法。
雖說他做事的結果也是這樣,但出發點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一展自己抱負的公私兼備,說白了就是私心大過公義。
「勝利,經濟班的事,我來做怕是不妥。」
雖說對自家賢婿的出發點有質疑,但杜老爹這邊卻絕對不會質疑經濟班的作用。
設在港城的經濟班,除了有華爾街的經濟、金融專家做老師之外,還有港城本土的資深買辦授課。
辦公室那邊的人員,經過臨時經濟班的培訓之後,一個個也都是眼界大開,對於國內外的局勢,都有了比較客觀的認知。
這種認知,老爺子跟領導也是贊成的,同時杜老爹得自賢婿兼師爺的大市場理論,也被上層所認可。
客觀情況就擺在了面前,真拿著理論去套,大市場的理論,也一樣站得住腳,認可也是客觀實際。
李勝利說的常設經濟班的建議是對的,但做事的主體還是要區分一下的。
真由他老杜領銜,許多事,別說是將來了,現在就說不明白。
「爸,如今的老爺子不視具體的事務,領導那邊又被健康問題拖住。
辦這個經濟班,要不是您領銜,要不就得讓杜鵬丈人領銜。
杜鵬丈人領銜,以後就真的要令出一門了。
這是老爺子所不認可的。
對杜鵬丈人而言,這個經濟班存在大風險。
而且經濟班的人員,主要由驕陽跟鈕璧堅籌劃,您不點頭,許多事,還真是不好做。」
聽完賢婿的解釋,杜老爹的眉宇間山川浮現,賢婿說的經濟班,既是現在事也是將來事。
只是現在事好說,將來事難提。
跟杜鵬丈人之間的關係,經領導點撥、老爺子暗示。
杜老爹這邊也有了準確的認知,攜手合作、鉗制對抗、互相忌憚、和光同塵,差不多就是將來事了。
親如一家的只能是家事,公事之上還是要公私分明的。
「既然要常設,總要有個培訓的人員範圍吧?
將你圈定的範圍說一下,我再想一下。
還有,既然要常設,經濟班的辦班地點就不能放在外面了。
一來好說不好聽,二來人都是從外面學成的,跟腳怕是立不住。」
常設經濟班的選員範疇,杜老爹聽完之後,自己也就有了輪廓。
這樣的事情,總逃不過一個親疏有別的。
說是培植黨羽也不是不成,雖說話不好聽,但實情就是如此。
經濟班有常設的必要,同樣也是實際需要。
自家賢婿的手腳需要綁縛一下,對老杜而言更是刻不容緩的。
經濟上的事,他還在摸索之中,而面前的賢婿,早就已經成竹在胸了。
原因,杜老爹也找到了,無非就是這個中醫女婿,參透了中蘇南的關係,跟老美運行規律。
宏觀來看,這對老杜而言也不難。
老杜的難點是在具體的事務上,這就跟治病差不多了,可能醫生的眼光跟常人也有不同吧?
但這一點不同,如今不僅僅是老杜的難點,也是許多事情的拐點。
由著女兒、女婿胡來,杜老爹這邊是萬萬不敢放任的。
美方的話事人老尼回去之後,整肅也是方方面面的。
有了事情的起因,這邊看老美那邊的動作,也就洞若觀火了。
老尼的動作,也是相當的老辣狠毒,倒是跟杜家賢婿的做事手法如出一轍。
懟人不懟事的說法雖說還是有些模糊,但也差不多能說清楚老尼的手法。
無非是不計較自己身邊的事,而是拿著那些個財閥違法違規的小事做文章。
這文章做著做著,難免就要史海鉤沉了,財閥的風光之後,隱藏了太多污垢。
一點點的起底,一點點小事就能成為引燃火藥桶的導火索。
老尼還沒開始收拾那些財閥,女兒杜嬌陽跟鈕璧堅,就開始憑著之前處下的政商關係開始布局了。
在老美那邊,說這兩人是在巧取豪奪都不為過的。
整合人家資產的時候,隨意添加負債,這跟明搶一點區別也沒有。
經辦人或是說了算的都被看押了,千萬美刀、億萬美刀的實際款項,兩人就敢用幾張負債表,走法律程序,直接就能划走,這也是老美的法制。
沒了財富支撐的財閥,內無援、外無助,許多人都在巨大的落差之中選擇尋短,或是之前的疾病爆發,就此撒手人寰。
杜嬌陽跟鈕璧堅偽造出來的負債,之後還會被財閥相關的外圍人員毀滅證據。
證據沒了,兩人的財富卻是實打實的到手了,而毀滅證據的人,還會跟之前的財閥一樣被追索。
追著追著,就涉及到了下一家財閥。
法律跟資本的面前,輿論的力量就顯得微乎其微了。
杜嬌陽跟鈕璧堅的營生,在杜老爹看來就跟國外的屠宰場差不多。
只要豬牛羊進了屠宰場,只會被剝皮拆骨,豬牛羊的怨念,屠宰場不會在乎,吃肉的食客一樣也不會在乎。
老尼眼光範圍內的財閥,就跟馬上要上餐桌的牛扒一樣,幾分熟,是食客的要求,與牛扒無關。
這樣的經濟掠奪之道,在毀滅證據之後,在老美那邊就是合法合規的。
這些事也是超乎杜老爹想像的,想著那一塊塊牛扒,之前都是老美那邊舉足輕重的人物。
可毀滅到來的那一刻,卻是那麼的荒誕。
如賢婿李勝利說的一樣,在槍面前,錢永遠也站不起來。
想著國內的大市場,國外的小手工產品跟輕工產品市場。
想著賢婿李勝利自作主張的去辦公室,給領導看病。
自家這個賢婿的手腳再不綁縛一下,天知道他還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爸,人員的培訓範圍,對我們而言,也是清晰可辨的。
首先就是各地進出口公司的人員。
其次是從事小手工跟輕工產業的人員。
第三是相關局辦部委的人員。
第四就是如今在下鄉的人員了,這類人員還有一個說法,那就是兼顧子女。
許多事也不是白來的,之前的功業還是要考校一下的。」
李勝利給出的範圍,杜老爹這邊也是辯無可辯。
最後的第四,就是給子弟們予以照顧了,這說白了還是在拉關係培植黨羽。
但這事也有其必要性,有些磨難,對子弟而言也是無妄之災。
虎父犬子的說法只是一個說法,真要是拿著血統說事,無論好壞都是不對的。
在杜老爹看來,這第四點,既算是照顧也算是補償。
這事在辦公室那邊也是說的過去的,不僅老一輩需要保護,子弟們也是一樣。
別的不說,領導的義女,不也凋零在了風雨之中嗎?
這類事,但凡領導那邊退讓一下,開口說上幾句,就不會發生。
這些傷痛,杜老爹這邊想及,也是每每扼腕,同時對風雨感到深深的無奈。
只是外面的風雨未歇,這個時候開經濟班,終歸是有些不合時宜的。
「話是不錯,但這麼做事,是不是有些過於倉促了?」
經濟班,雖說有其必要性,但並無緊迫性。
這就是杜老爹的看法,也是他覺著不得不做的抉擇。
「爸,老話說,好命不過五……
領導跟老爺子怕是……」
李勝利兩句有頭無尾的話,也就是杜老爹要找他的根本原因了。
雖說知道杜老爹這邊想問的不是這個,但李勝利還是按照江湖術數的說辭,隱晦且明確的給了老丈人時間線。
在李勝利看來,領導的病情雖說有救治成功的可能,但也要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遵醫囑。
就目前態勢而言,領導是不可能遵醫囑的,即便吳醫生那邊的手術成功,他跟蒲老、岳老的中醫藥劑有效。
領導不改變之前的作息習慣,許多事也是枉然,他們這些醫者能做的,無非就是儘量減少痛苦而已。
所謂天命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也算是客觀規律了。
「勝利,這話即便在家裡也是不能說的。
既然如此,那我這幾天就匯報一下吧。
領導的身體……」
終止了賢婿不該提起的話題,杜老爹這才言歸正題。
李勝利的自作主張雖說不對,但對於領導的健康狀況,老杜這邊也是極為關注的。
「爸,目前的治療方案是沒有問題的。
問題還是出在了領導的作息之上,這也是沒法改變的事兒。
還有一點,前進乾娘那邊的醫療組,也是虎視眈眈的樣子。
許多事,還是要看領導那邊的決斷。
我們能做的實在不多,只能就病症施治而已。」
對於領導的病情,李勝利的說法也透露出了深深的無奈。
領導註定是不會去休養的,繼續工作下去,在李勝利看來,還不如就這麼吊著呢!
手術成功,對領導而言是好事,對他們這些醫者而言,卻不是什麼好事。
醫者得心應手,領導必然會毫無顧忌的投身工作之中。
像領導這種年歲的人,也真的不適合夜以繼日的工作。
即便消除了膀胱上的病灶,那別的疾病呢?
領導是有心臟病的,這種病比膀胱癌更加兇險,萬一急救藥物一時難以起復,那結果也是無法讓人接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