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第631章 手有餘香(上)

  第631章 手有餘香(上)

  「真是好算計!

  我們女人,在你眼裡是不是都是生孩子的工具?

  兩年時間,你讓杜嬌陽連生帶懷,弄了五個。

  謝嬋的那一個,是不是就是承他夫家門楣的?

  我都這歲數了,你還要將我剝皮拆骨來榨油,伱這人謀算太深,小心將來不得壽字!」

  斂去眼中的冷冽,但依舊怒火未消的鄒錦,開始揭起了李勝利的老底兒。

  杜嬌陽生了四個,一個過繼出去當了柳家的繼子,如今自家女兒謝嬋,也打著遺腹子的名號,懷上了夫家的血脈,謝嬋夫家不僅是京中名門,還有偌大家底的。

  別人或許沒本事幫謝嬋討回家底,但李勝利跟王前進這類現時的風雲人物,絕對有能力幫著那遺腹子討回家底的。

  想到自己還要給一個古稀老人延續血脈,鄒錦的臉上也是開了染坊。

  「鄒姨,謝飛如今正以臨時科長的身份,跟港城溝通呢。

  科長以後是副處,在領導辦公室這邊,升處級對謝飛而言有難度,以後呢?

  十年時間,謝飛也就處級了,再高,就不能求諸於資質、天賦了,要有外力。

  到時候即便是百廢待舉,謝叔有能力拉謝飛一把嗎?

  處級往上怕是很難,那時節地方上的空缺還是要補足的,幸進之人下去,堅忍之人上來,肯定難免。

  謝家的哥哥、姐姐,能在軍中堅守嗎?

  推一個謝飛登處級之上,還是另推兩個上科級、副處或是處級,謝叔那邊怕是也要計較一下吧?

  三錢之一可是有個部級院長的,稍微顧念一下,謝飛就能有個廳局級的周轉,那時節下去,成色可就不同了。」

  鄒錦這邊鬆了口,李勝利也沒放鬆逼迫的步伐,以謝飛的前程說事,謝家老媽鄒姨,帶著怒火的眼神,也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你就是一混蛋!

  算計人算計到了骨髓深處,我們這些女人在你們這些男人面前,就一點尊嚴也沒有嗎?」

  李勝利侃侃而談兒子的前途,鄒錦則是在李勝利面前,要找回女人的尊嚴,兩人說的干係雖說不大,但態度也明明白白的擺了出來。

  「鄒姨,您好歹也是杜嬌陽的老師,男人麼,總歸是喜歡年輕緊緻的,這樣一襯,自己也就雄心萬丈了。

  謝叔那邊,還是得您主動一些,許多事,看似被逼著上路,其實分開的時候,各自的前路已經定了。

  與其讓謝叔為難,不如鄒姨這邊主動一些,為了鄒姨的成全,謝叔那邊也會因為不忍,多分一份心給謝飛的。

  再者,您改嫁的又不是年輕小伙子,改嫁古稀之人,說明已經心灰意冷了,別人即便嗤笑,您等閒視之好了,十年之後,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李勝利的搭橋、拉縴,要是放在街面的居委會,那就是天打雷劈的營生,缺大德了!

  但放在宦途之上,放在學界之中,或是放在文藝界,老話不是說的一樹梨花壓海棠麼,那也是人生盛景,樂此不疲的多著呢。

  宦途之上,你不要的媳婦有人要,你不娶的女人有人娶,雖說不普遍,但也不罕見。

  這年月這樣的結合,還有美談之說,等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的,那可就不好說了。

  「呵!

  你倒是考慮的周全,這不是你用著我的時候,把我當聽喝了。

  如今一口一個您的,說說吧,準備把我賣個什麼價?

  謝家遇上你,也是冤孽,但風雨之中,你的託庇之恩,我們也會記下的。

  這事,就不要跟小飛說出自你口了,算我自己的。

  小嬋那邊問起,你也不用解釋,她即便看的清楚、聽的清,也要壓在心底的,以後她只為孩子跟弟弟活,有個好弟弟,才能有個好孩子麼。

  女人多了牽掛,就是容易拿捏不是?」

  鄒錦其實很清楚,李勝利在屋裡坐下的時候,她已經沒得選了。

  因為這髒東西開出的條件,既符合她的心境,也符合她壓抑多年的野望。

  本想跟著李勝利吃一鍋中醫的湯,如今看來,杜家跟丁家這女婿,圖謀的盤子太大,可能是杜、丁、謝、王四家也托舉不起來的。

  李勝利借她搭橋,一腳跨入學界,目的性也是很明確的,借學界之力,托舉他謀劃的盤子。

  至於自己的以後,鄒錦這邊也有明悟,李勝利算是個說到就能做到的小年輕,以那位老先生在學界的地位而言,她以後就是學界的夫人了。

  再有一個幼子牽連,只怕那位老先生的學生們,等老先生故去之後,會踏破門檻的。

  「所謂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待時局穩定,中醫的科學性只怕還要被人多番質疑。

  我的目的麼,簡單!

  正經評價,中醫界就跟他正經論戰。

  惡意的麼,那就是學界敗類、洋奴之屬,這類物件,自然是先踢出學界,再交有關部門詳查了。

  但凡跟境外勢力有一絲一縷的聯繫,那就得一把釘死,以後學界之門,也不會為其家人開一絲縫隙的,這些簡單的事情,出身中醫司的鄒姨,還是責無旁貸的。」

  聽著李勝利的運籌帷幄,鄒錦點了點頭,只是她依舊不清楚,中醫這個盤子,有什麼值得這小子全身心投入跟付出的。

  「你這余香怕是夜香吧?

  這麼噁心的事兒,讓你說的這麼高雅,也真是玷污了好詞。

  勝利,我不明白,以你的眼界心術,如果依附杜家走宦途,將來成就怕是不在老杜之下。

  一盤中醫,上頭都不怎麼在乎,值得你窮半生之功嗎?

  自打你跟小飛相識,你就在為中醫籌謀,從日報的社論,到城外的自訓班,山上的名老中醫,你可是在玩命撐中醫的。

  別跟我說是為了中醫大傳承,你一個小年輕都不信,我就更不會信了。」

  接住李勝利遞來的帶著夜香味的玫瑰,鄒錦這邊也不客氣,損了他幾句之後,就轉歸正題,問起了緣由。

  「鄒姨,您枉在中醫司待了這麼多年。

  不說其他,單是這兩年的藥材出口,摟回來的美金,怕是已經讓外匯儲備翻倍了。

  這才僅是開始,窪里、山上只是一絲一縷,地大物博也不是瞎說的,下面有幾萬個窪里、山上這樣,可以種植加工草藥的村子。

  從藥田、藥山的農戶開始算,種、采、收算是一個環節。

  有了藥材,既需要粗加工,也需要炮製跟篩選,這就有匯聚的必要了,可以由村及鎮,這就是粗加工環節。

  藥材有了,還有成藥跟中成藥一說,這就需要城裡的藥廠了,這還是屬於加工的環節,精加工!

  藥材由種子到成藥,這是一個循環,再經中醫之手,反饋於城鄉村鎮,又是一個循環。

  用藥治病之中,還有一個醫療補助的循環,這三個循環,最終並在一起,才算是中醫的一個大循環。

  其間,從藥農、藥工、醫師,再到病患,涉及的人員有多少,我也算不出來。

  但我知道,如今八億多將近九億的人口,城鎮人口只占了一億五不到,剩下的七億多,究竟會有多少人參與這個大循環,也真的不好細算。

  如今我上有山上村的醫理返本歸源,藥性的釐清。

  中有國內三成以上名老中醫的傳承,還有七成大醫家的傳承。

  下面的赤腳醫生,如今九成九都在用我的教材。

  至於外面的藥材出口,也跟我有很大的干係。

  您說這麼一個大循環,我該怎麼付出?」

  真正系統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李勝利也是第一次,所謂恢弘大畫卷,涉及的東西太多,如今的他也只是握住了中醫的一部分而已。

  後續的許多部分,都要靠杜嬌陽那個錢袋子來完成,至於這副畫卷能擘畫出多少,既看運氣也看命。

  「勝利,你這是篤定了制度要改?」

  看著李勝利擘畫的恢弘畫卷,鄒錦臉上也真正變了顏色,這可比風雨嚴重多了。

  「鄒姨,咱們的路,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照抄的模板。

  雖說有北邊可以借鑑,但借鑑的作用不大,如果您有機會,可以了解一下北邊的局勢。

  風雨,老爺子看的清楚,北邊,老爺子一樣看的清楚。

  只怕在老爺子的眼裡,北邊偌大的帝國,已經有了崩塌之兆。

  所以,我們這邊的風雨,老爺子在,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但人總有個耐受度的,沒了說了算的,前路可就沒了方向。

  盲人瞎馬,總要試探著前行,而我可以帶著中醫大循環,做一根探路的竹杖。

  許多事,咱們未必精通,杜嬌陽已經做了我的探馬。

  而您,鄒姨!

  則是要幫我用科學來闡述這個大循環的合理性,這筆投入的回報,就是我一路助推謝飛,走到他力竭為止!」

  之前的抉擇,鄒錦知道沒什麼可抉擇的,無非李勝利說,她去執行而已,兩利的事情,話一出口,結果已經註定。

  但參與李勝利擘畫的大循環,這就真是跟立足點有關了,想及前路未明的將來,鄒錦這次真的陷入自己的長考之中了。

  事涉鄒錦願不願意將手裡的玫瑰轉贈,李勝利也沒催促,只是沉默的坐在一邊,等著她結束長考。

  「如你所說,謝飛有你一路助推,我也能由你幫著在學術上有所成就。

  那將來的學界,又能得到什麼呢?

  許多事,還是要分個私心、貪慾、公心、公義的,你拿學界當做墊腳石,總要有所回報的。

  只為私情做事,我也不是沒有底線的。」

  剛剛鄒錦的長考,顯然就是私心與公義之間的對沖,私心大就是壞人了,公心只要大過私心一絲,那也在好人之列。

  最終,鄒錦選擇了公心大過私利,雖說八字剛剛提筆,但許多事,跟她想的一樣,話一出口,結果也就定了。

  「學界的回報,鄒姨剛剛不是說了嗎?

  您學術上的成就,就是我對學界的回報。

  南下港城治疫之時,老杜出國之際,我撬動了德式技術進入國內,如今許多技術,正在大三線整理。

  學界、學界,總要學以致用的,等老杜回國,我差不多能決定一部分技術該由什麼人研究。

  這可以讓許多人,躲過後半段的風雨,這算是我對學界初步的回報,也算是為發展出了力。

  接下來我給你弄來的技術,必將是頂尖的,如今西北的許多控制設備都太大,而老美藉助於集成電路技術,已經縮小馴化了許多大型設備。

  我看集成電路技術,就是您之後的主攻方向。

  技術基礎我是沒有的,但技術的使用方法我有,思路我也有。

  學界,基礎雖說重要,但思路跟想法更重要。

  我想老先生還是很願意教導一位,很有思路跟想法的女學生。

  這不正是許多學界佳話的開端嗎?」

  看著自己在言語之間,一步步變成了李勝利的提線木偶,鄒錦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悲哀。

  「花謝之時遇上你這髒東西,也算是我前世不積德了。

  將我這支將謝的玫瑰,轉贈於人,還是古稀之人,還要為其延續子嗣。

  李勝利吶!

  李勝利!

  你是真的太髒!

  善待謝嬋!

  將他作為你的女人來呵護,如果將來你對她也是這樣,那咱們就要拋開大局與公義,生死相向了。

  我暫且接過你給的這支不知香臭的玫瑰,但願你的預測成真……」

  咬牙切齒的為自己哀嘆了一下,鄒錦慢慢收起臉上的怒火與尷尬,許多事,做出來是一回事兒,真要擺在檯面上說,那也是臭不可聞的。

  「鄒姨,有句話說的好,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我這人吶,自打開始就是窪里的小土鱉一個,既想做好事,也想問前程,自私自利的很。

  許多人會堅忍著接受風吹雨打,但我不成,誰要是敢拿著一絲風雨打我,我會直接給他潑一盆血回去的。

  最終來看,還是我這種小人會成事,您說這氣不氣人?

  您收拾一下心情,我給您準備準備技術材料,明兒咱們去見見您的老師,說說你的想法與思路,促成可以流傳下去的學界佳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