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通利合作(上)
幾句話說的三舅哥丁勇,忙不迭的去加強戒備之後,李勝利這邊輕輕一嘆,也沒跟這位舅哥說的太深。
有些話,簡單的提一下就好,說的太深,就顯的居心叵測了。
從上了火車到地方,幾乎就是一路直達的,一天一夜的功夫,睡了一覺,再睜眼的時候,也就到地方了。
一路的潮熱,讓眾人的軍裝上大多都是汗鹼遍布,唯有跟李勝利同車的十幾個老漢,依舊從從容容的下了車。
下車之後,又是一路卡車轉運,才到了離著邊界最近的一處招待所,李勝利站在二樓的房間遠眺,只能依稀想像出邊界的樣子,看是看不到的。
三層的招待所,就是醫療團跟特務營的駐地了,杜嬌陽他們則是住在另外的小院裡,而且除了杜嬌陽一行人,別人是不能隨意出小院的。
這就是不同的接待態度了,雖說住在了主樓里,當地過來的人也很熱情,但維護駐地秩序的部隊人員,對李勝利這幫人卻有些愛答不理,這也是態度了。
簡單的擦洗了一下,換上了輕薄對襟之後,生於北方的李勝利,還是有些不適應南地的潮熱,即便不去想事,汗也是止不住的流。
潮熱的空氣,讓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反觀那些個寒飲伏肺的名醫,氣色卻是好了許多,地氣影響人的壽限,看來也不是無稽之談。
站在窗前等了一會兒,才看到杜嬌陽帶人大包小裹的進了招待所的小樓,李勝利臉上這才多了笑意。
要是杜嬌陽過不來,這次下來,恐怕就要橫生枝節了,顯然,領導辦公室的話在這還是好使的。
「老李,這邊的天真是難熬,你不是有鼻通嗎?
給我使使……」
進屋之後的杜嬌陽,跟李勝利一樣,不管不顧直接脫去了身上的軍裝,潮熱讓她也有些呼吸不暢了。
「妄為中醫柳氏醫脈傳承人的家眷了,涼藥易使胎滑。
再教你個乖,懷孕的時候,聞到異香就要注意了,保不齊有人要對你下手。
出國以後,不明來歷的食物也不能吃,肖鳳、關晴月都懂辨藥,知道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別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掙了錢之後,更要注意一些,出去之後,儘量揀選一下關晴月那邊的關係。
撿幾個靠的住的人家,以保證飲食上的安全。」
聽李勝利點撥完,杜嬌陽也是臉色一肅,出去之後,就沒人依靠了,濃濃的不安全感,一下就湧上了女混子的心頭。
國門就在眼前,真要出去了,女混子心裡反而有些七上八下,想像之中枷鎖盡去的感覺越行越遠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卻擦不去離別的惶恐,但眼前還是要以正事為重的,想著自家男人下車時的冷淡態度,杜嬌陽嘆了口氣說道:
「唉……
老李,伱不去見一下這邊的人嗎?」
來接洽的人,她已經見了一遍,只是自家男人這邊,除了隨意跟人打了個招呼,就沒有後話了,真要說起來,這也不是冷淡而是多少有些失禮了。
「哼!
想見我的人,我不想見。
我想見的人,不想見我。
下去幹嗎?
惹自己不痛快,還是惹別人不痛快?
你先別歇著了,下去問問,這邊的石膏原礦準備的怎麼著了?
要是地方上沒準備,打個電報回去,把上上下下涉事的人一概擼掉,正好給咱們換換水,換個新面孔,說不定心氣也就順暢了。」
聽到李勝利甫一到地方,就要上狠活兒,杜嬌陽臉色又是一變。
她連歇都沒歇就過來,還真是跟石膏礦有關,領導辦公室那邊提前打的電報,並沒有被執行,這茬也是鬧心。
「老李,這不好吧?」
猶豫的看了李勝利一眼,杜嬌陽可不想自家這狗男人在這邊得罪的人太多,現在這時節,就怕橫生的枝節。
「怎麼不好?
讓王前進的乾娘出手就好。
咱是京中來的大爺,總該讓他們知道輩分的。
這事與咱們無關,無非是有人想給老王乾娘下絆子而已。
咱大老遠的來了,沒點雷厲風行的手段,人家也該瞧不起咱們了。
既然他們想拖沓、試探,那咱也別客氣,打掃一番,至少眼皮子清爽不是?
老話說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現在這些個經手的也沒幾個好人,換一茬說不定還能多幾個好人。
有些事,咱不經意的一下,或許對有些人而言,就是生的機會,太多的事咱們管不了,眼前事還是要管的。
再者管也不是咱們去管,出事與否,也跟咱們無關,這幫子不聽話的,死不死的也跟咱沒關係不是?
有些人的話,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不能不聽,既然不聽,他們就得承擔後果。
咱們下來也不是辦案子來的,沒工夫跟他們種蘑菇,一棍子橫掃,既乾脆立威的效果也好,至於過度殺傷,從動手到挨揍都沒咱的事,管那麼多幹什麼?
這茬還是給王前進發電報,我走的時候跟他對過,你模糊點說著,他知道怎麼告狀……」
南下治疫,李勝利也不可能什麼準備沒有,帶著十幾個名老中醫就下來白口治疫。
粵海本就是石膏產區,有不少淺層的石膏礦,讓董師、老白往港城傳石膏茶方的時候,李勝利就讓杜嬌陽建議領導辦公室,往關口附近運送石膏礦了。
那玩意兒現在跟土坷垃也差不多,即便不是最便宜的中藥材,也是之一,對這邊而言,無非花個運費錢而已。
至於下面的人,聽令不辦事,李勝利在四九城的時候,也早就想到了,無非有些人想要藉助在地方的影響,橫插一腳罷了。
這些人想的是什麼,李勝利清楚,刁難一下繼續合作而已。
但李勝利不這麼想,南下的時候,李勝利就跟王前進對好了殺招。
一旦下邊的人聽調不聽宣,李勝利正好藉機廓清眼前的不恰,而等待這些人的就不可能是妥協了,而是王前進乾娘那邊的殺招。
做事,阻滯自然越少越好,對於如今在地方上說了算的,李勝利的好感也不多。
與其妥協退讓,不如把他們併案一遭掃掉乾脆,幸進之人,怎麼上來的再怎麼下去,也是符合規律的,至於他們要付出什麼,就跟李勝利無關了,他要看的只是自己會得到什麼。
港城門戶這邊,也不是什麼信息不通之地,這一棍子掃完,港城那邊也會看到領導辦公室的治疫力度,接下來洽談的時候,李勝利這邊也會多點主動權。
站在門戶邊上,言出法隨之人,跟唯唯諾諾之人,港城那邊對待的時候,指定會有區別。
杜嬌陽出去沒多久,李勝利就被院外的一陣吵嚷聲引到了窗口,招待所的門外,董師跟白肅山帶著一群人,正被荷槍實彈的圍著呢。
看著又黑又瘦的一群人,李勝利也沒用自己領隊的權力,招呼他們進招待所。
許多時候,辦正事就是這樣,心裡再急,也得一步步的按照程序來。
被盤查過後,董師跟白肅山就是正常單位之間的接洽,李勝利在二樓招招手,兩人南下的出發點,不管正與不正,那都是歪的。
站在窗口,看著樓下的熱鬧,聽著雖說黑瘦但依舊中氣十足的聲響,李勝利這邊就沒什麼疑慮了。
這年月下鄉,就是下到最好的地方去也不可能吃的油光水滑。
想要吃好,要麼貪占,要麼跟李勝利一樣投機倒把,正派正心的純粹人,下鄉,即便條件給的再好,也擋不住那些個如饑似渴的眼神。
純粹的人吃不了獨食,稍有顧念之心,一樣也得餓瘦的。
上面提人口問題,提計劃生育,出發點可不是人口,而是人均口糧。
讓青年下鄉,除了工作崗位之外,糧食也是個大問題,進城的糧食跟農村的糧食,也不是一個概念。
說白了,就食於鄉村,起碼會節省一兩成的中間環節消耗,鬧不好中間這一骨碌,所占的比重還會更大。
看到又黑又瘦的董師、白肅山,李勝利這邊,也就有了下刀的方向。
與大工業相比,化工業或是以合成氨為主要技術的化肥工業,如今才是國內緊缺的。
這也是不受風雨影響的工業發展步子,自六二、六三年開始,國內合成氨的廠子也一直在建設、投產之中。
只是地大物博,很多時候也是條件限制,三十萬噸的合成氨生產線投下去,能激起的水花卻並不大。
規模化建廠、投產,如今外部條件也夠,技術門檻並不算高,但外匯又卡了脖子,這也是李勝利說,如今的中藥材出口誰碰誰死的原因。
風雨一定程度上也導致了供求關係的緊張,如今外匯連著工業血脈,而化工業或是化肥工業連著食口,在這上面胡鬧,不死何為?
等杜嬌陽發完電報回來,招待所門口的喧鬧也漸漸平復了下去,董師等人的接洽,需要一步步的來,半上午聯繫,怎麼也得下午或是晚上才能進招待所的。
「老李,外面是董師他們吧?
你為什麼不下去打個招呼?」
杜嬌陽的疑問,也是正常人的疑問,李勝利本不打算解釋,但想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咱們要不要名聲無所謂,但董師他們作為純粹的醫者,還是要注意名聲的。
許多事,想走捷徑不是不成,但需要付出代價。
我在樓上招招手,丁勇就會讓他們進來,但董師一行人的名聲可就沒了。
讓他們慢慢等著報備之後,再進來吧……」
國外雖說用不到這樣的心術,但最近的國內還是需要的,有了統哥給的未來四十年經濟走勢,杜嬌陽完成小目標的速度會很快的。
說不定,不等港城的流感被壓服,人杜家大姑娘就是億萬富豪了。
資本市場的錢來的快,去的也得快,慢了,杜家大姑娘用不多長時間,就會把池子裡的水吸乾,到時候大家都沒得玩了。
錢到手要花,但怎麼花還是要計較一下的。
「老李,我聽這邊的人說,流感擴散的速度很快,這才十多天不到,港城那邊至少數萬人得上了。
你這邊拖一天,萬一那邊出了重症,有了死傷怎麼辦?
你別忘了,咱們來的目的就是治疫,這些虛名,想必董師他們也不會在乎的。
史老、蒲老不都是跟你一路嗎?」
這也就是女混子的三觀了,雖說一心奔著出國,但該有的正氣還是有的,這點也是長在骨子裡,不經風雨也不會被輕易的抹去。
「我剛剛看了董師、老白的表情,他們沒有著急的樣子。
史老、蒲老那算是國內有數的大醫家,稱呼上都是國醫聖手的,他們跟著誰來就不是很重要了,但董師等人不成,他們還沒那不懼一切的名聲。
即便是史老跟蒲老這樣的大醫家,不也一個在山上,一個在自訓班趴著嗎?
許多事,站錯了地界,有不懼一切的名聲,也不怎麼好使的。
再者,咱們來了歸來了,港城治疫的事,可不歸咱們管。
咱們既然不是正管,還是要聽上面命令的。
記著,任何消息,首先要聯繫的就是王前進乾娘那邊,即便是領導辦公室的公事,也要經那邊轉達。
當然,涉密的消息,不在這個範疇之內,你下去給他們交待一下。
別讓人把咱當成是撒歡的野狗……」
李勝利輕輕帶過的就是治疫的難點了,真正到實地治疫,可不是嘴上說說,用敗毒清肺飲可以治疫,別人就讓你治的。
也不是你的敗毒清肺飲方子下了,流感疫情就消退了。
有方子,還要把方子用到該用的人身上,這才算是第一步治疫的開始。
驢不走、磨不轉,人心不定、諸事未決,才是治疫的難度所在。
如臂使指、覆碗即愈,那是嘴上療法,現實之中,面對個別病家,或許能夠這麼順遂。
治疫,想要如臂使指、覆碗即愈,那也只能在夢裡了。
「哎呀!
怎麼這麼多事,人那邊等著救命,咱們有法子用不了,有人過不去,這算是什麼事啊?」
掃了一眼一臉急切的杜嬌陽,解釋的話,李勝利也沒說出口,自古至今,人跟民都是有區別的,人命不一定值錢,但民的命麼,真的很值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