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會診(中)
李勝利送完杜鵬回來,杜驕陽這邊就急切切的問了起來。
「老李,你說真的有人會盯上杜鵬?」
話沒說出口,杜驕陽越想越是心焦,想著這幾年的形勢,不由的擔心起了弟弟的安危。
「比真金還真,老杜再說年輕,算是承上啟下的那一茬。
如今老中青三代,老杜雖說不算是正經的青年一代,但也是介於中青之間的,在那些人的眼裡,絕對是年輕有為的典範。
他走出了國門,鞭長莫及,想要牽制他,一個是你,再一個就是杜鵬了。
因為孫強的事,我們跋扈了一下,你跟在我這邊,他們也不敢胡亂針對。
因為孫強是子弟,我還有所收斂,外人來了,萬一我不收斂,他們就上的去下不來了。
杜鵬在軋鋼廠,算是半個體制內的,雖說安穩,但束縛也多,加上幾個籠頭,那小子就束手束腳了。
但還是那句話,杜鵬的運氣不錯,那大齡女工程師也不是個俗物,有她看顧一下,簡單的風刀霜劍,傷不著伱弟弟的。
所以,最近去見一見她,先讓杜鵬吊起她的心肝,你再安撫一下,別管杜鵬前後不一的馬腳了,不這麼玩,只怕那小子也牽制不住那位女工程師。
主打的還是你這個長姐如母的慈祥,找不到感覺,就找找自己同情王芷時候的心態。
杜鵬那邊你放心,我安排了馬店集的王吉祥跟著去了軋鋼廠,算上廠里的其他人,這樣再出事,也是咱們沒辦法解決的了……」
宦途說個大概,李勝利還是可以的,如今他還可以預估一下,因為大致的清楚走勢。
但再進一步,介入其中,他的段位就不夠用了,與其不知輕重的介入,不如老實的守好自己這一攤,做手來斷手、腳來斷腳的狠人一個。
這樣雖說難免被指摘過於陰狠,但有中醫托著,有老杜轉圜,將來的問題不大,畢竟這個時候,誰也做不到盡善盡美。
至於那些個倒霉的,到時候只會被當做遺留,隨便掃到角落裡,有人想要扒拉一下起底,只會遭到各方的絞殺。
這也是李勝利不想混宦途的原因,大利益面前,就跟中醫的道統之爭一樣,哪還分什麼善惡好壞?
「你這人,還真是跟鄒姨說的一樣,眼光獨到。
老李,我看鄒姨有些怕你,怎麼回事兒?
你不是拿著謝飛、謝嬋姐弟威脅她了吧?
這事兒可不能做,到時候老杜回來,也不好分說的。」
杜驕陽雖說憨實,但不是王前進那樣的莽貨,也有她敏感的一面,相處之中,她覺著謝家老媽,有些害怕自家的男人。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無法無天一樣,我哪敢威脅鄒姨?
她不過是關心則亂,許多事,咱們準備的比謝家充分,她要保謝家,還要破家而出,心裡亂著呢!
或許她只是心裡比較惶恐而已,鄒姨有留學的經歷,又是謝家主母,我哪能嚇的住她呢?」
談及心裡惶恐雜亂,杜驕陽最近的腦子也是亂的,自打跟著李勝利,事情是接連不斷的,沒事還要去找事。
哪像她以前,為了一件友誼商店的裙子,都能花上十天半月的時間。
以前出去玩,一天看一場電影就算是很好了,可這兩天拉著鄒姨,一天要跑完一箱油的。
「對了,鄒姨說,來的各地名醫,精神頭不是很足,這兩天你還是要過去看一下的。」
聽到杜驕陽的補充,李勝利也是一臉的無奈,正常來說,多半中醫師的壽限是超過普通人的。
但一場困難,砸碎了許多人長壽的根基,尤其對普通人而言。
雖說中醫重少食,提倡吃到不餓即為飽,但還有句話要附上,那就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硬餓,好人都得被餓廢,持續好幾年,也是現在絕大多數人,上手就是脾虛的原因。
脾虛這病,辨症用藥說簡單也簡單,補中益氣湯、四君子下了,多半都是對症的。
說難也很難,即便說是最難的也不為過,難度所在就是用藥的精準了。
範圍用藥難見奇效,精準用藥除了辨症之外,還有個虛不受補的說辭。
你這邊補著脾虛,人體五氣就會失衡,很多時候,治療脾虛,大多都是改善了事,根治,史老也不敢說這話的。
「成吧,這兩天也給他們會診一下。
給你在同仁堂定的藥,應該是差不多了,你過去看看。
那藥雖說是按你脈象開的,多半女人吃了都沒問題,看那女工程師的時候,可以分給她一點,鄒姨還有跟著你的那幾個,都可以吃的。
這樣吧,你給老高說一下,再讓他來一批,藥錢你自己付了,別用黃金。
給你的金子,用的時候一定得仔細,不成就先問問鄒姨……」
第二天一早,天還黑著呢,李勝利也沒晨練,而是到了馬店集村部,今天參與窪里跟山上春采茵陳的人要出發了。
一早出發,路上也算工時,下午去是不耽誤活,但耽誤掙大隊的工分。
在這點上,各個村之間必須分清的,而且馬店集這邊以婦女為主力的隊伍,到了窪里跟山上,也是要拿壯勞力工錢的。
「勝利,你年輕覺多,回去睡個回籠覺。
活計上的事,你不用操心,這些事做不好,就不值當從人家手裡拿錢了。」
見李勝利一早就來了,老來覺少,加上為村里瑣碎心焦的老支書,也就勸了一句。
誰家小伙子一早出工不得喊上幾遍,村里一早一晚的活計,多半也不讓小伙子參與,大都是老中青。
除去這些小伙子起不來之外,早起之後,這些小年輕一整天都是沒幹勁兒的,不如讓他們睡到日上三竿,白天卯著勁幹活。
「老支書,人是我召集的,總要拿個態度出來的。
人家披星戴月的出門,我撅著屁股睡大覺,好營生也變糟爛活兒了。
您再去囑咐囑咐,上山、下嶺的讓她們注意安全,山裡的草藥,別隨便往嘴裡亂塞。
人全乎過去,就得全乎回來,掙錢不要命的那些,下次就不敢用了。
萬一有個好歹,沒法給人家裡交待不說,也影響三個村子之間的勞力交流……」
李勝利說的這些,也是前次春采出現的問題,因為給的錢多,摔傷的、崴腳的、累到下不了山的馬店集社員可不少。
雖說沒死人,但有了傷者就算是比例不小,這些規矩都得早早的立下。
春采,山里還乾淨點,到了秋收的時候,山里不僅草木多,還有毒蛇蟲豸之類,安全這根弦繃不緊,出人命也就一念之差的事兒。
村里每年因為幹活不上心,傷了、殘了的可不老少,幹活較勁,駑著的也不少。
馬店集這邊就有這麼一例倒霉蛋,跟人抱碾子玩,氣力不長久,駑著了。
這玩意兒就是中醫五勞七傷之中的形勞了,也虧得如今人們肚子裡缺油水,不然這貨再胖一些,肯定玩完,腦血管會炸的。
這種傷勢,既算是傷也算是病,猛力傷肺,補中益氣湯對症,但想要正經恢復,調養的時間可就長了。
這既要養體外之傷,又得補體內之氣,也算是不好治癒或是不能根治的傷勢了,再來一次,人就廢了。
「勝利,這話我也只能提一下,你也不是不知道,社員們掙分錢有多難,那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出力多點就多點吧,總好過回家勒褲腰帶不是?」
李勝利這茬提的是不錯,但老支書王勝庭,也真是管不了。
這是在掙錢,上把春采,一人到手合到了一天一塊多錢,吃飯還管飽。
去的這些婦女,也是正經過五關斬六將選出來的,你讓她們少干點,少掙點錢,即便是老支書這麼說,弄不好也會挨撓的。
「那就讓帶隊的經管一下,我再提一個要求,要是有人斷了手腳,窪里跟山上少出三成工錢。
如果死了人,就只能給三成了,您給她們交待好,別到時候出現死傷了,拿不著錢了,到我這哭喪。」
涉及到了跨村的勞力僱傭,死了人,那就是吃血汗錢了,這玩意兒現在要命,老支書想稀里糊塗的揭過去,李勝利這邊就改了說辭。
「你啊,就是辦法多,成了,有扣錢牽著,保證不會出現死傷……」
王勝庭沒有李勝利想的深,覺著他的主意也不錯,平白出現死傷,對村里而言也不是好事。
李勝利有章程的時候,自然是小年輕說了算,找來幾個帶隊去山上、窪里的,王勝庭將事情交待下去,人群也就開始出發了。
早一步到地方就早一步掙錢,不用一袋煙的功夫,院裡院外的人,就走了個乾淨。
「老支書,我回去了,您老多歇歇……」
晨練,也是李勝利的早課,沒有特殊情況,他也輕易不會罷課。
從去年到現在,五六斤肉是長出來了,力氣也比之前大了不少,不然昨天也不能幾下就把王前進貫在椅子上。
晨練完了,李勝利坐診,杜驕陽繼續帶人進城逍遙,馬店集這邊上工不久,肖虎跟趙有方就來了一趟,開走了村裡的一輛老嘎斯,今天也是開始運舊書、舊衣服的時候了。
一上午,兩人的效率不錯,跑了兩趟,半路到馬店集這邊,讓李勝利看了看車上的東西。
按肖虎的說法,單是北新橋那邊的舊書,就得十多車,老劉那邊再聯繫一下,弄不好別處也是十多車的數量。
肖虎想要加車,李勝利這邊沒答應他,倒不是車不夠,而是不敢太招搖。
如果想快,用軋鋼廠的運輸隊跟裝卸隊,一天時間,差不多也就完事了。
雜亂事還沒處理妥當,下午,剛坐下沒多久,杜驕陽又匆匆的從城裡趕回來,出去玩的名老中醫那邊又出了問題。
冀省河間醫派的名醫劉浮山,遊玩的時候厥了回去,虧得杜驕陽身上帶了顆在邢州偷拿李勝利的安宮牛黃丸,歪打正著之下給救回來了,萬幸這位劉老名醫沒死在當場,不然召集各地名醫的事兒,也得厥在起步階段。
即便如此鬧出的動靜也不小,李勝利之前做事,雖說跟史家一脈有聯繫,但京中名醫,包括其他三家四大名醫所屬,都沒什麼直接的聯繫。
這次劉浮山厥在當場,為了救人,四大名醫蕭家的弟子白肅山,以及中醫研究院的心血管大拿郭士槐,都聚在了陸軍總院。
坐在車上的李勝利,捏了捏眉心,不是不想聯繫他們,而是京中名醫各有根基,他所圖不小,不是說這些京中名醫靠不住,而是他們身後的根基,不見的靠得住。
如今要當面會診,許多事情,李勝利這邊還得有個說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