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立竿見影(上)

  第196章 立竿見影(上)

  送走了杜驕陽一行人,李勝利這邊也沒閒著,先是安排馬鳳蘭姐妹去公社報到。

  按說馬鳳蘭要三天之後再去公社報到的,但日報、流感、薑湯三者合一,讓她提前三天去公社報到,也沒什麼問題。

  現在的許多人、許多事,不看程序跟規矩,看覺悟跟態度。

  比如馬店集的王慶平,雖說村裡的社員們恨不得弄死他,但在公社跟糧所這邊,他的名聲很不錯。

  家裡不說擺滿了公社跟糧所的獎狀也是差不多的,一個村支書,帶領社員主動多交公糧,獎狀跟自行車,王慶平拿的心安理得。

  態度跟立足點有關,王慶平這樣的支書,也是很多大隊支書裡面的普通一員,王慶平雖說私心重,但不帶私心,帶著社員多交公糧的支書,也大有人在。

  只不過馬店集的情況特殊,位處京郊,耕地沒有拓展的空間,指著不可能增加的一畝三分地,多交了公糧,社員們就餓了肚子。

  如果王慶平在耕種方式上有所創新,在糧食產量增加的前提下,多交公糧,可能就會是另一種結果了。

  可惜,如今這年月,想要增加糧食產量,也不是那麼容易得。

  化肥,金貴的很;農機,也不是你想要就能要來的;糞肥,也是周邊十里八村爭搶的生產資料;密植、精耕細作,又涉及到了調動社員們的積極性。

  心裡比較操切的王慶平,一下就挫傷了社員們本就不多的積極性,最適合馬店集的精耕細作,也就沒了主觀上的基礎。

  支書王慶平的一個操切行為,馬店集這邊很可能五六年都緩不過這口氣。

  不提出發點,蠻幹、胡干,多半時候結出的果實都是苦果,王慶平能當上馬店集的支書,老支書王勝庭的面子有,他自身應該也是可圈可點的。

  現在的社員可不是瞎子跟傻子,明顯不適合當村支書的人,也很難被社員們選上。

  王慶平這邊是覺悟夠了本事不夠,馬鳳蘭這邊做事,就簡單多了。

  她只是副主任,公社原來的班子還在,她要做的事,無非是給現任的婦女主任出個主意,並參與執行而已。

  馬店集雖說跟窪里不屬於同一個公社,但千餘戶的大村,在附近的各個公社,也是有點牌面的。

  馬鳳蘭、馬鳳霞姐妹,一起到公社找到婦女主任,推動這一碗薑湯的事,簡單的組合,得到的結果就不簡單了。

  馬鳳蘭一個人白話,即便能推行下去,也不是一兩天的營生。

  有了窪里、有了傅山、陳靖這兩個記者,再加上馬上要喝薑湯的馬店集,公社這邊不緊著上,就是落後了。

  這就是所謂做事的技巧,為官的手段,自覺站在大義一邊,呲著大牙說這好、那好,也不及一點小小的心術。

  按程序走,這碗薑湯要推下去,沒個三天五日,都不叫走程序,十天八天或是拖到年後,也不無可能。

  弄好了雜事,李勝利這邊回歸本業,薑湯施了,對於一些發燒、咳嗽的病患,他還是要再看一下的。

  如果只是風寒感冒,也就是中醫的風寒束表,那事情就簡單了,薑湯正好對症。

  無論是風寒感冒還是風寒束表,都是中醫的說法,在西醫眼裡只有感冒跟流感,風寒、風熱那不是西醫的說法。

  面對病症,李勝利這邊無分西醫中醫,發燒的給了大白片,咳嗽的再觀察一下。

  風寒感冒不麻煩,麻煩的是流感,一旦確認是流感,村裡的老人、小孩就需要好好的看護了。

  伴隨流感而來的必然是高熱跟肺炎,老人怕肺炎,小孩怕高熱。

  針對流感,李勝利這裡也有現成的藥方,九十年代四九城的大流感,超過一半人染病,那可是血的教訓,也是中醫的高光時刻。

  麻杏石甘湯,在防治流感的過程之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桂枝湯、螞黃湯、大小青龍湯、麻杏石甘湯,五劑解表藥各有用途,桂枝湯用起來還有禁忌,這也是李勝利說感冒不好治的原因之一。

  桂枝湯症要表汗,麻杏石甘湯要求無汗,兩種藥錯用,錯服麻杏石甘湯或許沒什麼害處,但桂枝湯不成,很容易束邪入里,讓人病入膏肓。

  李勝利要搞解表藥傳法的目的也在這裡,面對小小的一個感冒,中醫師在診脈辨症上都會犯錯誤。

  就別說下鄉的赤腳醫生了,十五六、十七八的年紀,你讓他們診脈辨症、準確施治,那就真的搞笑了。

  簡單的區分表證用藥,是個不錯的選擇,有汗無汗總會分辨吧?身上疼不疼問問也就知道了。

  對症用驗方,就是最簡單的傳法方式,至於深入與否,就得看用藥之人是否上進了。

  赤腳醫生的神器,針灸,當年就是這麼推廣的,簡單的一套針灸針,認好了穴位之後,再給點對應病症的針灸方法。

  當年提留醫保的大幅度盈餘,針灸起的作用很大。

  釐清了心裡的脈絡,李勝利也給窪里的老頭老太們做了提醒,一旦晚上有發燒的,就去老村部找他,家裡的小孩子尤其要注意著點。

  交待完了這些,李勝利就拿出醫書跟本草,分別給了身後的妹妹跟肖鳳。

  讓妹妹來窪里,就是讓她提前體驗下鄉的生活。

  十六七的年紀下鄉勞作,對男孩或許沒什麼,只是換了一個玩的地方。

  但對女孩而言,就是噩夢了,一旦下鄉的地點是偏遠的區域,人再是個戀家的孩子,噩夢都不足以形容。

  十年樹人,十年也能毀人,看著面帶天真的妹妹,李勝利就給她的將來做了安排,到窪里或是馬店集,就是李映紅有哥哥的好處了。

  在醫務室看書直到窪里這邊下工,李勝利帶著妹妹跟肖鳳,就到了趙家大院吃飯。

  今晚,他要住一下老村部,有肖鳳在,他也不怕遇上什麼強人。

  落魄到在村里摸門,也不能是些厲害的貨色,再者現在這年月,可不興土匪跟強人了,住在窪里的老村部,安全應該是沒問題的。

  吃飯之前,李勝利就說了今晚要去老村部住,對此海爺沒說什麼,只是讓趙老大準備了馬燈跟手電,那邊沒扯電線,晚上多少有點不方便。

  看著妹妹香香甜甜的吃了兩合面饅頭跟兔肉燉白菜,李勝利也收了筷子,剛想起身,趙滿奎就開了口。

  「勝利,因為防空洞的事,區里給了拆城牆的指標,老村部那邊套院子,缺了不少磚頭石料。

  正好年前年後,村里人都閒著,不如你出倆錢,讓社員們給伱拉點磚回來吧。

  大隊這邊能出五輛馬車,連人帶車一天的費用差不多十五塊上下。

  你看這事兒成不成?」

  拆城牆,自打五幾年就開始了,城牆也不是隨便拆的,你偶爾偷著拉兩車磚,沒啥問題。

  天天在那扒城牆就不對了,這也是盜竊公物,隨便扒城牆,那是明年的事。

  聽趙滿奎說完,李勝利估摸了一下運力,一輛馬車一天能跑四個來回,城磚的重量不一,但多半在二十斤以上。

  一車百十塊磚,一天也就是兩千塊左右的城磚,三五天才夠一座房子的磚量,效率多少有點慢了。

  「老哥,我出三十,到春耕之前,都可以拉磚。

  我想把老村部用房子圈起來,城裡的老瓦、舊梁也得估摸著數量多拉回一些。

  拉的多了,就把老村部往後面拓一下,再起一片房子。

  老哥,打著辦學習班的名義,能不能把老村部那邊落在我的名下,要有房契的那種。」

  趙滿奎提的這茬,倒是合乎李勝利的心意,窪里這邊也有磚,但他不想用。

  那些多半都是墳磚,沒有來路的磚,他也不怎麼敢用,不是墳磚,還有可能是拆廟拆出來的磚。

  不管是吃供養的,還是吃香火的,李勝利都惹不起,城磚才能讓人安心。

  而且城磚的質量也好,後世一百多塊一塊呢,這玩意兒多多益善。

  「那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也別三十了,反正咱們不差錢,盡著拉唄!

  拖拉機也用上,那樣一天五六千塊城磚是沒問題的,弄不好得過萬。

  房契的事,我得問問公社那邊,正好也捎著問問拉電線的事。」

  李勝利的家底,趙滿奎很清楚,有了跟馬店集的賣估衣買賣,千把塊,他拿出來一點問題沒有。

  這也算是給沒有義務工的社員,掙點過年錢,年前干一個月,年後再干一月半,建十個老村部的磚也就有了。

  至於房契,這事兒也簡單,只要公社那邊願意蓋章就好,拉電線就難點了。

  電線可不便宜,從村里到老村部至少二里地,這麼長的電線,公社的電工,還不知道願不願意給拉呢?

  大致的談完,幾人拿上手電跟馬燈,就奔窪里的老村部去了,今晚趙老大在這邊陪著,也是怕李勝利這邊人少,出了什麼意外。

  到了老村部,先送妹妹跟肖鳳進了屋,李勝利則是住在了正屋裡面,他的行李就被趙老大放在了這屋。

  看著在屋裡等著的趙有方,李勝利眉頭一皺,這是要跟他同床共枕啊?

  「有方,你回家睡吧,我可不想跟你睡一塊。

  回去問問你爺,有沒有會盤炕的,這邊的屋子大,有點冷。」

  冬天不動泥瓦活,不是真不能動,而是花費相對的大,在屋裡盤炕,需要點幾天的炭盆,燒柴火還不成,會熏髒屋子。

  試了試屋裡的溫度之後,李勝利果斷選擇了盤炕,不然鼻頭受不了。

  「叔,我去別的屋將就一晚也成吶!」

  回家,趙老大不怎麼敢,既然小叔不想跟他一塊睡,他也找到了折中的法子。

  「滾!

  想在這住著,明天把自個兒的行李卷拿來,這邊一共就兩床鋪蓋。

  你特麼凍感冒了,還得浪費我的藥。

  盤炕的事抓緊點,一共在窪里住不上一個月了,明年開春,能睡幾天熱炕?」

  攆走了趙老大,李勝利站在寬大的屋檐下,瞅了瞅老村部前面結了一層薄冰的湖面,王家當年真是會選地方,山水齊全。

  看看冰面上模糊倒映的月色星光,人都跟著清爽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