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孤立無援的賈家,李愛國撿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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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6章 孤立無援的賈家,李愛國撿了個孩子

  時間悄然流逝。

  中院子賈家門上那把斧頭的影子逐漸拉長。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

  秋風蕭瑟,住戶們換上了厚厚的秋裝。

  機務段里也配發了新制服。

  藍棉華達呢的外套,搭配金燦燦的銅扣子,下身是馬褲式長褲,穿在身上格外的威武。

  清晨。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溫暖灑滿屋子。

  陳雪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幫忙糙漢子系好扣子,又幫將帽子扶正。

  她的小臉羞紅起來,突然踮起腳,雙手攬住糙漢子的脖子,湊到鬍子拉碴的大嘴巴上啃一口。

  「愛國哥,行車安全。」

  李愛國嘿嘿一笑,挎上帆布包,推上自行車準備前往機務段。

  剛走到四合院門口,就看到三個人影踉踉蹌蹌的迎著蕭瑟秋風,朝這邊走來。

  賈張氏.賈東旭.秦淮茹.

  賈張氏此時也看到了李愛國。

  想起這一個月來受到的委屈,心中充滿了憤怒。

  不就是舉報了李愛國嗎?

  用得著下如此狠的手?

  這一個月來,賈張氏每天的『工作』,就是回憶以前的事情。

  小時候偷別人家的苞米,為了跟老賈結婚,半夜從家裡跑出來.

  在那些專業人士的認真詢問下。

  賈張氏將心底所有的隱秘都講了出來。

  丟人啊!

  賈張氏想起悽慘的遭遇,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

  大步朝著李愛國奔來,雙手掐腰,張開大嘴巴,準備噴糞。

  秦淮茹嚇得臉色發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娘,你還想再被抓進去嗎?」

  賈張氏聞言,渾身打個寒蟬,悻悻的扭過頭去。

  不敢再作聲了。

  此時正值上早班的時間。

  大院裡的住戶吃了早飯。

  挎上帆布包,陸陸續續從家裡走出來,朝著工廠趕去。

  看到賈家三人走進四合院,非但沒有上前噓寒問暖,反而面帶畏懼躲到一旁。

  這讓已經做好被安慰準備的賈張氏吃了個癟。

  秦淮茹從住戶們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端倪,心中一凜,連忙上前解釋。

  「三大爺,事情都調查清楚了,我們家沒有迪特嫌疑。」

  閻埠貴看著頭髮花白的賈張氏,瘦了好幾斤的賈東旭,還有老了一圈的秦淮茹。

  心中一陣唏噓:你們為什麼非要惹李愛國?這貨是個土匪!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嗎?出來就好,以後不要再胡鬧了。」

  「我還得給孩子們上課,回見您吶。」

  嘴裡說著熱情的話,態度卻很冷漠。

  說完後還跟躲賊似的,著急慌忙的走了,勞動布的褲腿子擰成了麻花。

  秦淮茹還想喊住他再解釋幾句,閻埠貴轉眼不見了身影。

  其他住戶的情況也差不多。

  無論秦淮茹如何解釋,他們都遠遠的躲開。

  善於拉關係的秦淮茹也無計可施。

  她感覺到即使是被放出來了,賈家的苦難還遠沒有結束。

  只能嘆口氣,攙著賈張氏的隔壁:「娘,咱們回去吧。」

  等回到中院。

  賈張氏看到那把插入門板的斧頭時,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躥後腦勺,賈張氏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要是當時他們在家,會不會被李愛國活劈了?

  「土匪啊,李愛國就是土匪!」

  「殺千刀的,這麼欺負我們家,怎麼沒人管呢!」

  「東旭,你去告訴易師傅,請他給咱家主持公道。」

  賈張氏說完話,眼睛一轉,壓低聲音說道:「再借四個雞蛋。」

  賈東旭也被斧頭嚇了一跳,感覺現在依靠只能是易中海了。

  他大步來到易家。

  易家屋內。

  易中海正準備上工,看到賈東旭站在門外。

  先是愣了下,旋即欣喜道:「東旭,伱回來了!」

  「師傅.」賈東旭感受到濃郁的關懷,眼角有點發酸。

  易中海雙手將他攙進屋裡,臉上掛上獨有的慈祥,安慰道:「回來就好。等今天上班,我就去廠辦,幫你銷假。」

  「師傅,你對我真好。」

  「害,你這孩子又說傻話了。」

  易中海拍拍賈東旭的肩膀,眯起眼笑道:「我是你師傅啊,就跟你爹差不多。」

  一大媽在旁邊看著易中海的精湛表演,無奈的嘆口氣。

  南易跟梁拉娣結婚後,已經喪失了養老人的資格。

  賈東旭雖然因為涉嫌迪特,名聲不佳。

  但是沒有真犯事兒,廠里也沒有開除賈東旭,還能湊合著當養老人。

  易中海為人精明,只是三言兩語,就讓賈東旭感動得差點哭出來。

  賈東旭將在裡面受的委屈講了一遍後,憤恨的說道:「李愛國也太欺負人了,把我們全家抓進去不說,還在門上插了把斧頭。」

  「師傅,您是四合院一大爺,可要為我家做主。」

  那把斧頭插在門板上足有一個月,易中海早就看到了,卻沒有敢動。

  只因為他清楚,一旦拔出來,李愛國敢拼命。

  並且。

  這事兒是賈東旭理虧在先。

  怨不得人家李愛國。

  易中海斟酌詞語,安慰道:「東旭,現在李愛國那小子風頭正盛,咱們忍一時海闊天空。」

  「師傅,連你也怕了李愛國?」

  「這不是怕,是注意鬥爭辦法。」

  易中海老臉一紅,沒有敢提及南易的事情,「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出這口氣的。」

  賈東旭雖不甘心,卻沒有辦法。

  「師傅,那你能借我家一些雞蛋嗎?」賈東旭想起賈張氏的叮囑。

  易中海這會已經把殘次養老人重新撿了起來。

  自然不能小氣。

  易大媽取了四個雞蛋,用報紙包著遞給賈東旭。

  待賈東旭離開後,易大媽提醒道:「老易,你還要跟李愛國斗?咋就不吸取教訓呢!」

  「你這老婆子,懂得什麼!」

  易中海擺擺手,大步離開了屋子。

  拿到易家的雞蛋,秦淮茹做了蔥花煎蛋。

  金燦燦的雞蛋就跟初升的小太陽似的,散發著誘人的清香味。

  賈張氏吃了一大半,賈東旭吃了一小半,秦淮茹只能用饅頭蹭點油星。

  吃飽喝足,賈張氏滿意的打了個飽嗝,捧著肚子說道:「總算是又活了過來。」

  「是啊,我可是在裡面喝了一個月的稀粥。」賈東旭道。

  秦淮茹刷了碗,看看空蕩蕩的麵缸,提醒道:「娘,咱家沒有糧食了,中午該怎麼辦?」

  「借,咱家遭遇了這場大難,鄰居們總該同情咱。」賈張氏一臉理所當然。

  秦淮茹想起今天早晨的遭遇,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磨磨蹭蹭的不願意去借糧食。

  沒有辦法,賈張氏只能親自出馬。

  拎了一個面袋子,就像是出征的大將軍,氣勢洶洶的沖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

  賈張氏一臉沮喪的回來了,面袋子裡還空癟癟的。

  「那幫鄰居見到我,立刻關上了門。」

  「就連跟我關係最好的老王家的,也躲進了屋裡。」

  「我也沒幹什麼壞事兒啊?!」

  賈張氏自詡吃過的鹽比吃過的米都多,這會卻有點想不明白了。

  賈東旭瞪眼睛:「他們肯定被李愛國收買了!」

  賈張氏也覺得很有可能。

  秦淮茹:「.」

  跟那幫老鄰居家借東西,是不可能了。

  賈張氏又把主意打到了鄰居南易身上。

  「南易是廚子,一個人過日子,糧食肯定吃不完。兒媳婦兒,你去借十斤八斤的。」

  秦淮茹雖不願意,也不得不出了屋子,來到南易家,在門上敲了敲。

  門吱寧一聲打開。

  開門的是剛晉升為小媳婦兒不久的梁拉娣。

  她大紅色外套,小臉兒紅撲撲的,眉眼間含春帶俏,看上去比秦淮茹還要年輕。

  梁拉娣看到秦淮茹站在門外,頓時沒有好臉色:「東旭家的,有啥事?」

  「南師傅呢,梁師傅你怎麼在這裡?」秦淮茹茫然。

  梁拉娣挺直胸膛:「我跟南易結婚了。」

  「.」

  秦淮茹心頭一顫。

  本來準備把南易培養成傻柱的。

  南易怎麼能結婚呢?

  「拉娣,誰來了?」

  這時候,南易聽到動靜,抱著秀兒從裡屋出來。

  看到門外站著的是秦淮茹,他當時也愣住了。

  「秦同志,你們出來了?」

  秦淮茹撩撩秀髮,輕輕咬住嘴唇,抿著嘴笑道:「我們家本來就沒犯事兒,是那些同志誤會了。」

  「那就好」南易神情勉強。

  涉及迪特的事情,要是粘上了,這輩子就很難洗掉了。

  「南師傅,我們家遭了難,斷了頓,想跟您借點糧食。「秦淮茹趁機提出要求。

  「好」南易也是個好心人。

  當時就想答應下來,卻被梁拉娣瞪了眼。

  南易閉上嘴,低頭看看可愛的秀兒,不再吭聲了。

  梁拉娣笑吟吟的看著秦淮茹說道:「東旭家的,我家有四個孩子,糧食定量本來就不夠,本來還想跟你家借一點的。畢竟你家才一個孩子。」

  「啊」

  秦淮茹第一次見識到了梁拉娣的厲害。

  只能無功而返。

  回到家後。

  賈張氏聽說南易已經結婚後,而且媒人還是李愛國時,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李愛國是想將我們賈家趕盡殺絕啊!」

  秦淮茹嘆口氣。

  李愛國現在是火車司機,又立了大功,怎麼比較都比賈東旭厲害多了。

  秋風吹來,老樟樹上樹葉嘩嘩作響,她心中有些後悔。

  李愛國對賈家被釋放,並不感到奇怪。

  老貓的人都足夠的謹慎。

  不會冤枉人。

  只要查清楚,自然會釋放。

  李愛國對賈家也不關注。

  因為剛來到客運車間,就接到了教育科的通知。

  今天是領取獎章的日子。

  全國鐵路總工會先進獎章的頒發,可要比機務段的先進鐵路工人稱號隆重多了。

  總工會要舉辦一場頒獎典禮。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機務段職工參與活動不能耽誤本職工作。

  再加上沒有換班的司機,李愛國參加了頒獎典禮,還要回到機務段執行行車任務。

  鐵路總工會位於復興路上,距離前門機務段足有十幾里地。

  而行車是八點四十分出發。

  這一來一回,就算是把自行車蹬成風火輪也趕不上。

  好在武裝部牛部長得知這個消息,派來了機務段唯一的嘎斯吉普車,駕駛員是周克。

  李愛國拉開吉普車的門,看著坐在駕駛座的周克,笑道:「老弟,你行不行啊?」

  「.這話怎麼聽上去那麼像黃淑嫻說的呢!」

  周克挺直胸膛:「你就放心吧,這陣子我是牛部長的專職司機,車技進步飛速。」

  吉普車啟動,這貨直接將加速踏板踩到了油箱裡。

  吉普車屁股冒著陣陣青煙,跟箭頭子似的飛馳而去。

  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此刻擔當了喇叭的角色。

  距離很遠,路邊的行人紛紛跳到馬路牙子上。

  一輛十八手的嘎斯吉普車,被周克開成了賽車。

  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鐵路總工會。

  李愛國這位老司機此時也臉色鐵青。

  他對牛部長的身體素質有人重新認識。

  *

  *

  *

  「李愛國同志,現在我代表鐵路總工會將本年度先進獎章頒發給你。

  希望你在今後的工作中,再接再厲,始終用責任踐行初心,用忠誠和汗水詮釋擔當,通過篤行實幹書寫火車人新篇章。」

  簡陋的大禮堂內。

  總工會領導將一枚獎章別在了李愛國的胸前。

  撫摸著胸前那枚沉甸甸的銅製獎章,李愛國的心中充滿了興奮。

  這麼多天來的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

  「同志,看向這邊,說茄子」

  總工會的宣傳幹事,站在木頭匣子後面,指揮李愛國擺出這年月的標準拍照姿勢。

  咔嚓。

  一道雪白的閃光燈亮起。

  光榮時刻被永久的定格在了那張底片上。

  宣傳幹事合上木頭匣子,快速撤去,剛才那位領導也不見了身影。

  這年代鐵道部門的儀式就是這麼簡單。

  沒有囉嗦的發言,沒有各色來賓,一切都以工作為先。

  李愛國卻覺得比最隆重的大會都要隆重。

  他大步離開總工會。

  金色陽光灑落在胸前的獎章上,閃爍出一片金燦燦的光芒。

  周克艷羨的看著那枚獎章:「愛國哥,我這輩子要是能搞一枚,就算是死也不足惜了。」

  「傻貨!周伯伯還等著你給老周家傳宗接代。」李愛國做到副駕駛上,在周克的腦門上狠狠的敲了下。

  「是是.哥,我錯了!」周克舉著手討饒。

  李愛國看著嫻熟駕駛車輛的周克,突然問道:「你小子,不會是不行吧。要不我再給你整點藥酒。」

  「開什麼玩笑,就我這身體素質,能上山打老虎,咋可能不行。」周克一臉的氣憤。

  「那算了,藥酒本來也挺貴的。」

  周克:「.」

  他沉默片刻,邊轉動方向盤,邊不好意思的說道:「.要是還有藥酒的話,也是可以搞一點,畢竟那玩意還能起到強身健體的功效。」

  李愛國:「.」

  *

  *

  *

  周克駕駛嘎斯吉普的技術確實不錯。

  李愛國回到機務段客運車間的時候,正好趕上白車長召開晨會。

  看到李愛國戴著獎章進來,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劉清源站起身讚嘆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活人戴獎章。」

  李愛國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啪!

  曹文直在他腦袋上甩了一巴掌:「胡咧咧啥呢。」

  「我的意思是,以往都是在報紙上看到戴獎章的人。」劉清泉鬱悶的撓撓頭。

  李愛國:「.」

  晨會本來已經結束了,因為李愛國的到來,白車長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又整整嘮叨了二十分鐘。

  講話的內容無非是要向李愛國學習,爭取為鐵道建設作出更多貢獻,獲得更多榮譽。

  會後。

  李愛國感覺到戴著獎章行車,好像有點不合適。

  趙雅芝找來木頭匣子,將獎章放在裡面,存放在宿舍里。

  將抽屜鎖上,李愛國直起身準備去站場。

  趙雅芝突然幽幽的說道:「李司機,我買了套私房,就在新街口那邊。」

  趙雅芝靠著幫忙運貨,倒是掙了不少錢,只是

  李愛國心頭一沉:「買了房子,你是準備一個人,過一輩子了?」

  趙雅芝倔強的點點頭:「我覺得一個人過日子挺好。」

  對於趙雅芝的選擇,李愛國也不好多勸。

  魯大師說過:「未經他人事,莫論他人非。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趙雅芝以前受過很大的傷害,早就對婚姻喪失了信心。

  「等搬家的時候,我可要去吃開火飯。」

  「那當然,到時候我喊上友鈴,咱們好好搓一頓。」

  兩人說著話,來到站場上。

  李愛國登上火車頭,又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火車安全抵達津城,李愛國下了車準備買一根老冰棍。

  卻發現賣冰棍的小姑娘,已將換了成了中年大媽。

  「小黃呢?」李愛國掏出十根老冰棍的錢遞過去。

  中年大媽麻溜的從柜子里取出十一根老冰棍,用舊報紙卷著,遞過去:「您就是131次的李司機吧,我聽黃婧那丫頭提起過您。

  她現在進到津城機務段了,據說要學習開火車。」

  李愛國接過老冰棍,愣了愣。

  上次黃婧告訴他要當火車司機。

  本來一位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這丫頭還真開始行動了。

  這年月確實有女火車司機,數量還不少。

  最有名的要數大練機務段的田桂英同志了。

  只是開火車是技術活,更是體力活。

  那些閘門,推桿都是純機械操作。

  一般女同志的力氣還真難以勝任。

  跟別提開火車要從司爐工學起.

  這姑娘倒是有股子潑辣勁。

  本來休息的時候,李愛國喜歡在站台上聊會天,現在也沒有了興致,準備回宿營車。

  中年大媽突然喊住他:「李司機,昨天有個孩子打聽你們前門機務段來著。」

  「孩子?」李愛國茫然。

  中年大媽也搞不清楚,比劃了一陣:「反正挺小的孩子,也就五六歲的年紀。」

  李愛國皺著眉頭想了一陣,也沒想起來這孩子是哪個。

  這會小黑胖子已經將貨物送到了列車,李愛國跟中年大媽到了聲謝,晃悠著回到列車旁。

  將冰棍隔著宿營車的窗戶遞進去,就準備上車繼續肝書。

  自從結了婚之後,李愛國明顯發現自己肝書的速度變慢了。

  整整一個月,才肝了十一個技能點。

  女人啊,果然耽誤學習。

  李愛國下定決心,要繼續肝書霸服,抬步朝著車門走去。

  突然。

  站台上,一個小姑娘踉踉蹌蹌的從人群中鑽出來,趁著乘務員不注意,拼了命的要往車廂里跑。

  車廂門口正在檢票的趙雅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那小姑娘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

  小姑娘頭髮亂糟糟的,臉上沾滿污垢一塊黑一塊白,似乎很久沒有洗臉了。

  她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上面打著不少補丁,看著非常的可憐

  身穿單薄的襯衫,一陣秋風吹來,小姑娘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感覺到冷,還是害怕。

  小姑娘一聲不吭,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來的膽怯,卻讓趙雅芝有些心軟。

  趙雅芝面帶溫柔笑容,柔聲細語:「小姑娘,你別害怕,我是包乘組的大姐姐,告訴我你爹娘在哪裡,我帶你去找他們。」

  小姑娘依然沉默。

  就像是跟木頭似的,眼睛緊盯著車廂內。

  似乎進到車廂里,就能前往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

  無論趙雅芝如何哄,小姑娘就是一聲不吭。

  此時馬上到了行車時間,車門前有不少乘客等著排隊上車,現場亂糟糟的。

  趙雅芝不能耽誤時間。

  正想將乘警喊過來,把小姑娘送到鐵道派出所。

  聽到要被帶走,小姑娘『昂』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的淚水如同雨滴般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打濕了她的睫毛,流淌下來,在臉上畫了一條小河。

  「不要帶苗苗走,苗苗要找爹爹。」

  李愛國快步走過去,衝著已經走過來的張乘警擺擺手,示意把小姑娘交給自己。

  張乘警也不願意為難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微微點點頭,站到了旁邊協助趙雅芝維持秩序。

  李愛國將小姑娘抱到站台上,從兜里摸出一塊大白兔奶糖遞過去:「苗苗,你想吃糖嗎?」

  「想爹爹還在的時候,苗苗也吃過糖,可好吃了。」

  女人不分老少,見到糖塊都走不動道。

  苗苗看著奶糖流口水。

  李愛國剝開糖紙,將雪白的奶糖塞進她的嘴巴里。

  「好吃嗎?」

  「嗯嗯,跟爹爹給苗苗的糖一樣好吃。」苗苗腮幫子蠕動,掛著淚痕的小臉重新歡快起來。

  李愛國趁機問道:「苗苗,你爹在哪裡,叔叔帶你去找他,讓爹爹給苗苗買多多的糖,好不好?」

  正高興的苗苗聽到這話,神情頓時黯淡下來,低著頭小聲說:「爹爹不能給苗苗買糖了,他在地里。」

  「地里?」

  苗苗感覺面前這個叔叔是個好人,比手畫腳的說道:「就是莊稼地里,上面堆了一個大大土堆。」

  地里的大大土堆.那是墳頭!

  李愛國心中一跳,繼續問道:「你娘呢?」

  「娘也在地里,跟爹挨著,只剩下苗苗了。苗苗肚子餓得難受,也想到地里找爹娘,二叔說我不是崔家的人,不讓睡在爹娘身邊。」

  苗苗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神情迷茫。

  她不要家裡的柜子,手電筒,熱水瓶就是想跟爹娘住在一塊。

  那些人咋就不同意呢?

  李愛國看著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一陣心疼。

  他深吸一口氣道:「你為什麼一定要上火車呢?」

  「娘在睡著前,告訴過苗苗,讓苗苗將一封信,捎到前門機務段。還不能讓二叔知道了。」

  提到二叔,苗苗突然面帶畏懼之色,左右看看,身子也微微發抖。

  沒有見到那個恐怖身影,苗苗這才鬆口氣。

  她重新俯在李愛國的肩膀上,擔憂的看著李愛國:「叔叔,你千萬別告訴二叔,我,我不吃你的糖了」

  說著話,苗苗就慌裡慌張的想將糖吐出來。

  李愛國連忙攔住:「你放心,叔叔不認識你二叔,就算是認識,也不會讓他欺負你的。」

  苗苗看看李愛國,連連點頭。

  一見面就給糖吃的叔叔,能是壞人嗎?

  得知小姑娘要去前門機務段送信後,李愛國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頭。

  只是小姑娘好像餓了好幾天,這會也沒有力氣說話。

  李愛國跟白車長做了匯報,通報了津城車站方面,然後將小姑娘帶到了餐車。

  「劉廚子,麻溜的搞個小份甲等火車餐。」

  「這孩子估計餓好幾天了,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分量搞少一點。」

  李愛國今天的餐票已經用了,從兜里摸出錢,遞了過去。

  頭戴油包帽的劉廚子接過錢,在餐車的廚房裡忙活一陣。

  很快就端出來小半碗白米飯,一盤子土豆絲炒肉,上面還蓋著一枚黃燦燦的煎蛋。

  劉廚子笑道:「煎蛋算我的。」

  是啊,這樣可愛的小姑娘,誰能不稀罕呢。

  苗苗真是餓急了。

  一陣狼吞虎咽,特小份的甲等餐,竟然被她全吃掉了。

  最後,苗苗伸出手指,抿下站在餐盤上的大米,小心翼翼的填進嘴巴里。

  「來,喝點開水,別噎著了。」此時火車已經行車,張雅芝休班也趕了過來。

  不知為何,自從她見到苗苗後,就忘不掉那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

  將苗苗抱在懷裡,張雅芝想繼續問。

  只不過苗苗好像跟李愛國更親。

  從她懷裡掙紮下來,跑到李愛國的身旁,拉住他的胳膊依偎在旁邊。

  李愛國也顧不得安慰趙雅芝,繼續追問道:「苗苗,叔叔是前門機務段的火車司機,你能把你娘的信,給叔叔瞧瞧嗎?」

  說著話,李愛國整整司機帽。

  苗苗雖不認識帽子,卻在父親的筆記本上,見過鐵道的徽標。

  她小心翼翼解開扣子,從內衣袋子裡取出一個信封遞過去。

  信封是舊信封,皺巴巴的,上面沾滿了淚痕,泥污,下面印刷有前門機務段的標誌。

  標誌的年頭比較久了,已經黯淡了,應該是剛建國不久的。

  李愛國之所以能看出來,是因為前身父親留給他的東西里,就有這種舊信封。

  李愛國打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一張稿紙。

  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就像是剛學會寫字的人寫的。

  在信中,苗苗的母親聲稱崔大山因沒錢看病去世了,她自己也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希望機務段的領導能夠幫幫苗苗。

  內容含糊不清。

  唯一有用的線索,就是苗苗的父親崔大山跟前門機務段有關係。

  在路上奔波了好幾天的苗苗,此時終於放鬆了下來。

  眼皮逐漸睜不開,小腦袋開始不自主地點點,臉龐開始顯得更加放鬆。

  她的小臉皺巴巴的,似乎在做一個噩夢,小手緊緊的攥住李愛國的衣角。

  「叔叔,不要打苗苗,苗苗聽話。」

  白車長聽說了李愛國撿了個孩子,也帶著乘警走了過來,正想詢問。

  李愛國對著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信件遞給白車長,隨後抱著苗苗進到包房內。

  劉清泉幾人正在聊天,見李愛國抱了個孩子進來,都感到有些奇怪。

  李愛國也顧不得解釋,把苗苗平放在床鋪上,扯起被褥給她蓋上,然後輕輕把衣角從她手裡扯出來。

  「你們看著這姑娘。」

  李愛國叮囑兩句,轉身離開包房。

  劉清泉跟老鄭他們幾個大老粗,看著那個熟睡中的小姑娘,感覺到遇到了最危險的任務。

  好在這時候趙雅芝不放心苗苗,也跟了到包房裡,幾人才算是鬆口氣。

  「李司機撿了個孩子?」

  「噓,別亂說!」

  餐車內。

  白車長看完信件,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喊來運轉車長:「老曹,你是咱們包乘組最老的職工了,記得機務段里有個名叫崔大山的職工嗎?」

  運轉車長撓撓腦門子,遲疑道:「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肯定很早了。

  你也知道那時候咱們的人剛從敵人手裡接過機務段,段裡面亂糟糟的。

  後來邢段長來了之後,才算是上了正規。」

  白車長沉思片刻,對著李愛國說道:「愛國同志,我看那孩子挺信任你的,你暫且帶著,等回到機務段,將事情匯報上去,再做決定。」

  李愛國點點頭:「您放心。」

  苗苗睡在鋪位上,趙雅芝坐在旁邊,李愛國只能抱著書本,躺在劉清泉的鋪位上。

  至於劉清泉,老鄭他們全都到車尾散煙了。

  苗苗在路上驚醒過一次,不過在趙雅芝的安撫下,又重新睡著了。

  列車到站,還在酣睡中。

  完全熟睡的小孩子,就算是耳邊響了炸雷,也不會醒過來。

  李愛國只能扛著苗苗爬上火車頭,將她坐在腿上,以不那麼符合鐵道條例的方式,一路奔馳回到了機務段。

  苗苗的出現很快引起了機務段領導的重視。

  邢段長在看完信件後,臉色猛地難看起來。

  「崔大山是咱們前門機務段的職工,又不算是。」

  聽到崔大山的名字,本來正在玩耍的苗苗抬起頭問道:「爹爹回來接苗苗了嗎?」

  李愛國給趙雅芝使了眼色,讓她將苗苗帶出辦公室。

  抽出根煙,遞給邢段長:「什麼叫做既是,又不是?」

  要不是時代不對,李愛國高低得說一句,崔大山難倒處於量子迭加狀態?

  邢段長轉過身從柜子里取出一份檔案,遞了過來。

  解釋道:「崔大山是解放前原機務段的老工人。

  機務段被咱們的人接手後。

  那幫老工人通過思想教育,還是可以拿到工人身份,在原來的工位上工作。

  只是崔大山為了阻攔一場火車事故受了重傷。

  機務段剛籌建不久,各種制度都沒有建立。

  當時的段領導給崔大山兩個選擇。

  一個是留在機務段里,給他一個閒散的工位,機務段養著他。

  另一個是發放一大筆補助金,送他回到崔家莊。

  崔大山原本是想留在機務段的,但是在崔家莊裡有媳婦兒,有個弟弟。

  他放心不下,所以就回到了崔家莊。」

  說完,邢段長皺起眉頭,接著說道:「等我接手了機務段,制度正式建立後,感覺到崔大山情況特殊,還為段裡面作出了貢獻,特意向上級給他申請了退休工資。

  就算是崔大山的補助金花完了,每個月還有退休工資,怎麼可能沒錢看病?」

  他停頓片刻,拿起電話搖動一陣,接通了勞動科。

  「段長,您找我?」

  片刻之後,劉科長趕到辦公室里,看到段長板著臉,感覺事情不對勁。

  邢段長將信件遞過去,板著臉說道:「崔大山的退休工資,你們按月發放了嗎?」

  「崔大山南台鎮崔家莊的崔大山發了,絕對發了。」劉科長鬆口氣,朗聲道:「他因為沒有級別,按照最低標準發放的,每個月十五塊錢,都是通過郵遞的方式送過去的。我們科里的財物那裡有郵局的回執。」

  劉科長當時就想回去取回執,卻被邢段長攔住了。

  他清楚劉科長絕對不會疏忽。

  明明有工資,為何會沒錢看病?

  李愛國也搞不明白。

  就在這時。

  趙雅芝拉著苗苗的手,沖了辦公室,氣憤的說道:「段長,苗苗家的家產,全被她叔叔崔大可霸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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