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機械廠門口。

  當車子停下，保衛科人員上前檢查時，就看到楊小濤伸出頭，「跟趙處長說一下，有首長來視察。」

  門衛一看車牌，又看到楊小濤跟著立馬明白，隨即放行。

  「你們機械廠的小同志都挺精神的啊！」

  赫總看了眼周圍，開玩笑說著。

  車子停在辦公樓的時候，得到消息的劉懷民已經帶著趙傳軍和陳宮跑下來。

  三人下車。

  「首長，歡迎您的到來。」

  劉懷民上前，立馬問候，楊小濤在一旁介紹著。

  赫總笑著，「就是來看看，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您能來，是我們整個機械廠的榮幸。」

  隨後趙傳軍有些激動的上前，祝老在赫總身邊小聲介紹著，赫總看向趙傳軍笑著點頭，然後伸出右手。

  趙傳軍先是鄭重行禮隨後趕緊雙手握住。

  「首長，我，我終於又見到您了。」

  話音落下，赫總也有些感觸，手上也不覺得用力，「在這裡，還好？」

  「好，一切都好，同志們，都很好，在這裡繼續保衛革命，繼續鬥爭到底。」

  趙傳軍說的鏗鏘有力，仿佛在向曾經的統帥匯報工作一般，隨後又動情說道，「您老，看起來還是那麼豪氣！」

  「哈哈，是吧，老當益壯，咱們革命者可不能服輸啊！」

  赫總笑著，「現在每天早上五公里慢跑，身體好著呢。」

  「那就好，那就好！」

  兩人說著，楊小濤劉懷民幾人也看出趙傳軍與兩人的關係匪淺。

  等兩人說完，劉懷民這才上前說道，「首長，我們沒有事先準備，咱們就在車間轉轉，等中午了就是食堂對付對付！」

  「您看怎樣？」

  赫總也不在意，「不用準備，不要搞特殊。」

  「咱們就去食堂，正好看看工人同志們吃的咋樣。」

  說著，在劉懷民的帶領下，向著車間走去。

  ……

  七機部

  王老背著手，在駐地里悠閒的走著。

  周圍遇到的人都會恭敬喊一聲首長，而他也是挨個回頭。

  只是眾人發現，今個的首長跟往常那副和藹模樣比起來，有些寂寥，像是多了份惆悵。

  而實際上，確實如此。

  自打王老跟黃老等人喝完酒，回來後心裡就不自在。

  那天在酒桌上，那幾個傢伙合起伙來『敵視』他，對他這個提倡者竟然不管不顧，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本來想著借老秦的酒，跟哥幾個訴訴苦，順便再撈點援助。

  哪知，這幾人壓根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即便自己說了，三人也權當是沒聽到，繼續說自己的。

  簡直，就是合起伙來欺負人啊。

  這讓他一身本事，無處用啊。

  到最後，他們仨安排的不錯，給機器給人的，這個幫著那個改進機器，那個幫著這個提供材料，還有人出工出力，團結的就跟一家人似的。

  可他最後啥也沒撈手裡啊。

  氣人。

  但不得不承認，這三個傢伙是真的長進了啊。

  不像以前好忽悠了啊。

  慢慢走著，駐步的時候，已經來到了總設計師辦公處，王老沒在意，直接推開門走進去。

  「老王，你這又是咋了？」

  坐在辦公桌前，錢老正審閱著文件，只看了一眼，就繼續低頭看著。

  對於王老這種狀態，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王老見了又是尋常心，走上前拿起半缸子涼白開咕咚灌了兩口。

  然後坐在一旁，生悶氣。

  錢老放下文件，見此想到什麼，便打趣道，「沒打著秋風？」

  王老點頭。

  「這些傢伙，鬥爭經驗長得很快啊，已經學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

  錢老哈哈笑著，「老王，你這羊毛指著一個薅，人家就是再豁達也不樂意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但就這幾隻羊毛厚，不薅他們的羊毛，其他的哪有羊毛讓我們薅？」

  「尤其是老黃，你不知道，這次又搞了個大項目，摩托車，好傢夥，一出手就是一千台的訂單，我估計現在他手頭上都能攥出來油了。」

  「就這傢伙，跟個守財奴似的，哼。」

  「下次再出事，老子鐵定不幫他了。」

  王老嘴巴撅起來，一副要斷交的模樣。

  錢老在一旁搖頭笑笑，對老王他是了解的。

  真性情，對人對事，是真的熱忱。

  別看他這到處拉贊助打秋風，但搞來的物資全部都用在別人身上，自己現在用的衣服都是補丁打補丁，家裡人過得日子不比普通工人家好。

  這，也是他佩服的地方。

  跟他搭夥，自己能夠安心的搞研究。

  而且研究需要的材料，從來不擔心沒有。

  因為他會，全力滿足。

  「那也得緩緩，讓人家長長羊毛啊。」

  「你這太勤了，不好。」

  錢老笑著建議，王老聽了卻是搖頭，「不是這個的事，是這些傢伙，長進了。」

  「以後，這秋風，不好打了啊。這日子，不好過了啊。」

  錢老沒說話，在西北再多的苦也吃過，這點，他真沒放在心上。

  「對了，空爆的時間定下來了嗎？」

  「定了，就在這個月底。」

  「這麼快？」

  「嗯，再不快點，咱們的結合實驗就要搞出來了，他們能不急嗎？」

  數到進度，錢老很是欣慰。

  在一群兢兢業業的同志幫助下，結合實驗終於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各項準備工作已經完成，需要檢測的數據也都合格。

  理論上，具備了結合的條件。

  「咱們進展的很快啊。」

  「嗯，這裡要感謝同志們，尤其是冉志強同志帶領的小組，不僅自己的工作實驗完成，還幫助其他小組測試數據，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王老點頭，對於冉志強這人，他是了解的，之前在二機部的時候，就是精幹人員，有學問，有經驗，做事認真負責任，是個好同志。

  「咱們這裡還有什麼需要嗎？」

  錢老見王老問起，便點頭從桌子裡拿出一張紙，「這是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

  王老接過看起來，錢老在一旁解釋，「咱們面臨最大的難題就是材料以及精密設備的製造。」

  「如今飛彈使用的特殊材料都是來自於國外，這對咱們掌握核心，大力發展是個重大隱患。」

  「其次，精密設備的製造，涉及飛彈的體積，咱們現在的個頭太大，不利於小型化發展。」

  「所以，我們需要最好的工具機，加工最好的設備。」

  「最後是經費。」

  這個錢老沒說，因為每次都會提及，王老也知道怎麼回事。

  研究，是需要投入的。

  研究飛彈，這投入更是海量的。

  就像飛彈的燃料，液氧。

  要不是紅星鋼鐵廠無償供應，單單幾次實驗就夠他們頭疼的了。

  「行禮，這些我想辦法。」

  「你們要做的，就是儘快將這東西完成。」

  「哼哼，到時候，讓這群傢伙親自去現場看看，省的再說咱們拿錢不辦事。」

  王老說完離開，錢老起身相送。

  離開辦公室，王老手裡捏著紙，慢慢走著

  很快來到辦公樓前，看著忙碌的眾人，心頭又有些沉重。

  多好的同志啊，為了工作兢兢業業，他不就是想撈點『湯水』給同志們改善伙食嘛，用得著這樣『防』著他？

  想想心裡就來氣啊。

  「都小心點，注意安全，一定要嚴格按照規定操作」

  前方一輛悶罐車緩緩停下，身邊的人立馬上前接手，開始往庫里運送。

  這是從鋼鐵廠那裡運送來的液氧。

  王老認真看著，眉頭一緊一松，頓時笑開顏，「老黃啊老黃，你這傢伙不好對付，那就對付小的。」

  說著雙手一拍，想到跟機械廠合作研究的合金項目，頓時有了主意。

  會有，對著一旁警衛喊道，「備車，咱們去紅星機械廠。」

  中午

  劉懷民楊小濤帶著赫總在食堂里排隊。

  可能是就在準備打飯的時候，外面的保衛科跑進來，身後還跟著兩人。

  劉懷民見了立馬放下飯盒上前，楊小濤也不敢怠慢，這可是七機部的老大，跟黃老一個級別的呢。

  王老也看到了祝老跟赫總兩人，與劉懷民寒暄片刻，就來到赫總跟前。

  「老王，你怎麼跑這來了？」

  「嗨，這不是聽說你來了嘛，特意過來看看，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這次可得喝一杯。」

  赫總笑著，對於老王這性子早就習慣了。

  看他空這手，要真是喝兩杯，不得拎著酒瓶？

  這次估計是奔著機械廠來的，只不過湊巧被他碰上了。

  「老王，來的正好，咱們一起吃飯。」

  老祝笑著圓場，幾人站在一起排著隊，身後劉懷民跟陳宮打個眼色，將自己飯盒遞給王老，同時讓楊小濤去準備酒。

  楊小濤點頭，這幾位湊一塊了，估計得喝點。

  三人打完飯，端著飯盒來到預留出來的桌子上，老王看著楊小濤拎過來的酒瓶，笑著拿過來，然後給兩人倒上。

  等楊小濤要陪酒的時候，老王擺手，「你小子要是陪酒，我們幾個還能回去嘛。」

  楊小濤尷尬笑笑，「我少喝點。」

  赫總在一旁好奇，王老隨即將楊小濤的『戰鬥力』說了下，赫總笑著，「這叫真人不露相。」

  幾人端起酒杯點了下，王老扒拉著飯菜，吃兩口後就問起赫總的來意。

  赫總說只是來看看，但對機械廠的評價很高。

  倒是一旁的祝老笑著提起拖拉機改裝的事，言辭中對機械廠很是看好。

  當然，在看到裝甲車後，祝老的心思更加堅定。

  「老王，你這次不是單純的來看我的吧。」

  赫總心直口快，喝了一杯，直接問起王老。

  「嘿，老總還真被您說對了。這次來是真有事。」

  「前一陣忙著實驗，結果實驗材料不夠了，這不是跟機械廠合作搞合金研究嘛，今天過來看看研究的咋樣了。」

  說著，王老看向一旁的劉懷民，「劉書記，你們進展如何？」

  劉懷民一囧，這問題，真把他難住了。

  當初他們可沒抱太多希望，畢竟合金不是好研究的，所以就將這事扔給楊小濤。

  而在心裡，他們更多的是應付。

  七機部的應付，招來一群年輕人。

  他們的應付，直接丟給楊小濤。

  劉懷民尷尬的看著楊小濤，楊小濤乾咳兩聲，「王首長，那個，暫時還沒有取得緊張。」

  「啊？這都大半年了吧，一點緊張都沒有？你們是不是不當回事啊。」

  王老拉長聲調說著，劉懷民急得額頭冒汗，楊小濤卻是撇撇嘴，「首長，天地良心，為了研究合金，我們可是投入巨大，單單煉製金屬鎢就費老事了。」

  「再說了，這是咱們兩家的合作，您當起甩手掌柜不管事，全扔給我們機械廠，這可不地道。」

  「好小子，就你敢對我這麼說。」

  王老端起酒杯一口悶，「不過，你這脾氣合我口味。」

  「這次我來，就是跟你們說一下。」

  「正好老總也在，我把事說清楚，現在我們騰不出手，這合作的事，我們啊不摻和了，你們機械廠自己搞。」

  楊小濤沒啥意思，直接點頭，「一直都是我們自己搞。」

  「但這研究的人給了你們，你們機械廠，總得出點血吧。」

  下一秒，王老露出真實目的。

  一旁的祝老端起酒杯，嘴角帶笑。

  心道果然如此。

  赫總則是無奈搖頭，不過他了解王老的性情，要說為了個人，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也沒有說破。

  而一旁的劉懷民卻是無奈搖頭，看著楊小濤，還是太年輕啊。

  楊小濤登時張大嘴巴，不知所措。

  這是，將徐寧他們，『賣給』機械廠了？

  只是這買賣，賺跟賠，真的難說啊。

  今晚回老家過冬至，跟老爸喝了點，差點斷片。

  更新有點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