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咋了？」

  冉父起來詢問情況。

  「姥爺，我的潛艇，壞了。」

  端午嗷嗷的哭著，一邊哭還一邊指著冉紅兵，意思就是他給搞壞的。

  冉紅兵被二姐抓著，滿臉的委屈，「我，我就是拍了下，沒想到就掉出來東西，我，我是不小心的。」

  砰

  剛說完，就挨了二姐一個腦瓜崩，「胡說，不用力他能掉出來？」

  冉紅兵委屈的要哭了，楊小濤上前拉開，將冉紅兵護在一旁，「一個玩具，壞了就壞了，有啥要緊的。」

  說著又看向冉父懷裡的端午，「你小子也別哭了，被你搞壞的玩具還少嗎？」

  端午本來哭的傷心，可看到老爸臉色不對，立馬趴在冉父懷裡，卻是不敢再出聲音。

  一旁冉秋葉看了眼楊小濤，這家裡也就他能管住這小子了！

  在楊家莊，一群老爺子護著，可是翻了天了。

  「我看看，哪壞了？」

  冉秋葉將東西放在炕上，楊小濤走上前去。

  「姐夫，你會修嗎？」

  冉紅兵擺脫二姐的魔爪，湊過來看著。

  冉父也過來看看，到底啥情況。

  楊小濤看了眼桌上的模型，旁邊還有兩個小指頭長的黑色圓柱。

  「這是『魚雷』？」

  冉父說了一句。

  楊小濤點頭，「應該是『魚雷』！」

  「姐夫，魚雷是幹啥的？」

  「魚雷啊，就是在水裡面跑的炸彈，打出去後撞到了就會爆炸！」

  「一般這種武器都是在前面和後面的，所以找到地方，就能放回去。」

  楊小濤肯定的說著，「放心，這不是壞了，是一種發射方式！」

  冉紅兵立馬笑起來，就是端午也瞪大眼睛看著。

  觀察一會兒，潛艇前面兩片塑料掀起來，應該是『魚雷』發射口。

  楊小濤試著將兩個『魚雷』塞回去，結果這東西根本塞不回去。

  「拆開裡面就能放回去！」

  家裡沒有螺絲刀，楊小濤就要了一把剪刀，就開始拆卸起來。

  吧嗒

  前面的一塊部件被卸開，露出裡面的線路，楊小濤皺眉，「這裡好像不是。」

  說著又拿起剪刀拆卸另一旁。

  「嗯，這一塊，也不大像。」

  一連拆了兩塊，也沒找到放置『魚雷』的地方，這讓冉紅兵跟端午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對。

  「我看看！」

  一旁冉父看不下去了，放下端午湊過來研究。

  沒一會兒，冉父將前頭的一塊拆下來，露出裡面的複雜結構，卻也沒找到目標。

  這下，兩人有些犯難了。

  屋子裡，冉秋葉跟冉母已經將飯菜端上桌，倆女兒被冉心蕊看著，在一旁呀呀的叫著。

  而此時，家裡的所有男人都集中在潛艇周圍，認真研究著。

  「要不再拆一層？」

  楊小濤試著說著，冉父卻是搖頭。

  「你看，這些線路，看起來非常精密，想要拆開，得用專門的工具，搞不好就會破壞線路，影響整體！」

  「咳咳！」

  楊小濤輕咳一聲，向冉父使個眼色，冉父瞥了眼一旁的小兒子跟外孫，眉頭一皺。

  「爸，這太黑了，要不明天天亮了咱們再修一下！」

  「咳，嗯，對，太黑了，看不太清楚。」

  「這樣，先裝起來，等天明了再修一下。」

  冉父將剪刀遞給楊小濤，然後抱起端午往桌前走去，「咱們先吃飯，吃飯。」

  「姐夫，你真能修好？」

  楊小濤摸摸冉紅兵的腦袋，「廢話，姐夫可是工程師，汽車都能造出來，一個小小的潛艇，不在話下！」

  「耶。姐夫最厲害了！」

  說著跑向餐桌。

  楊小濤卻是回頭看著拆下來的部件，然後一個個上好，恢復原樣。

  只是兩顆『魚雷』，卻是怎麼也放不回去。

  「奶奶個腿的，不會在這裡翻船了吧！」

  罵了一句，楊小濤將『魚雷』收好，回到座位上準備吃飯。

  雖然冉秋葉沒說，但看母女倆的神情，肯定是看出父子倆的本事了。

  冉父端著酒杯跟楊小濤喝酒，也不知道是酒上臉還是羞的，反正臉頰有點紅。

  ……

  鹿城，第一製造廠。

  昏黃的燈光下，一群人正在忙碌。

  車間裡，兩輛59式正在拆卸著，老賀臉色難堪，身邊的小馬也是沉默著。

  而在他們身邊，封科長坐在那裡沉悶的吸著煙，臉色一樣難堪。

  沒辦法，任誰碰到現在的情況，心裡都不會好受。

  昨天剛剛出廠的兩輛坦克，結果還沒過夜，就接到電話，出毛病了。

  今早上，只能讓牽引車拉回來，然後緊急修理。

  工人們沉默的拆卸著，尋找著問題的根源。

  車間裡，傳來乓乓的聲音，一下下的敲擊在眾人沉重的心上。

  辦公室中，從四九城回來的於主任詳細的講解著自己看到的。

  「書記，廠長！」

  「我在三級部裡面看到了那台發動機的設計圖，很繁雜，有些地方我都看明白。」

  「不過，我可以肯定，那是一款比咱們59式用的發動機更加複雜的發動機。」

  於主任認真的說著，廠長與書記臉色沉重。

  良久，書記才開口，「也就是說，對方那800馬力的發動機，不是開玩笑？」

  「不是，應該是真的。」

  這下兩人有些坐不住了，800馬力，若是真的話，那可以做多少事啊。

  「你見過實物嗎？」

  老於搖頭，「沒有，聽說機械廠一共製造了兩台樣機，一個給泉城汽車廠，要做什麼重型卡車。」

  「卡車？這麼好的發動機，做什麼車啊。浪費。」

  廠長聽了撇嘴說著，但屋裡沒人搭理。

  「另外一台現在在機械廠里，正在設計裝甲車。」

  「現在情況怎麼樣？」

  「不清楚，還在設計製造中。」

  屋子裡繼續沉默。

  良久，書記才開口，「老領導怎麼說？」

  「老領導說了，先不要急，這款發動機不適合59，咱們還是先要把當前的事做好。」

  「而且，老領導也提示我們，上面有意開發配套的新坦克，只是還沒下決心，也沒確定工廠。」

  「他讓我們，可以先在這款發動機的基礎上，設計一下，爭取取得優勢。」

  於主任剛說完，廠長就拍著大腿站起來，「研究這一塊，咱們廠可是強項啊。」

  「老於，我記得你前年的時候，提交過一份報告，說是要建造更大的坦克來著。」

  「怎麼樣，你那設計圖呢？」

  於主任聽了直搖頭，「廠長，別說那個了，當時就是一時腦熱，後來想了想根本不現實，各方面都考慮不周。」

  「再說了，這兩年下來，咱們什麼情況你還不知道？」

  「那款坦克設計就是59的改進，現在的情況您不是不知道，就59這樣子，再怎麼改進也還是擺脫不了根本問題。」

  書記聽了卻是搖頭，「甭管能不能做出來，先要有設計方案。」

  「老於，你先把設計圖搞出來，咱們發動工廠的技術工人，一起合計合計。」

  「這是老領導給咱們的後門，可得抓住機會。」

  見廠長與書記都這麼說了，於主任想了下點頭，「眼下咱們只對聯盟的坦克熟悉，估計其他工廠的射擊也不會跳出這個圈。」

  「其實，我覺得聯盟的鵝卵石式鑄造炮塔，不如西方的楔形炮塔。」

  「可惜，咱們沒有對西方的設計了解的不多。」

  「要是有個參照的多好啊。」

  書記跟廠長也知道目前情況，但這其中的困難他們同樣知曉。

  與其耗費時間去研究，還不如將現有的做好呢。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然後就看到封科長拿著一對部件走進來，身後還跟著老顧小馬兩人。

  「封科長，你這是？」

  廠長開口詢問，但眼睛已經看向了手上的兩個部件。

  他認的出來，那是坦克上的離合。

  封科長沒有說話，臉色難看。

  跟著過來的老顧見此，上前解釋。

  「書記，廠長，主任。」

  「這是昨天生產的，今天拆下來發現，這些離合，都有問題。」

  「我們檢查了其他的配件，發現，這一批離合都存在質量問題，而且用的材料比之前的差太多，加工出來的精度差的離譜，用起來很容易出問題。」

  了解事情經過，書記面色一沉，隨即拿起電話。

  沒一會兒，辦公室里傳來書記的咆哮聲，接著咆哮聲漸漸平緩，到最後，已經聽不到聲音。

  身邊幾人，也隨著書記的態度變化，心也越來越沉。

  良久，書記才抬起頭，略帶沮喪的對著幾人說道，「配件工廠打來電話，他們接收到的鋼材就是如此。」

  「沒有好的鋼材，他們也沒辦法。」

  「至於加工精度，他們，已經盡力了。」

  話音落下，封科長長嘆一聲，然後轉身出門。

  他不能理解為何明知道材料有問題還要製成部件，也不理解工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產品。

  但他知道，這樣有問題的坦克，一旦被他過關放入到隊伍中，就是對戰士們的不負責。

  他，絕不認同。

  也是今天，封主任將一份報告提交上級，得到了軍工的高度重視。

  打這後，對於坦克的驗收工作更加嚴厲，隨後又擴散到其他軍工，凡是不合格的產品一律拒收，而且還要追究工廠的責任。

  封科長離開後，幾人都無奈的坐在凳子上。

  「老於！」

  「廠長！」

  「以後材料不合格，堅決退回去，不准生產！新坦克的設計，現在就開始！」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

  「是！」

  第二天，楊小濤起床吃過早飯，就在書房裡捯飭潛艇模型。

  要不是昨晚回來的晚了，又被媳婦的事耽誤了，他早就修好了。

  嗯！

  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嘎吱

  門推開，冉秋葉端著杯子走進來，看著滿桌子的工具和拆卸的部件，嘴角上揚，「咱們的大工程師，竟然也修不好啊！嘖嘖！」

  楊小濤放下手上工具，看了眼外面玩耍的端午，還有正在擺弄玩耍的兩個閨女。

  「誰說修不好了，要不是昨晚上某人非得纏著我，早就修好了。」

  「胡說，誰纏著誰？」

  「那還用問，你那兩條腿…」

  楊小濤瞥了眼，真長！

  也挺白的。

  「哼，快修吧，可別讓父親偉大的影響崩塌了。」

  說著冉秋葉端著杯子離開，當然，挑釁的眼神不會少。

  顯然，昨晚上的戰鬥，兩人都沒覺得輸！

  「放心，中午飯前！」

  隨著冉秋葉跟劉玉華幾人領著孩子出去玩，楊小濤埋頭苦幹。

  中午時候，小薇在院裡的蔬菜中飛舞，冉秋葉幾人帶著孩子有說有笑的回來，手上還拎著從供銷社買的東西，讓院裡曬太陽的賈張氏一陣眼熱。

  只是現在，沒有人將她放在眼裡。

  而此刻，楊小濤卻是看著滿是線路的潛艇，愣愣出神。

  手心裡，還有兩枚『魚雷』。

  「不對啊，咋就放不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