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紅英的套話中，為了往聾老太身上貼護身符，王桂花不僅把聾老太給我軍送草鞋的事情給說了出來，還包括她所謂參軍為國捐軀的丈夫和兒子，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明明王桂花說的這些，和自己目前掌握的情況，有很大的出入，可王紅英非但沒有提醒，更沒有打斷。

  縱然王桂花的心思不簡單，可到底還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家庭婦女，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更不清楚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

  等王桂花全部說完，直到沒什麼要補充的，王紅英才平靜看著她問道：「這些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

  陡然間，王桂花愣住了。

  雖然不知道王紅英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王桂花的心裡已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我聽說的。」

  「都聽誰說的？」

  「時間太久，我有點記不起來了。」

  「記不起來？那可得好好想想了，我不著急，你慢慢想。」

  「……」

  面對王紅英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態度也比剛才嚴肅了許多，王桂花額頭上的冷汗都快下來了。

  意識到問題的王桂花，支支吾吾想了半天，還沒等答出個一二三出來，臉色便開始泛白。

  看到王桂花這個樣子，本來只是懷疑的王紅英，更加覺得她身上有問題了。

  光是聽說兩個字，可糊弄不了王紅英。

  哪怕是道聽途說，也得有個來源吧？

  更何況剛才王桂花剛才說的煞有其事，看起來可不像只是聽說那麼簡單。

  街道這邊，可從來沒說過聾老太是什麼烈屬，每次上門，也只不過進行人道主義，關懷上了年紀的孤寡老人。

  這聾老太在四合院當了那麼多年的「祖宗」，可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到的，這背後絕對有幫手。

  至於幫手是誰，王紅英也已經有了方向。

  之前從王浩那裡了解到一些關於聾老太的情況，以為是他們街道工作疏忽的問題，所以很快就安排了人對聾老太進行暗中調查，奈何除了一些疑點，並沒有太多的進展。

  實在沒辦法，建國前的許多資料都斷檔了，包括一些人口流動和死亡的原因，再加上當年四九城一直處在敵占區，所以很多事情根本無從入手。

  這件事的進度，就一直被拖著。

  說起來也巧，這次聾老太和傻柱到黑市交易黃金被抓，同樣被抓的還有操縱黑市大宗交易，破壞國家統購統銷政策的劉老二，江湖人稱劉二爺。

  很不湊巧，這位劉二爺，剛好就認出了聾老太。

  知道聾老太身上還藏著秘密，對方為了立功，直接檢舉揭發。

  聾老太身上的身份迷霧，才開始露出了真面目。

  也正是因為這樣，聾老太和傻柱兩個人才被關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透露出去。

  至於易中海，雖然是陰差陽錯被抓，但他身上還真跟聾老太有不少牽扯。

  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快就放出來，但實際上是為了接下來的調查，放長線繼續釣魚，沒想到易中海和王桂花兩個人剛出來，又跑到街道自投羅網來了。

  這樣一來，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就不能再放他們走人了。

  被配合調查的王桂花詢問完後，依舊留在了這個小屋子裡，還派人專門看管了起來。

  而另一邊。

  周組長對易中海的詢問，也到了尾聲。

  「周組長，您這問的也差不多了，我能不能回去了？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我還沒吃飯呢！」

  面對周組長東一鎯頭西一榔頭的詢問，易中海心裡的石頭已然懸了起來，眼下已經不關心聾老太的處境了，只想著趕緊離開這裡。

  「別急啊！」聽到易中海這樣說，周組長笑著說道：「早上沒吃飯是吧？待會兒我讓街道的同志給你帶一份，下午就留在這裡好好休息。」

  「不是……，周組長，我這是犯了什麼錯嗎？您這是要把我關起來嗎？」

  易中海急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想法，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帶有一絲僥倖的問了出來。

  「別多想，就是後續還有些情況，需要你配合調查核實，所以只能委屈一下老同志。」

  周組長笑眯眯的，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冷冰冰的，直接讓易中海的心沉了下來。

  如果真的只是配合調查，有必要專門把他給留下來嗎？

  奈何人在屋檐下。

  對方的做法，已經給自己留了顏面，易中海也知道眼下不是鬧的時候，只能乖乖配合。

  目送周組長離開，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易中海抬頭看著牆壁，雙目失神了起來。

  ……

  下午。

  王紅英帶著街道的工作人員和優撫安置處的人，打著調查聾老太烈屬身份的名義，一起來到了四合院。

  聾老太的身份問題，其實已經弄清楚了，接下來要調查的，不過是幫凶問題。

  這麼些年，到底是誰幫著聾老太，以烈屬的身份，在四合院裡面作威作福，當起了老祖宗的。

  除了易中海以外，被罷免的前二大爺劉海中，還有目前僅剩的原三大爺閻埠貴，都有很大的嫌疑。

  「王主任，您是說後院的聾老太？」

  「原來她真的是烈屬啊？」

  「哎呦，您早該來了啊！」

  「王主任您不知道，知道老太太是烈屬，我們全院的人都一直照顧著，可沒誰敢對她不尊敬。」

  「就是，這老太太可是我們院裡頭的老祖宗，誰家要是做了好吃的，都得先給老太太送上一碗。」

  「平時老太太發個脾氣，砸個玻璃什麼的，我們也都客客氣氣的，就當是長輩對我們這些晚輩的教育了，沒從來沒頂撞過老太太。」

  「……」

  一聽到王紅英帶人來的目的，院裡的不少人，都七嘴八舌說了起來，一個個不停的邀功。

  對他們來說，如果聾老太太真是烈屬，那他們以前對聾老太的那些孝敬，可就是「功績」和名聲了。

  唯有那些因為王浩揭聾老太老底那次跟風的人，心虛的不敢開口，怕被秋後算帳。

  然而。

  聽到他們的話，王紅英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他們每一個說的話，仿佛都在打他們街道的臉。

  知道聾老太仗著加烈屬的身份在院子裡享福，卻不知道卻猖狂到了這般地步。

  誰家有好吃的，還得給她先送上一碗，不高興了砸玻璃，院裡的住戶還不敢生氣，大張旗鼓的在四合院當起了老祖宗。

  這不是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嗎？

  現在可是新社會，像這種行為，簡直就應該拉出去槍斃。

  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街道居然沒收到過一點的風聲。

  如果說之前沒有調查清楚聾老太的烈屬身份，沒有給上她應有的待遇，是他們街道的失職，那眼下這個情況，更是他們街道的嚴重失職。

  問題可太大了。

  關鍵這裡是哪？

  這可是四九城，新國家建立後的首都，全國人民都在看著呢！

  王紅英的臉色難看，周組長他們的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要知道，聾老太作威作福，借用的可是烈屬的名號。

  這是在給曾經為新社會建立流過血的英雄們抹黑。

  不過考慮到他們過來的目的，王紅英和周組長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暫時壓住了心裡的怒氣。

  「大家不要急，我們一家一家來，有些情況還需要跟你們進行核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根本沒辦法展開詳細調查，所以王紅英往下壓了壓手，對著大家說道。

  大家聞言，不由安靜了下來。

  王紅英和周組長這次帶過來的人不少，為了提高效率，直接分開行動，每人一戶，分別到對方的家裡調查了解。

  至於王紅英自己，則來到了閻家。

  今天是工作日，出去上班和上學的人都還沒回來，閻家就只剩下沒工作的閻解放和前三大媽楊瑞華在家。

  其實要問的，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核實聾老太這些年在院裡做的事情，還有找出都有誰成了她的「幫凶」。

  由於聾老太已經被揭發，而結合之前的暗訪，聾老太的身份已經確定了下來，手裡掌握的情況已經差不多了，就剩下這院裡的部分。

  倒也不怕有人撒謊，畢竟都分開進行了詢問，到時候一印證，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作為四合院目前唯一現任的管院大爺，同時也是前三大爺的閻埠貴，自然是重點懷疑對象，但通過從楊瑞華和閻解放兩人這裡了解到的情況，貌似這件事跟他沒什麼直接關係。

  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於易中海。

  但也不能說完全沒關係，畢竟在聾老太確立四合院老祖宗地位這個過程中，作為原三大爺的閻埠貴，也跟著易中海出了不少力。

  至於是受矇騙的，還是同流合污，就需要進行甄別了。

  從閻家離開，王紅英正準備前往下一家。

  卻在這個時候，賈張氏滿臉興奮的從中院跑了過來。

  「王主任，後院的聾老太太，真的是烈屬啊？」

  一過來，賈張氏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看到賈張氏的樣子，王紅英微微皺眉，卻是說道：「這件事我們還在調查核實中，目前還不能告訴你。」

  核實聾老太烈屬身份的事情，不過是他們為了下午的調查，而故意放出的煙霧彈，想要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人跳出來。

  對於賈張氏，王紅英的印象不怎麼好，畢竟之前惡意舉報王浩的事情，她可還是記著呢！

  倒不是因為自己和王浩的關係，哪怕賈張氏胡亂舉報別人，也不會在她心中留下什麼好印象。

  當然了，要說沒有一點影響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在情感上，多少會有一些偏向。

  但王紅英不會把個人情緒和主觀判斷，就輕易帶到工作上面來，這是一個有信仰的人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素養。

  「那就是了。」

  見王紅英雖然沒有給出肯定回答，但也沒有否認，賈張氏當即默認了。

  畢竟對她來說，如果聾老太不是烈屬的話，街道的人不會這樣大張旗鼓，搞這麼大的陣仗。

  否則到時候查出聾老太不是的話，豈不是打他們街道自己的臉。

  皺了皺眉，王紅英開口說道：「賈張氏，有什麼需要，待會而再上門跟你核實，我先去別的住戶那裡。」

  前院這邊還沒調查完，自然不能那麼快輪到中院，一切按順序進行，待會兒也不容易弄混。

  「別啊，王主任，我有重要情況向您反映！」

  一看到王紅英要走，賈張氏便急了。

  「又有情況要反應？」

  王紅英一愣，有些狐疑的打量著賈張氏。

  上次賈張氏信誓旦旦的跑過來舉報的時候，也是這樣迫不及待的樣子。

  「說吧！」

  既然賈張氏都這樣說了，那王紅英也沒辦法推脫，只能讓她先插個隊，萬一真有重要情況呢？

  就是別再像上次那樣，再整什麼么蛾子了。

  「王主任，我要舉報！」

  果然！

  賈張氏一開口，立馬就挑動了王紅英的神經，只聽她繼續說道：「我要舉報王浩，舉報他侮辱烈屬，對聾老太太不敬！

  您是不知道啊，之前有一次院裡頭開全院大會啊，老太太就說了他幾句，結果他就……」

  還以為賈張氏真有什麼重要情況，但聽到她說出這些，王紅英的臉色不由陰沉了下來。

  又是舉報！

  而且還是舉報的王浩。

  如果聾老太真是烈屬的話，那按照賈張氏說的，那還真有問題。

  至於實際情況是不是和賈張氏說的一樣，還有待查證。

  畢竟已經有了前車之鑑，對於賈張氏的話，她可不敢全信。

  但偏偏……

  而此時。

  看到王紅英臉色越發陰沉，賈張氏以為王浩的行為觸怒了對方，便情不自禁的興奮了起來，興致更加昂揚的說道：「這事可不止我一個人看到，當時全院的人都知道，不信的話，您可以問他們……」

  賈張氏一邊說著，一邊昂起了頭，高傲地指向了周圍看熱鬧的其他人，仿佛做了什麼多厲害的事情一般。

  而被賈張氏指到的那些人，卻一個個如同遇到了瘟神一般，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