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家客廳。
飯後,留聲機里傳出布魯赫的《g小調第一協奏曲》。
悠揚的樂曲聲中,婁曉娥坐在沙發上發呆,一言不發,失去了往日的機靈勁。
「曉娥,福伯說你今天又去了四合院?你去那兒幹嘛?」婁母回道。
婁曉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聽見。
「曉娥!曉娥!你媽問你話呢!」一旁看著報紙的婁父提醒道。
婁曉娥這才抬頭,從自己的思緒中調整過來。
「媽,你問我什麼?我沒聽見。」
「福伯說你今天又去那四合院,你去幹嘛了?」婁母問道。
「媽,我不是騎車把人撞了嗎,去送點糕點水果表示一下歉意。」婁曉娥道。
「曉娥,你是不是真看上那林愛軍了?」婁母笑著問道。
「媽,他都有對象了。看上我的我看不上,我看上的有對象了,我能怎麼辦?」婁曉娥嬌嗔道。
「喲,我閨女這是情竇初開了!哪個有眼光的小伙誰看上我們家寶貝兒?」婁母問道。
「那住四合院的許大茂,那人怪怪的,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感覺。」婁曉娥想起許大茂,皺了皺眉。
婁父聞言,放下了手中的報紙。
「曉娥,關於你找對象的事,我們要慎重考慮。你很多叔叔伯伯,都已經去過外國或者香港定居了。
現在國內的環境,面上公私合營的政策我們也在參與,但是留下的人家,哪家沒有點私心私藏隱瞞下來,這個東西將來不爆則已,一爆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人性皆自私,沒有人能這麼大公無私,把自己辛苦一輩子賺來的全部拱手送出去。」
「老婁,那你的意思是?」婁母聽到這裡,抬起頭看了看婁父。
婁父起身,走到老婆和孩子面前,在平時自己的專座上坐了下來。
「縱觀歷史,但凡新官上任,總是要燒三把火,肯定要折騰一陣。就是這折騰是持續多久的問題。再看看形勢變化,我在考慮是不是要離開四九城去香港。
你爸我在商場的那些朋友,你的叔叔伯伯們,很大一部分已經去了國外,在當地也紮根穩定下來了。
我們就你這樣一個女兒,是去是留還未定,這對找個什麼樣的對象影響頗大。
若是決定留在此地,就目前局面來看,找個平民百姓背景的有些幫助。若是真的打算離開的話,乾脆到了香港再說,到時候在商場的叔叔伯伯之中找個門當戶對的。」
「曉娥,那你看許大茂怎麼樣?媽看他家庭條件和年齡都合適,人品也可以,人家又喜歡你。」婁母問道,她從小在四九城長大,內心深處是不願離開的。
「媽,這許大茂不行,你就別再說了。上次我去送東西的時候,他無意中絆倒了院裡的一個孩子,毫無反應地就走了。這人吶,最能看出人品如何,往往就是對待他身邊的人。」婁曉娥起身,勾住了婁母的肩頭開始撒嬌。
婁父慈愛地看著婁曉娥,自己就這麼一大寶貝疙瘩,也不願她嫁得不幸福。
「好了,好了,既然曉娥看不上,那就不勉強。另外若真的考慮走,人越少走起來越方便。」
說完,婁父拿起菸斗,點起煙,陷入沉思。
~
幾日後深夜。
許富貴終於又逮到了獨處的機會。
許大媽回娘家照顧骨折的老母親了。
許大茂趁著周末,跟人去郊區玩了。
這個年代偷情其實也挺不容易。賓館招待所,沒有介紹信也沒人敢讓你住,外地都如此,更何況大四九城呢。
所以這許富貴也沒有辦法,只能日盼夜盼。
盼望許大媽輪到照顧老母親的日子,再想法子把兒子許大茂支出去。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夜深人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窗外如約傳來了兩聲三長一短的敲門聲後,許富貴興奮地搓搓手,跑到屋門口,迅速開了門。
見秦淮茹果然躲在陰影之中,便熟門熟路地一把將她拉進屋子。
關了門之後,許富貴猴急,直接拖著秦淮茹去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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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畢,秦淮茹捋了捋頭髮坐了起來。
許富貴想要辦的事辦完了,該輪到她了。
「富貴,家裡還有多餘吃的能給些我嗎?今天我帶了袋子過來,裝起來就方便了。」秦淮茹說著,輕輕用手拍了拍昏昏欲睡許富貴。
許富貴一聽,瞬間驚醒:「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可別再提這茬了。上次你帶回去那些個饅頭和玉米,回來你許大媽差點發現了。她質問我一個人怎麼能吃下這麼多,得虧我機靈扯了一個謊話,算是遮瞞了過去。」
秦淮茹聞言,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冷冷地道:「真小氣!」
說完,便一言不發,起身往門口走去。
許富貴感受到秦淮茹的怒氣,忙上前將她拉住。
「姑奶奶,真的不是我小氣。你也知道,現在糧食短缺,家裡要是數量少了太多,我這吹牛逼也吹不過去呀。
上次我吹牛逼,說我三頓吃了十二個饅頭,把玉米煮糊了,才好容易瞞過去的。要是再來一次這樣的,你許大媽鐵定要懷疑了。」許富貴面露難色地道。
秦淮茹想想,確實有點道理,轉了轉眼珠問道:「那你別給糧食,多餘的糧票和錢能給我一點不?你也知道,我那二十多元工資,管著一家五張嘴,實在應付不過來。」
許富貴一聽,心知這樣肯定也不行,於是連忙出聲解釋。
「淮茹啊,家裡的錢和糧票,都是你許大媽管著呢,我每個月按時上繳,根本沒有餘下的。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從我自己明天的糧食里省些下來給你帶回去,這樣你許大媽也不會懷疑了。」
秦淮茹知道許富貴說的是真話,但是內心還是十分不高興,面上卻沒有表情,淡淡說了句:「那先給我吧!」
許富貴見秦淮茹同意了,屁顛顛去廚房勻了一頓飯的糧食給她帶了回去。
出了許家大門,秦淮茹心中開始盤算。
這本來睡了許富貴就是為了揩油。
這要是揩油也揩不到,和一中年大叔,有什麼好搞的?!
那就還是得想其他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