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家。
旦父在安頓好旦小嬌之後,便動身又去醫院。
旦小嬌則留在了大舅家裡,焦躁地等著舅舅回來。
其實,當她聽到父親提及遺產二字,心中是極其不舒服的,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地升了起來。
她坐立不安,一直來回在客廳不停地走動,以安撫自己內心的惴惴不安。
兩個小時之後。
客廳的大門有了動靜,門咔噠一聲響了。
旦小嬌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向了慢慢打開的大門。
只見門外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長得跟母親有幾分相似。
「大舅?」旦小嬌看見來人後,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出聲問道。
「你就是小嬌吧?」大舅進來之後,見了客廳的旦小嬌並不意外。
大舅進來之後,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只見他慢斯條理地給拿了兩個杯子。
「喝茶嗎?」大舅泡了一壺紅茶之後,問道。
旦小嬌點點頭,伸手接了過來。
大舅倒完茶之後,又在茶里倒了牛奶,加了一塊方糖。
「你要嗎?」大舅和藹地笑著問道。
旦小嬌趕緊擺擺手道:「我只喝茶就可以了。」
心中不禁感嘆,大舅連喝茶的習慣也入鄉隨俗了,加了糖和奶的茶,她可喝不慣。
只見大舅用一個小小的勺子,在茶杯里攪動了幾下之後,端起喝了一口之後,舒了一口氣,好似身體暖和了起來。
旦小嬌看了看大舅。
除了相片上見過大舅之外,這是第一次跟本人見面。
感覺有幾分陌生。
她想想畢竟自己一家三口都在大舅家裡,尤其是自己父母也已經叨擾了好幾個月了,確實有點不好意思。
「大舅,我媽生病以來,多虧了你的照顧和幫忙,確實讓你多破費了。」
大舅聞言,嘆了一口氣:「人生在世,怕就怕是錢也解決不了的問題。小嬌,花費上你不用太擔心。你外公立下的遺囑,留了3萬英鎊給你媽,看病足夠了。」
旦小嬌聽了,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她對英鎊不熟悉。
但是當她聽到錢能夠覆蓋看病的費用時,也鬆了一口氣。
不然說實話,真不知道自己家這點家底,夠不夠還的。
「小嬌,這次你來了得做好心理準備。無論這第二次的手術,你媽做與不做,她只有半年左右的時間了,癌細胞已經都擴散開了,後面其實也就是拖時間了。」大舅說著,看著旦小嬌,眼睛也紅紅的。
「嘩啦——!」
旦小嬌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碎成了碎片。
她的心也跟著杯子裂成了一地碎渣。
「大舅,英國醫療這麼發達,也看不好嗎?」旦小嬌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大舅無奈地搖了搖頭:「擴散了,沒有辦法了。所以這次的手術還要不要做,你自己和你爸媽商量一下。因為她現在的狀況,很有可能都挺不過手術。」
旦小嬌聞言,一下子癱在沙發里,愣了半晌,擠出一句話兒來。
「大舅,我現在就去醫院,我要陪在我媽身邊。」
大舅點了點頭,將旦小嬌送到了醫院裡。
旦小嬌趕到病房的時候,旦母已經睡著了。
旦父在一旁,看著熟睡中的妻子抹著眼淚。
旦小嬌走進病房,輕輕拍了拍旦父的肩膀,將他拉出了病房。
「爸,媽的病情,你已經全部知道了?」旦小嬌傷感地問道。
旦父一邊點頭一邊哭道:「你媽自己也知道,所以才想著讓你過來的。我一直決定不了,這手術到底還要不要做?做了的話,我怕連這半年也沒有了;不做的話,我又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
旦小嬌聞言沉默了,一聲不吭。
她爸的擔心和想法,和她爸是一模一樣的。
父女二人沉默了半晌。
旦小嬌深吸一口氣,打破了沉默:「爸,媽自己也知道的吧?」
旦父點點頭。
「那我們就尊重媽的意見,讓她自己決定。」旦小嬌突然之間說道。
「老旦,小嬌——!」
正說話間,傳來旦母的聲音,她醒了過來。
父女二人對看了一眼,一前一後走進了病房。
旦母看著父女二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老旦,小嬌,我決定了,這半年我不想再躺在病床上了。」
這時,大舅停完車後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嬌,我和你們院長還是有些交情的,可以暫時安排你在英國進修一年,你意下如何?」
旦父聽了,不置可否:「大舅,這不會影響她在四九城的工作吧?」
大舅搖了搖頭道:「不會,想辦法辦個公派進修。這樣你這一年也不算白白荒廢,說不定對將來有幫助。」
旦小嬌聽了,一時之間不置可否。
她內心其實是願意的。
一來,想陪著母親走完人生最後一段。
二來,父親到時候應該也不願意留下來,可以跟她一起回去。
三來,升職稱這件事,確實一直是她心頭的一個結。當初為了生孩子放棄了一次機會,如果能在英國進修一年,將來真的有不少幫助。
但是轉念一想,軍子在臨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準時回去。
如果留在英國一年的話,那意味著要他要單獨帶娃過上一整年。
他一定會不高興的,她並不想讓他不高興。
「大舅,我媽如果決定不做手術的話,我們一家可以一起回四九城吧?」旦小嬌扭頭問道。
「我不建議你們這麼做。一來你媽的身體經不住折騰,在我眼皮底下,有事我能幫一下。二來,你外公留給你媽的三萬英鎊,得在這裡才能繼承,否則相當於放棄了。」大舅看著旦小嬌,說出了實情。
旦父和旦母對望了一眼。
旦父已經被說服了:「小嬌,要不跟軍子這孩子打個電話,這孩子是個明事理的人,讓他辛苦一年。等這裡的事了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旦小嬌瞬間覺得非常為難。
再看旦母殷切看著她的表情,她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
思想鬥爭了一番道:「我跟軍子商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