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豐銘,你對象她家打算要多少彩禮
下午,徐慶從五分廠回到大院,見三大爺閻埠貴在前院裡捏著竹掃帚在掃雪。
閻解成作為唯一沒搬出大院,而是留在閻埠貴身邊的人,叼著菸捲也在掃雪。
父子倆人把前院的積雪掃到一塊,堆放在院裡一側的牆根底下,閻埠貴看向徐慶,摘掉戴在雙手上的白色線手套,從懷裡掏出煙,遞向徐慶道:
「小慶,我下午一回來就把照相機還給你家了,待會豐銘回來,你記得給他說一聲。」
徐慶接住閻埠貴遞的煙,說了聲好,站在前院稍微跟三大爺寒暄了一陣,就推著車朝連接前院和中院的月牙門過去。
中院掃雪的只有傻柱一人,不過賈張氏倒是把她自個家的屋門口跟前掃的乾乾淨淨,連同去往公廁也掃出了一條小路。
往年冬季一下雪,賈張氏都是這樣,院裡的雪,坐等傻柱和易中海掃,她是不會動手的。
至於秦淮茹幫不幫院裡掃,賈張氏也不管。
反正她是不不可能掃的。
傻柱穿著一件黑藍色的棉襖,看到徐慶回來,停下手中掃把,朝徐慶小聲道:
「慶子,聽說了沒,劉光天那小子,昨晚連夜帶著他媳婦真離開咱們院了。」
徐慶一臉無所謂,但好奇劉光天難不成真有血性了?遂向傻柱問道:
「你聽誰說的?」
「嗐,一大媽跟張大娘倆人唄,我下班一回來,就聽她們倆在院裡嘮叨,說二大媽今兒一天都魂不守舍。」
徐慶哦了一聲,沒再詢問,和傻柱站在中院閒聊了幾句,就繼續往自家後院回。
後院裡,許大茂和徐愛國在掃雪,劉光福手裡倒是捏著掃把,卻偷懶在一旁抽菸。
雖然劉光福是被劉海中打發出來掃雪的,但劉光福見自家老爺子自己不出來,就指揮他,心中不樂意,便溜奸耍滑,掃帚掃來掃去,就只有他自家屋門口,連劉光天搭建的房屋門口都沒掃。
徐慶瞥了一眼劉光福,推著自行車走到二弟身邊道:
「愛國,豐銘還沒回來?」
「沒,估計他廠里有事,耽擱了。」
徐慶嗯了一聲,將自行車停在自家屋門口後,邁步進屋,將圍巾摘下,然後走到炕沿跟前,俯身彎腰看了看在寫作業的兒子。
見其一臉認真,捏著鉛筆在本子上寫的有模有樣,就沒管,轉身出屋,拿起屋門口放置的掃把,和二弟以及許大茂一起掃著院裡的雪。
雪不掃不行,冬季時常下,這次不掃,再一下,積累厚了,再想掃就費勁了。
可冬季就該下雪,北方的冬季沒雪,不管是城裡人還是鄉下農村人都會罵幾句。
鄉下人盼著下雪,就等明年一開春,雪一消融,地里的莊稼能有個好長勢。
而城裡人則覺得,不下雪的冬季,就像喝了兌水的酒一樣,沒滋沒味,更像過冬至沒吃餃子,渾身不得勁。
只是城裡不需要雪,偶然下個一兩場,給寒冷的冬季增添一點趣就足夠了。
畢竟對住在城裡的人來說,不需要種莊稼,雪下的多反而是個麻煩,還得掃不是,也就小孩子喜歡,一入冬就見著天兒地盼著下雪,雪一下能打雪仗,堆雪人,豈能不滿心歡喜。
甭管天氣多冷,多凍,家裡父母再怎麼勸說,在雪地里玩痛快了才回家。
當然免不了挨一頓責罵,甚至屁股也得跟雞毛撣子來幾次親密接觸。
可心裡開心,挨打也就不覺得疼了。
徐慶和愛國在院裡剛與許大茂掃了一小會兒,徐鴻志就從屋裡跑出來,拽著自個父親的衣襟,嚷嚷著讓給他堆個雪人。
徐慶見狀,就依了兒子,雪掃到一塊,總歸是要堆起來的,幫兒子堆成雪人,也是順帶手的事情。
天徹底黑下來時,徐慶給兒子把雪人堆了起來,而這時,徐豐銘推著自行車回來了,屋裡馬靜紅與曉雅也剛把晚飯做得。
吃完飯時,徐豐銘坐在熱炕上,沒著急動筷,而是先把閻埠貴還給他的照相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在確定沒出一點問題後,才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溜下炕,重新洗手吃飯。
然而,閻埠貴借照相機用了一天沒弄出一點磕碰,反倒是徐豐銘自個擺弄沒半個月時間,就直接把照相機弄廢掉了。
徐豐銘心疼的,幾乎能擠出眼淚來。
上百塊的東西,還是進口的,想找人修,四九城跑遍了,才找著一個。
聽對方說損壞的零件國內沒有,徐豐銘捧著破了相的照相機,愁眉不展,懊悔自個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剛買沒多久,連半年時間都沒到,這就廢了,早知道還不如買國產的了。
國產的壞了,國內還有替換的零件,找人維修一下能接著繼續用。
這下好了,搞了個洋貨,偏偏倒霉催的,攤上這種事,徐豐銘病懨懨的坐在桌子前,一臉的無精打采。
徐曉雅坐在炕沿上,一邊納著鞋底,一邊忍不住朝自個三哥道:
「三哥,啥東西到你手裡,可不就撐死了半年時間嘛,你小時候就費算盤,毛筆,衣服,你這照相機要是用個三年五載還不壞,那豈不是太陽得打西邊出來。」
「徐曉雅,過分了啊!」徐豐銘扁著嘴,見妹妹拿自個打趣,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可實情的確是如此,就徐豐銘這些年裡,費的東西,就單說學習用具。
不管是毛筆,鋼筆,鉛筆,算盤,墨水.他一個人能頂的上愛國和徐曉雅倆人使喚的。
好在徐慶前些年每次給弟弟妹妹買學習方面的東西,買完後都用能力偷偷分一次。
不然,就豐銘那費東西的速度,徐慶當初一個人上班掙的那點工資,除去每個月家裡的生活開銷,甭想著攢下一分錢。
馬靜紅盯著兒子鴻志寫作業,見小姑子跟小叔子倆人鬥嘴,聽著後,笑著沒插話。
徐豐銘眼神幽幽地白了自個妹妹一眼,臉上雖還掛著氣惱的神情,但心裡實際上一點都沒生氣。
他跟曉雅從小打鬧,每次到最後,都是在大哥的見證下,他向妹妹道歉。
兄妹四人,就妹妹最受寵,不管是大哥還是二哥,甚至他自己,打心底里都對妹妹真心的好。
哪能真生氣,再怎麼說,他也是當哥的人。
就一個妹妹,還聰明,懂事,勤快,賢惠,剛上初中就能幫他縫衣服,不寵著點怎麼能成?
徐豐銘左手撐著腦袋,胳膊肘杵在桌上,低下頭朝面前摔爛的照相機瞅了瞅,目光又掠向屋外院裡只搭起雛形的房子,把翹起的二郎腿放下,暗暗地心裡琢磨起來,思索要不趁著今天周末,才剛過中午,再去找對象秀娟家一趟,讓她托人從國外將修照相機的零件弄回國。
不管怎麼說,總不能就這麼放著吧,好歹是值錢的東西,不修好,扔掉的話,真心不舍。
徐豐銘不是念舊的人,不像徐慶和愛國。
只是這照相機是真的太貴重。
別人買不起,買不到的東西,他能買到。
連照相機票都沒用,輕而易舉就讓對象給他從國外弄回來了。
說起來,徐豐銘現今的本事,一點不小。
對象是在「僑務辦」工作,他又在他所在的五金廠,晉升為了科長,才二十多歲,就有這成就,放眼四九城,同齡人中,不算那些高幹子弟,他是最拔尖的那一小嘬人。
而在大院裡,更是比劉光天和劉光福倆兄弟,以及不在大院裡住的閻解放和閻解曠,都強。
這不是自吹自擂,是事實就是如此。
許大茂在徐豐銘小的時候,就說他腦瓜子靈,如今豐銘聽從大哥的話,從大學一畢業,被國家分配進五金廠,才短短的三年多時間,就率先在二哥愛國前面,成了科長。
一個人就將同住在後院的二大爺劉海中的三個兒子,全都比了下去。
就連早上前院三大爺的二兒子解放和三兒子解曠今兒回來大院,見著徐豐銘,心裡想攀附搭訕,卻愣是望著徐豐銘,不敢往前湊。
丟人啊。
豐銘可比他們倆兄弟都還小一點,工作年頭也沒他倆高,但成就卻是他們兩個人加在一塊比不上的。
閻解放和閻解曠至今還是普通工人,雖然結婚早,工作早。
可人沒本事,剛二十出頭的時候不肯聽閻埠貴的話,去大學深造。
而豐銘,下鄉插隊期間就聽自個大哥徐慶的話,以工農兵身份,不但離開了鄉下,還進了大學。
幾年功夫,就把閻解放和閻解曠甩在了身後。
徐豐銘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還是自個大哥有遠見。
前院三大爺倒是也精明,可惜,他的三個兒子,沒一個聽話。
「嫂子,我大哥快回來了吧?」
徐豐銘扭頭看向坐在炕上的大嫂靜紅問道。
馬靜紅停下手裡的針線活道:「你大哥出門時,沒說啥時候回來,他今兒是去應酬他廠里的那幾個副廠長,你二哥跟著一塊去了,他們倆恐怕得下午才能回來。」
徐豐銘哦了一聲,將撐下巴的左手換成右手,一臉地百無聊賴。
心裡卻事情很多。
今天他要訂親,地點是在老莫,時間選的是晚上。
昨晚兒他沒回家住,在對象秀娟家的客房睡了一夜,今天一早才回來的。
訂親一事也是昨晚上跟對象一家商量好的。
可是豐銘早上回來時,徐慶和愛國已經出門了。
他只好在家裡等著大哥跟二哥。
沒法子,這年頭通訊不便,家裡是裝了電話機,但不知道大哥在哪?豐銘也就不知曉該往哪裡打。
只得坐在家裡等,可左等右等,豐銘沒等回來自個大哥,倒是把中院的傻柱等來了。
傻柱早上去了他妹妹雨水那邊一趟,看望了小外甥。
剛剛才回來,在前院聽三大爺閻埠貴說,豐銘今兒要訂親,就忙跑進後院,人還沒進到徐慶屋裡,就朝徐豐銘喊道:
「小子,三大爺說你今兒訂親,是嗎?」
傻柱走進徐慶家,朝靜紅和曉雅招呼一聲,抬手抄起一個凳子就坐下。
徐豐銘正無聊的沒事幹,見傻柱來了,打起精神,笑嘿嘿道:
「雨柱哥,你就是咱們院裡的情報員,啥事你都知道,是,我今晚上要去老莫跟我對象訂親。」
傻柱聞言,頓時一驚,掏出身上的經濟煙,丟給徐豐銘一根,自個嘴角也叼了一根,一邊擰身將身旁火爐子上的燒水壺拎起,彎腰將菸頭挨在爐腔跟前,點著嘬了一口,壓下心頭的吃驚,把燒水壺重新放在火爐子上,回過頭看向徐豐銘道:
「小子,老莫那可是吃洋餐的地方,一頓飯大幾十塊,你這一個月工資估計都不夠搓一頓,怎麼選在那裡訂親,真不如在你對象家划算。」
徐豐銘一臉無奈道:
「雨柱哥,你以為我不想啊,這是我對象她父母挑的地兒,我能怎麼辦?」
傻柱聽見豐銘這麼說,抽了兩口煙道:「那倒也是,你這老丈人真不像話,要是我,我就在家辦,多省錢。」
徐豐銘道:「雨柱哥,少占我便宜,我未來老丈人他是歸國華僑,就好吃洋餐。」
傻柱伸手解開厚棉襖領口處的扣子道:「那倒也是,誰讓你小子眼光高,咱國內漂浪姑娘不找,非找個華僑家的閨女,現在後悔了吧?」
傻柱抽著煙,一臉的幸災樂禍。
徐豐銘搖頭道:
「雨柱哥,我對象她又不是外國人,她父母也不是,我有啥後悔的。」
傻柱翹起二郎腿,悠哉道:「那你今天去老莫吃一頓,再加上彩禮,還有你之前買的照相機,你小子這幾年攢的錢是不是得出去一大半,弄不好你還得找你大哥借點。」
徐豐銘哼哧一聲,看向傻柱,心念一動,臉上露笑道:
「雨柱哥,我找我大哥哪好意思開口,我小侄子上學得花錢,我嫂子剛又懷孕,雨柱哥,我看我找你借錢最合適,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傻柱頓時蒙圈,忙道:「小子,甭想打哥哥我的主意,我的錢留著給你娶嫂子的,你想都別想!」
徐豐銘身子往後一仰,皺起眉頭看向傻柱。
「雨柱哥,你還是我認識的雨柱哥嗎?弟弟我訂親,你居然袖手旁觀,一個子都不借,你好意思?」
傻柱被徐豐銘的話激將住了,伸手冒了撓頭,面露難色,糾結半響,扔掉菸頭道:
「好,哥哥我借你,不過今天只能借你五十,再多真沒了。」
徐豐銘頓時佯裝出一臉嫌棄,「雨柱哥,你工作十好幾年,你就才肯借弟弟我五十塊,這要是說出去,讓咱們院的人聽著,還不笑話你。」
徐豐銘是故意跟傻柱逗悶子,他不缺錢,不用找人借,再說他還有大哥跟二哥,哪用得著找外人借錢。
況且五十塊錢不少了。
但傻柱認真起來,嘬著煙,沉默不言,半響後緩緩道:
「那這樣,哥哥我借你一百,不過我先說好,等哥哥我急用錢的時候,你小子可得還我。」
傻柱說完,伸手就從棉褲兜里掏錢出來,徐豐銘一瞧,忙止住道:
「雨柱哥,算啦,我哪能讓你動你的老婆本,我今兒是訂親,不過我對象她家不要彩禮,就今天我家跟她家一塊去老莫吃頓飯。」
傻柱瞬間明白自己剛才著了豐銘的道,恍然大悟道:「小子,你就在哥哥我面前耍滑頭吧!」
傻柱沒生氣,嘴上雖有些責備,但他在豐銘小的時候,就喜歡逗弄,哪裡會真跟豐銘計較。
不過換做別人,那就不一樣了。
傻柱想起豐銘剛才的話,琢磨著滋味,突然咧嘴道:「豐銘,你未來老丈人可以啊,這喝過洋墨水,吃過洋餐的就是不一樣,思想覺悟就是高,彩禮都不要,對了,你對象有沒有姐姐啥的,給哥哥我介紹一個,我也找個不要彩禮的。」
「雨柱哥,我對象她沒姐姐,表姐倒是有,不過都嫁人了。」
徐豐銘笑著說道。
傻柱一瞧,嘚,敢情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是沒戲。
…………
下午五點多鐘,徐慶推著自行車和愛國回來了。
倆人今天沒少喝酒,孫德友和王民生幾個副廠長,更是喝的酩酊大醉。
徐慶和愛國走的時候,孫德友還在桌子底下趴著。
徐慶酒量一直不錯,尤其是今年他縱然推了不少應酬,但推辭不掉的還有很多,再加上臨近年關,他這個五分廠的正廠長,一些酒局和飯局不得不出席,所以酒量經過不斷在酒場上的磨礪,又漸漲不少。
而愛國在總廠上班三年,眼下又是大領導身邊的秘書,酒局自然沒少參加,一般人壓根喝不過。
因此,徐慶和愛國一路回來,被刺骨的寒風一吹,差不多已經醒酒了。
兄弟二人剛進到前院,閻埠貴就笑呵呵道:
「小慶,你跟愛國怎麼才回來,你三弟豐銘今兒要訂親,知道嗎?傻柱中午在咱們院嚷嚷地說,豐銘訂親是在老莫吃飯,哎呀,你這三弟,厲害嘍,要請你這當大哥的和愛國去吃洋餐。」
徐慶聽見三大爺的話,徹底醒了酒,一時有點驚訝。
他知道昨晚上三弟住在唐秀娟家,但最近這兩日,可沒聽三弟說要訂親。
忙向閻埠貴道謝一聲,徐慶帶著同樣一臉茫然的二弟,趕緊朝後院回去。
一回到後院,徐慶就見三弟豐銘,穿戴整齊地整站在屋門口等著他。
「大哥,你跟我愛國怎麼才回來,你們快點換衣服,十五分鐘後,咱們就去老莫,我對象剛來電話了,說她跟她父母馬上動身。」
徐慶把自行車交給二弟,看向三弟問道:
「豐銘,你要訂親,怎麼不早點跟我和你嫂子說?」
徐豐銘笑道:「大哥,這不是事出突然嘛,昨晚半夜,我對象她父母也不知怎麼就跟我說起了這事,說擇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了今天,我一早就往家趕,結果你跟我二哥已經出門去了。」
徐慶聞言,沉思道:「既然你決定好了,那等我跟你二哥換身衣服,咱這就走。」
徐慶進到屋,見媳婦已經幫他將乾淨衣服放在了炕上,伸手抓過,一邊解開套在棉襖上的外套,一邊向自個三弟問道:
「豐銘,你對象家打算要多少彩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