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才當上第二生產大隊的隊長之後,劉家垣村四個生產大隊全都擰成一股勁兒,整個村子的氛圍也變得輕鬆起來。
去年過年做洋柿子醬分錢的時候,所有人都一直記在心裡,今年老天爺又開了眼,地里的莊稼要是再長起來,明年起碼不用再餓肚子了。
易雲平在村子裡的威望肉眼可見的高了,不過也變得更忙了,公社三天兩頭地找他去開會。
其實也沒有什么正兒八經的事情,主要就是想問問洋柿子醬的情況。
說白了,公社覺得做這個能掙錢,所以也想召集一批人做洋柿子醬。
而且,去年冬天到今年,不少人都跟劉家垣的村民問過洋柿子醬的情況,打的什麼主意大伙兒心裡都清楚。
只不過,劉家垣的人又不傻,知道這個事情別人做了他們就掙不到錢了,一個個嘴巴嚴的厲害。
值得一提的是,方圓十里的村子都知道劉家垣去年做洋柿子醬掙了錢,所以不少人家都開始打聽村子裡的姑娘小伙兒。
打聽姑娘的都是家裡有個到年齡結婚的小伙子,劉家垣村富裕,嫁女兒肯定能給不少陪嫁。
再說了,這年頭大伙兒的日子都不好過,要是有個有能耐的老丈人幫襯一把,那以後的日子肯定能輕鬆不少。
打聽小伙兒的都是家裡有大姑娘的,哪怕就是少要點彩禮什麼的也可以,只要把姑娘嫁到劉家垣,那就勤等著享福吧!
村子裡適齡的小伙子,性格跳脫一些的,自己已經私底下有相中的姑娘,但是姑娘一直不敢跟家裡人說,就怕不同意。
可如今,姑娘上趕著倒貼,也要嫁到劉家垣村來。
劉家垣村的大小幹部,去公社開會的時候,抬頭挺胸的那叫一個得意,恨不得把尾巴都翹到天上去。
村子裡外嫁來的姑娘回娘家,那都大包小包地拎著,剛一進娘家村就有不少人圍上來噓寒問暖,態度那叫一個殷勤熱切。
沒別的原因,只想著打聽打聽村子裡還有沒有要結婚的姑娘小伙,好讓自家孩子相看相看。
老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更別提劉家垣這些人,聽說去年過年的時候,一口子分了十來塊錢呢。
如今這家戶,誰家沒有個三五口人?那不得分個大幾十塊錢?
這就不是一人得道,而是全村人都得道了!
劉家垣村的所有人,包括大隊長劉原和書記梁三斤心裡都清楚,村子裡所有的變化都是易雲平帶來的。
所以,易雲平現在在村子裡的聲望,已經高到一個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有了盼頭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眨眼的功夫春天就剩下一個尾巴了。
這天下午,何雨水從學校回家之後臉色有些不好看,飯也不想吃,直接上炕躺著去了。
飯是許報國做的,他雖說住在村子裡,但是村子裡人很少能見到他,就連易雲平兩口子也不常見他。
大清早起來吃點東西,就往後山那邊去了。
中午回來吃頓飯,下午繼續去,有時候回來的早就做頓飯,吃完就又走了。
易雲平兩口子也非常默契地從來不多問。
易雲平回家的時候,就媳婦一個人在家,鍋里熱著土豆燉雞肉,一看就是後山抓的野味兒。
「雨水,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易雲平見媳婦躺在炕上,趕緊進屋。
何雨水雙眼眯眯地看了易雲平一眼說道:
「你先吃吧,我今兒有點累著了,休息一會兒再吃飯。」
易雲平更奇怪了,他脫了鞋子上炕去摸媳婦的額頭:
「是不是發燒了?」
何雨水搖搖頭:「沒發燒,就是累著了。」
易雲平盯著媳婦看了一會兒,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雨水,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何雨水一聽這話,臉頰頓時就紅了,小聲說道:
「雲平,我可能是有了,上個月月事就沒來,這個月也沒來。」
易雲平的腦子「嗡」的一下,原地呆了片刻,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豐富起來:
「你是說,你懷孕了?」
何雨水見他這副仿佛被雷劈傻了的笑模樣,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我也不確定,就是月事兩個月沒來了,這兩天又總是沒胃口,想著可能是有了。」
易雲平頓時就瞪大了眼珠子,他看著自己媳婦,一張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後面了:
「我要當爸爸了?」
何雨水看了一眼他的傻樣:「你別嚷嚷,還不確定呢!」
易雲平見媳婦蔫巴巴的樣子,突然下炕去收拾東西:
「媳婦,你等會兒,我給你帶兩件衣服,我去叫許大哥,讓他開著車咱們進城去醫院。」
何雨水見他這模樣,趕緊從炕上坐起來:
「雲平,不用去醫院,我明天上班的時候去衛生所看看,就這麼個事情,犯不上專門進城去。」
「什麼這麼個事情?這還不是大事情嗎?不行,一定要進城去!」
易雲平手上的動作不停,扭過頭來朝媳婦說:
「雨水,你躺著不用動,稍微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何雨水見他這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雲平,就算是真懷上了,現在還不到三個月,可不能瞎折騰,我去公社的衛生所看看就好了。」
易雲平聽媳婦這麼說,也是猛地一拍腦袋:
「對對對,我把這茬給忘記了,還不到三個月,胎還沒坐穩,不能亂折騰,頭三個月一定要多休息。」
說到這兒,他又開始說:
「媳婦,這樣吧,我明天去學校給你請假,你就在家好好養胎,等四……五……六,六個月了再去上班。」
「不行,六個月肚子都大了,怎麼能上班?要不就不用上了,等生完孩子再上班?」
何雨水見自己男人這副模樣,感覺心裡頭又暖又甜:
「雲平,你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哪有人懷孕了就請假的,我又不是紙糊的?」
「你呀,知道有這麼個事情就成,以後該怎麼過日子還怎麼過,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的。」
「咱們在村子裡本來就是獨一份,如今我有了個孩子你這麼大張旗鼓的不合適。」
易雲平停下手裡的動作:
「哼,他們愛說什麼說什麼,懷孕的是我媳婦,又不是他們媳婦,他們管得著嗎?」
「不過你說得也對,現在不能瞎折騰,明天我跟你一塊兒去公社衛生所看醫生。」
「星期天我再進城一趟,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叔叔和嬸子,他們一定很高興。」
何雨水點點頭:「嗯,咱們去看過大夫之後,你就跟他們說一聲。」
「他們老兩口知道了肯定高興。」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何雨水的精神也好了一點,易雲平把炕桌擺好,給媳婦盛了一碗土豆燉雞,又給她遞了一個白面饅頭。
吃完飯,何雨水就又躺在炕上睡了,她這些日子經常犯困。
易雲平收拾完鍋灶之後則喜滋滋地出門去了。
剛出了院子就碰見隔壁家的趙嬸子:
「雲平,吃飯了?」
易雲平一聽趙嬸子問話,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
「咦?趙嬸,你怎麼知道我媳婦懷孕?」
趙嬸:「……」
易雲平美滋滋的又走了幾步,碰見順著大路往家走的劉樹,劉樹正要開口打個招呼,結果就見易雲平咧著個大嘴,一臉驚訝地看向自己:
「樹叔?你也知道我媳婦懷孕了?」
劉樹:「……」
我說我不知道,你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