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門大街,北接正陽門一帶。
四九城中一個神奇的地方。
古時,賣藝雜耍的江湖人,撂地之所。
曾經也是四九城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只不過。
時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裡也失去了往昔的熱鬧。
可是。
依舊有江湖中人,在這裡出沒。
畢竟。
歷史延續,總不可能短短几十年,就徹底將天橋這麼一個神奇的地方扭轉過來。
因為有關部門查得緊。
不少沒有獲得轉正,依舊靠手藝吃飯的江湖中人,哪怕在此地出沒,混口飯吃,卻也不得不處處小心謹慎。
陳瞎子便是這樣的一員,而且還是其中的老油條。
稍有點風吹草動,眼瞎心不瞎的陳瞎子便溜之大吉了。
都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而今天。
讓陳瞎子沒想到的是,像自己這樣的老江湖,也有陰溝翻船的一天。
「政府,我可沒…………」
沒字之後,陳瞎子便沒了下文,甚至心中的慌張也如潮水退去。
因為。
在他開口的同一時間。
那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的男人,也開口了:「陳大師,救我!」
感情是顧客,不是有關人員。
白擔心一場的陳瞎子,心裡罵罵咧咧:丫的,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別看我眼瞎,但是我也知道是白天,大白天的裝什麼鬼神!
明明。
他才是最會裝神弄鬼的那個人。
可是卻抱怨起別人裝神弄鬼。
差點穿幫的陳瞎子,第一時間就恢復了仙風道骨。
吭吭了兩聲過後。
穩定心神的陳瞎子開口道:「貴人最近遇兇險?」
「大師,您這都算出來了?」
那人一臉驚愕,脫口而出。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是我算不出來的事情。」
陳瞎子故作神秘的來了一句。
前來找陳瞎子指點迷津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紅星軋鋼廠原副廠長李為民。
丟了副廠長的職位,這讓李為民很不爽。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命理出了什麼問題。
至於為啥他會來找陳瞎子。
這還不是因為之前陳瞎子算得准嘛。
就是因為陳瞎子的一句話。
他副廠長的位置坐上了。
而如今。
他副廠長的位置又丟了,所以前來找陳瞎子指點迷津。
為了打探陳瞎子的下落,李為民可是打聽了好一段時間。
正好今天,無意中從別人口中得知陳瞎子在天橋出沒,因此,他就過來碰碰運氣。
還別說。
運氣不錯。
真讓他給找到了。
什麼樣的客人,最讓陳瞎子這樣的人喜歡。
無疑是李為民這種人。
還沒等陳瞎子詢問。
李為民已經開始滔滔不絕訴說起來自己最近的經歷。
跑江湖的人,記憶力都很好。
過目不忘。
聽聞不忘。
雖然眼瞎了;但是耳朵很靈的陳瞎子,在努力想著這耳熟的聲音是誰的時候,李為民又給出答案,這讓陳瞎子心中大喜。
老客戶在臨門。
而且,還是一頭肥羊。
「大師,您聽到了沒有?」
「無論如何,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上一次,便是您神機妙算,我才坐上副廠長的位置。現在,我被從副廠長的位置拉了下來。您說,我還有沒有可能回到副廠長的位置!」
副廠長、主任。
位置的調動,待遇相差太大了。
曾幾何時。
他李為民還是眾人巴結的對象。
而如今。
雖然頭頂著食堂部主任的光環,在工人之中的影響力卻大打折扣了。
就是老相好劉嵐,也有幾分向楊海洋靠近的趨勢。
財色皆受損失。
這讓李為民心中難受啊。
不說取代楊海洋的位置,但是至少也得謀個向上的趨勢。
「大師,怎麼了?」
見陳瞎子右手在自己頭上摸啊摸,臉上摸啊摸的。
李為民被搞迷糊了。
「厄運纏身,烏雲蓋頂,凶兆,大凶之兆啊!」
「難怪你會丟了副廠長的位置,原是妖邪作祟。」
「幸好,你及時找到了我,如不然,只怕就不是丟了官位這麼簡單,而是會有性命之憂啊!」
一聽陳瞎子這麼說。
李為民臉色大變,明顯嚇得夠嗆。
甚至。
這個時候。
他都站不起身來了,直接跪倒在陳瞎子面前:「大師,您就發發慈悲,無論如何,也要救我啊!」
「救你簡單!」話說到這的陳瞎子,便沒了下文。
就在李為民還等著答案的時候,陳瞎子仿佛入定了一般。
能成為軋鋼廠領導層的人,也不是榆木腦袋,很快,李為民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一點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大師笑納!」
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五張十塊錢大鈔。
這都可以抵得上學徒工一個多月的工資了。
「糞土,錢財對我來說,就是糞土。」嘴上這樣說的陳瞎子,手上可不含糊,摸清了錢以後,就往懷裡揣,在做這個動作的同時,嘴裡還說著,「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大師可是嫌少?」
「如果我要是平安度過此劫,定會奉上厚報!」
攤著手的李為民這麼說道。
「我救你,是心懷慈悲,你真以為我是看中錢財。」說話間,陳瞎子從兜里掏出一符,「此符乃我用五十年修為所化,可保你平安。也就你我有緣,一般人,我絕不會輕易贈與。至於你官途一事,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話說到這,你還需自行領悟。天機我已泄露,能夠領悟多少,全看你個人。」
簡簡單單的一波操作,便讓陳瞎子賺了五十塊錢。
這讓陳瞎子大為滿意,心中高興,甚至已經想著收攤去哪裡吃他一頓。
同時。
跟李為民的交談,也讓陳瞎子收到一個消息。
「想不到楊海洋進步的挺快的,竟然成了紅星軋鋼廠的副廠長了。」
「這小子,白撿了這樣的好事,也不知道請客吃飯!」
「回頭我得向他討些喜錢才行!」
完全沒想著送禮一事,反而想著從楊海洋身上拔毛的陳瞎子,在李為民離開以後,不由得嘀咕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