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牆縫照進牛棚時,我們的許大放映員,才剛剛入睡。
這一夜,許大茂可受了老鼻子罪了,蚊蟲的叮咬,身上的疼痛,再加上裡面的臭味以及飢腸轆轆、滴水未沾,讓他到這會才適應下來,勉強入睡。
剛剛入睡的許大茂,朦朦朧朧中感覺到,他那乾裂的嘴唇,似乎得到了一絲滋潤。
出於饑渴的本能,他張開嘴巴,想要吸取更多的水分。
結果如他所願,一條軟乎乎水分充足的物體,伸進了他的嘴裡,許大茂立即貪婪的吸收著上面的水分。
這軟乎乎的物體似乎有點不適應,趕緊又拿了出來,然後又開始舔起許大茂的臉。
一陣陣熱氣來回的在他的臉上遊走,同時也驚醒了許大茂。
許大茂緩緩睜開雙眼,模模糊糊仿佛看到了一隻牛頭,在他眼前來回晃悠。
他心裡暗暗想到:「難道我死了,這是牛頭馬面來勾人。」
隨即許大茂動了一下,準備換個舒服的姿勢下跪求饒。
但伴隨著身上的劇烈疼痛,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再看看眼前的一幕,許大茂差點氣個半死。
「呸呸呸呸呸!嘔……嘔。」
原來,剛才給他送溫暖的,竟然是他的鄰居——老黃牛。
可想而知,這頭黃牛是用什麼東西,給他送來的水分。
一想到這些,所以許大茂才是忍不住狂吐。
結果因為肚裡沒食,想吐也吐不出來。
「嗚嗚嗚……。」
想想這兩天的遭遇,又害怕被告公安,許大茂竟然傷心的哭了起來。
。。。。。。
早上8點多鐘,剛來電影院上班的許富貴接到通知,說有他的電話。
許富貴也沒在意,以為是鄉下催他去放電影的電話,就愉快的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由小王莊王連長打過來的,等到許富貴接完電話,整個人直接傻了,他兒子被扣,怪不得昨天沒聽到他報喜訊。
許富貴這會也顧不得多想,趕緊跟主任請了假,說家裡有事,需要回去處理。
得到了批准,許富貴又匆匆的返回了家,帶上了一點錢和一條香菸,急忙騎車趕往了小王莊。
等到了小王莊,迎接他的是民兵連王連長。
「王連長,我兒子到底惹了什麼事?為什麼被關押?」
雙方剛一見面,許富貴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許放映,你兒子的事可不小,騙婚、吃拿卡要、還有耍流氓的行為,他自己已經招供畫押,現在被關押在牛棚,要等待最後一步的處理。」
身為老江湖的許富貴,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什麼意思。
等待處理?就是還有緩和的餘地,要不然也不會打電話叫他過來。
「王連長,您費心,這兩盒煙你裝著,能讓我見見兒子嗎?」
王連長不露聲色,接過了兩包香菸,然後左右看了看,裝作為難的說道。
「只此一次,可不能讓別人發現。」
許富貴急忙感激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說完後,兩人一起來到了牛棚,為了讓他們父子倆好好團聚,王連長還貼心的撤掉了兩名守衛。
等到幾人走到遠處,許富貴才打開門走進了牛棚。
進門之後,當看到眼神空洞,正蜷縮在牆角的兒子,許富貴忍不住的喊了一聲。
「兒子。」
當許大茂再次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還以為出現了幻覺,直到抬頭看到父親的那一刻,才忍不住哭訴道。
「嗚嗚…爸,你怎麼才來,你知道過的什麼日子,嗚嗚~,快點救我出去吧!」
「好了,別哭,先跟我講講,到底出了什麼事?」
本來想訓斥兒子一頓,但看到他這悽慘的模樣,許富貴還是忍了下來,決定先把事情弄清楚。
接下來許大茂開始斷斷續續,想起了昨天的遭遇。
聽完了兒子的講述,許富貴心裡已經有數,自己兒子的事爆雷,這是王支書的報復。
但人在屋檐下,豈敢不低頭,這事說來說去都是自家不對,也難怪人家會報復。
現在解鈴還須繫鈴人,這王支書才是處理問題的關鍵。
想通了關鍵,許富貴離開了牛棚,找到了王支書,態度誠懇的說道。
「王支書,這一次的事,是我們做的不地道,只要能放過我兒子,你有什麼要求直接提。」
見許富貴這麼直白,王支書笑了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你兒子已經認罪,認罪書還在我手裡,不過看在你許放映的面子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
「但是什麼?您直接說。」
「第一,你以後每個月要來我們村放兩場電影,能不能做到?」
「能。」
「第二,昨天我們出動了民兵,以及你兒子的住宿費,吃飯費等等,需要你報銷一下。」
聽到這麼無恥的條件,許富貴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出動民兵咱先不說,可住宿費、吃飯費是個什麼鬼?
我兒子住的可是牛棚,吃飯那更是無稽之談,連口水都沒喝到,你竟然也好意思要錢?
不過為了救出兒子,許富貴還是忍下了。
「那要多少錢?」
「也不是很多,總共20位民兵,按一人1塊5計算,兩位民兵執勤了一夜,一人2塊,再加上吃飯,住宿等等,給你個優惠價,你就給50塊錢吧!」
「這……?好,我同意,趕緊放人吧!」
許富貴咬牙答應了這筆錢,隨即便點了五張大黑拾,遞給了王支書。
王支書也沒客氣,收下了這錢,然後說道。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放人歸放人,認罪書我要暫時替你們保管,你沒意見吧?」
有了認罪書,才能拿捏許富貴,這才是王支書的底氣。
「行!我答應你,但這份認罪書,我希望你保管好,我不希望再有人看到。」
王支書點了點頭,兩人來到了牛棚,放了許大茂。
但現在又有了新的問題,許大茂不能騎車回去,連走路都費勁。
於是經過一輪新的磋商,許富貴又花了5塊錢的代價,僱傭了許大茂的鄰居,那頭老黃牛,幫忙把他兒子送進城。
臨走前,王支書突發奇想,於是問道:「許放映,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出賣了你兒子?」
王支書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許富貴也想起了這茬,急忙點了點頭。
王支書也沒客氣,直接伸出了一隻手比劃了一下。
許富貴秒懂,這他媽的又要5塊錢,面對這樣無休止的訛詐,他真想拂袖而去。
但一想到那個告密者,就讓他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所以這個錢一定要花。
在成功的付了5元錢之後,王支書也是拿錢辦事之人,直接說道。
「告密的是個城裡女人,20多歲的樣子,具體叫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們自己回去查。」
王支書把何大清當初交代的一番話,原封不動的送給了許富貴,既賺了錢,也算是還了人情。
得到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許富貴也沒辦法,只能先帶兒子回城,在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