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第二軋鋼廠的小食堂里，吳廠長熱情地招待著吳教授一行人，這頓豐盛的宴席正是他們的散夥飯。
大家圍坐在一起，享受著美味佳肴，歡聲笑語不斷。
酒足飯飽後，吳廠長站起身來，從兜里掏出幾個厚厚的紅包，逐一遞給眾人。
吳廠長心知肚明，這種正當的支出是必不可少，如果這次吝嗇不給，那麼下一次機器再次出現故障時，就很難再請到人來幫忙修理。
「孫技術員，冶金部也給了你一份獎勵，是一份通報嘉獎，但需要你返回後，才能領取。」
吳廠長趕緊向孫正國解釋了一下，生怕引起對方誤會，認為自己吞了那份應得的獎勵。
孫正國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因為他明白，自己已經入職冶金部，不可能每次都有現金獎勵，其實通報嘉獎也不錯，證明了自己的努力沒白費。
吳教授等人接過紅包，與吳廠長寒暄幾句，然後告別離開第二軋鋼廠，返回清華大學的實驗室。
一回到實驗室，大家放下了圖紙和資料，孫正國倒來幾杯茶，幾人坐下後，他才問道。
「吳老，第二軋鋼廠的調研工作已經結束，接下來我們是繼續調研，還是整理資料？」
吳教授沉思片刻，然後回答道。
「貪多嚼不爛，我們先把這兩次調研的數據整理出來，然後再出一份詳細的報告，最後再做決定。」
孫正國和陳連山二人聽了，也連連點頭，表示認同。
調研的兩家工廠，已經積累了一大堆圖紙和資料，趁著這會思路清晰，這是最明智的做法。
「吳教授，這麼多資料，上面怎麼不多派點人手，憑我們幾個人，要干到猴年馬月？」
面對陳師兄的抱怨，孫正國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他不能說。
「哎！我也沒辦法，要是有人可用，我能讓正國提前畢業，前幾年國家陸續調走了一批專家，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搞得現在無人可用。」
果然，吳教授的話，印證了孫正國心中的猜測，那些人應該全都去了大西北，具體幹什麼？大家都懂。
幾人匆匆的喝完一杯茶，便開始工作，面對一份份枯燥無味的圖紙和資料，幾人是忙的不可開交。
第二天上午，陽光明媚，微風拂面。
紅星軋鋼廠門口，楊廠長剛剛到達大門口，就立刻把正在執勤的馬隊長叫過來。
「馬隊長，如果一會兒有客人來我們廠里調研，記得馬上給我打電話。」
楊廠長嚴肅地叮囑道。
「放心吧，楊廠長，保證完成任務。」 馬隊長連忙敬禮回答。
楊廠長交代完畢，司機開著車緩緩駛入工廠大門。
下車後，楊廠長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廠長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秘書早已準備好一杯熱茶，放在桌上。
楊廠長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口氣，然後慢慢品嘗一口，茶香四溢。
他滿意地點點頭，坐在辦公桌前，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去年年底，由於年齡原因，周書記卸下了廠長職務，但仍保留了書記的職位。
與此同時，楊廠長憑藉與白副部長的關係，順利地登上了廠長的寶座。
就在昨天下午，楊廠長接到了一個重要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老戰友——第二軋鋼廠吳廠長的聲音。
吳廠長告訴他，吳教授一行人的調研工作已經結束。
今天極有可能來他們第三軋鋼廠（也就是紅星軋鋼廠），叫他做好接待準備。
對於吳教授一行人，楊廠長早有耳聞。
他們廠倉庫堆著的壞機器，也不比第二軋鋼廠少，如果全部修理完成，那將是大功一件。
所以楊廠長才會特意交代馬隊長，生怕得罪了這一幫菩薩，連供的機會都不給。
楊廠長想了一會，感覺還差點什麼？又喊來了陳秘書交代道。
「陳秘書，一會你交代食堂趙主任，讓他多準備一些菜，我們中午有可能有貴客到。」
「好的，楊廠長，我這就去。」
領導的事，就是最大的事，陳秘書接到任務，不敢懈怠，趕緊就往食堂走去，準備傳達指令。
楊廠長見事情全部安排妥當，便不再去想，順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便開始了工作。
上午11點，陳秘書又來到廠長辦公室，見楊廠長正在寫的東西，只能輕輕的咳了一聲。
聽到咳嗽聲，楊廠長抬頭，疑惑的看著陳秘書。
「陳秘書，你有什麼事？」
「楊廠長，食堂趙主任讓我問問，那些貴客什麼時候到？也好讓劉師傅有個準備。」
楊廠長這才意識到，時間可能已經不早，他抬手看了看手錶，已經11點多了，只能無奈的說道。
「都已經這個點，恐怕今天上午不會來人，這樣吧！先暫時取消，另行通知。」
陳秘書倒是個好秘書，一句話都沒問，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去傳達指令。
就這樣，又等了一下午，依然沒等來吳教授一行人的影子。
第二天上午，楊廠長依然還在等待，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吳教授好像把他們第三軋鋼廠給忘了一樣，還是一點動靜沒有。
楊廠長這時已經不再淡定，一個電話搖到了第二軋鋼廠。
「喂！老吳，我楊振華，你確定吳教授一行人已經離開你們廠？」
「哎呦！老楊，咱倆什麼關係，我會騙你嗎？前天中午就走了，要不然我也不會給你打電話。」
電話那頭吳廠長無奈的說道。
「那他們怎麼到這會還沒來我們廠，他們不會不來了吧？」
電話這頭的楊廠長，一臉擔憂的說道。
「哎！你就是杞人憂天，我再免費送一個小道消息，據說那個孫技術員的父母，都在你們紅星軋鋼廠工作，你這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怎麼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呢！」
「真的？老吳，那孫技術員叫什麼名字？我好安排人立馬去查。」
楊廠長此時的心情，就好比三伏天喝了一瓶冰可樂，爽到飛起來。
「好像叫孫正國，據說他父母都在你們廠里當官，應該很好查。」
「老吳啊！太感謝你啦！我立馬就去查。」
掛了電話，楊廠長的心情依然處在亢奮之中。
「孫正國？好名字。」
有名字就好查，楊廠長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