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抽完煙相繼回到屋子裡收拾著雞零狗碎的東西,都是些相親或結婚會用到的小玩意。
誰都沒有吭聲,都在思考著各自的事情。陳叔在想著哪幾個老戰友更需要這個藥丸,而何雨邦在思考的卻是會不會有人找上門來求藥,如果真有人求上門來自己該怎麼樣才能回絕對方。至於說都給他們那肯定不可能,雖然自己不在乎,隨手就能做出一大堆,但想從自己這裡輕鬆拿走這些東西,還是想想睡吧。
東西是我的,我想給的時候你不要都不行,我不想給的時候你不能伸手,伸手老子就打斷他。十年,建國才十年吧,很多以前被壓迫,被強取豪奪的人現在卻變成了壓迫別人,對別人強取豪奪的人了,這種人還想從自己手中拿走東西,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樣的牙口。
風風火火的乾娘闖進了屋子,一邊快步走近一邊說道。
「幸好我去問了人,不然還不清楚東直門外的路這麼不好走。老陳,你一會還是要跟李秘書說一下,明天可一定要早點把車開過來,東直門外這幾天走親戚的比較多,聽說因為城裡可以買到糧了,很多村里人都來城裡的親戚家打問。人走馬跑的,東直門外的路都踩爛了。」
在乾娘推門進來的那一刻,陳叔就收起了臉上思考的神情,換上了一臉高興的笑容,聽到自己婆娘叮囑自己,趕忙回應到。
「好,我一會就打電話給小李說一聲,肯定不會耽誤你的事。」
乾娘狐疑的看了看陳叔,眼神又在何玉邦身上轉溜了一圈,語氣不定的問道。
「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我總感覺你們之間的情緒不對。」
「沒,怎麼可能有事情瞞著你,你別多想,不信你問邦子,他說得你總該相信了吧?」
陳叔急忙開口解釋起來,為了顯得更有說服力,把何雨邦也扯了進來。
何雨邦聽到陳叔的話,又看到乾娘的眼神看了過來,於是咧著嘴笑了笑說道。
「乾娘,沒有什麼別的事,我們就是趁你不在的時候抽了兩支煙。」
「你個小王八蛋,不是說好了不告訴你乾娘,你又賣我來討好你乾娘?你小子還是個人?」
「姓陳的,你怎麼答應我的,我一會再收拾你。」
狠狠的盯了陳叔一眼,乾娘回過身也白了何雨邦一眼才說道。
「你也不是個好的,現在長大了翅膀也硬了,不聽我的話了啊。」
「不是,乾娘,都是我陳叔……」
「你別說了,我還不了解你,你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打斷何雨邦胡咧咧的話語,乾娘揮了揮手趕著他又說道。
「好了,該準備的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今天就不留你吃晚飯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還有啊,桌子上有一套衣服,你把它拿回去,明天打扮的莊重一點。」
耳中聽著乾娘的吩咐,眼中也看見了她眼神中對陳叔的心疼,何雨邦很有眼色的收起了嘴中意猶未盡的話,面色僵了一下,然後笑嘻嘻的說道。
「好好好,都聽乾娘的,現在家裡您最大。」
說著就走到桌邊拿起裝著衣服的袋子,一搖一晃的向著屋子外面走去,聽力過人的何雨邦關上門才聽見乾娘數落陳叔的話。
「知道你跟老方關係鐵,昨晚一晚上沒有睡的守著他,你也算對得起他了。」
「你是不是開口問邦子要藥丸了,那東西有多金貴你自己不知道,你這是要把他扯進這些亂七八糟的漩渦里才甘心啊,革命抗戰的時候你們的關係多純粹我都能理解,現在在地方機關單位主事,各有各的圈子,各有各的山頭,人心隔肚皮,你可把眼睛擦亮點。」
陳叔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哎,我也沒有辦法,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方躺在床上等死吧,當初多麼豪放無畏的同志,現如今為了家裡的小輩,求著我,說讓我在他死了以後多照顧點,我心裡也是不落忍。」
「我也知道我開這個口不應該,東西的金貴我也很清楚,這麼些年我也算身處高位,別說見過了,就是聽都沒有聽過這種東西。要是不知道有這種東西,也就聽天由命了,可是明明知道,你讓我怎麼能眼見著老方躺在床上,因為擔心後輩而咽不下這口氣。」
乾娘啜泣的聲音傳入何玉邦的耳朵。
「你啊,這麼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一副死脾氣,難怪會被他們拿捏。」
「我跟著你受罪倒是沒有什麼,這麼多年該享的福也都享了,再怎麼樣我都不在乎,要是把邦子牽扯進來我可饒不了你。給東西的時候可不能把邦子說漏了出去,什麼事情都讓他們來找我,就說是我給你找來的。」
後面就是陳叔對乾娘的叮囑連連應是,說著一些開解的話語,何雨邦咧開的嘴角顯示著他內心的高興,若不是轉過拐角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相信他的快樂能持續的更長久一些。
看著姓楊的悵然若失的遠離宋副部長家的樓房,何雨邦嘴角原本高興的微笑變得陰沉起來,有些人還真是給臉不要臉,真以為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
按理說楊利民是陳叔一手提拔起來的,遇到事情也應該找陳叔想辦法,可能正因為了解陳叔眼裡容不了沙子的原因,這是打算改換門庭,找上了陳叔的對頭宋副部長那裡去了。
不過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應該是沒有達成既定目標。何雨邦摸了摸鬍鬚從下巴冒出頭的痒痒處,目光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宋副部長家的小樓,又看了看楊利民的背影,還是忍不住用神識掃了掃宋副部長家的小樓。
「姓鄒的秘書不在?不是說他一天有18個小時會候在宋副部長家裡麼?這是被下放了還是被處理了?動作還是蠻快的嘛。」
神識中沒有發現那個部委大院傳說中服務領導最體貼的鄒秘書,何雨邦自言自語起來。
楊利民跑了差不多一天,先到了鄒秘書的住處,沒有找到人。關門閉戶的住處讓楊廠長以為鄒秘書是去走親戚了,到處打聽著跑了好幾處地方都沒有打聽到什麼,最後不得已之下,小心翼翼的來到部委大院,想著看看能不能直接向宋副部長投誠,請求宋副部長拉自己一把,誰知道借著找尋鄒秘書的藉口想見一面宋副部長,得來的卻只有一句話。
「有些事情想想就得了,真踏出了那一步誰都救不了你。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按著人家的要求去做可能還有一點活路,別自找苦吃了。」
宋副部長也是想著下一步閒棋,看看以後能不能用到,於是才點撥了一句。
楊利民廠長渾渾噩噩的來到區副區長家裡,神情頹然的對著他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辦法了,按著姓何的說的去做吧,四九城的風浪很大,我們這些小魚小蝦可經不住折騰,也是該換個地方生活了。」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