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崩潰的易中海

  易中海聽到何雨邦擲地有聲的話語,都忘記了被扇的疼痛。半邊身子躺倒在地,迅速腫起的臉頰上的疼痛,被內心的驚駭壓蓋了下去。

  前面那些事情坐實的話還可以說自己是見財起意。生活費的事情,時間跨度這麼長,數額也不少,要是一個弄不好,那是會死人的。

  蒼白的臉色,腫脹的臉頰,額頭細密的汗珠,欲言又止的嘴,張開了幾次就是說不出來。此時的易中海哪裡還有往日站在道德高地指責別人的意氣風發。

  易中海這會也反應過來,何雨邦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戲,都是為了把自己的後路全都堵死。所謂的因為沒有照顧好何雨水,從而打斷傻柱的手腳。都是為了引出院裡眾人可以在「保證書」上簽字。別人簽的是見證,自己簽的卻是「生死狀」。說不得自己今天就得進去。

  易中海撐起身子,扶著聾老太太站了起來。故作鎮定的看了站在人群中的楊廠長一眼,只見楊廠長不經意間點了點頭。易中海這一下心裡才稍微鬆了口氣。張著有點漏風的嘴開口為自己辯解道。

  「是,院裡老何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些東西。那會我也是見財起意貪心昧了下來。那段時間,因為她一大媽得了婦科病,一直懷不上。我們兩口子四處求醫問藥花了很多錢。家裡積蓄都見底了病情還是沒有好,但是病還是要看,所以就昧下了老何留給傻柱的東西。」

  似乎因為找到了藉口,易中海說話也順暢了起來。

  「那段時間因為要給一大媽買藥調理身子,很多大補之物都是高價。因此截留了老何留給傻柱的250塊錢,工作介紹信跟自行車的提貨單也被我賣了出去,一共賣了800塊。這些錢都給她一大媽看病花了。」

  「後來她一大媽身體好轉了,我也想補償傻柱。但是我知道這事做得不地道,一直不敢跟柱子說,怕他誤會我。53年的時候,我內心幾經煎熬,不是給傻柱找了在食堂的工作嗎?這也算我對傻柱的一點補償。其餘的錢想等著找機會在跟傻柱坦白。」

  說到這裡易中海已經輕鬆不少,向著傻柱開口道。

  「傻柱,一大爺這些年也算對你不錯吧,不管是廠里還是院子裡都沒少關照你吧。」

  傻柱混亂的腦袋這會已經清醒了一點,想起這些年自己跟院子裡他人的糾紛,都是一大爺幫忙處理,也就點了點頭。

  易中海見了傻柱的反應,知道事情可以矇混過關了。才接著說道。

  「至於老何後面往家裡寄的錢,我是看傻柱年紀小,怕他亂花錢,都給他攢著了,我一分都沒有花。我一個月100多塊錢的工資,就我跟一大媽兩個人花,怎麼會貪圖傻柱的錢。我想等他結婚的時候一起拿出來給他。誰知道傻柱自己不爭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結婚,所以那錢就一直都在我那裡。」

  易中海說到這裡還嘆了口氣,好似自己做了好事不被人理解一樣,覺得自己很冤。

  「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一會讓你一大媽把你父親這些年寄過來的錢,還有你父親當初留下的東西賣的錢一起拿給你。以後就讓老何直接把錢寄給傻柱就好了。邦子既然你回來了,以後你們何家的事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易中海說完好像放下了什麼包袱一樣,撐著半邊腫起老高的臉,一臉正氣的站在場中。

  周圍議論四起。

  「我看一大爺也是好心,雖然開始做得不對,後面不是也補償傻柱了麼?」

  「是啊,一大爺一直都是熱心為人,經常幫助街坊們。這件事只是好心辦了壞事。」

  「我就說一大爺道德高尚,更何況他工資那麼多,怎麼會昧了傻柱的錢。估計真是一大爺說得那樣。」

  ……

  易中海耳中聽著四周眾人的議論,心裡開心不已,平時建立的道德君子形象終於起到了作用。

  何雨邦看著易中海的表演,眼神之中毫無波瀾,內心甚至想笑。指著站在桌邊瘦弱的妹妹何雨水開口問道。

  「來,易中海,說說你卡著一個孩子父親寄過來的生活費。眼睜睜得看著一個16歲的孩子被餓成這樣一副鬼樣子是怎麼想的,難道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易中海這會已經反應過來,早已想好了藉口。

  「這些年國家支援三線建設,廠里調走了很多大師傅。我作為廠里少有的新晉升的大師傅,一直忙於廠里的生產,疏忽了院子裡的事情。雨水在家也很少出房間,我們見得不多,我以為傻柱會照顧好她。這是我做為一個管事大爺的失職。我接受街道辦的處罰。」

  這會眾人也接受了一大爺易中海的解釋,都等著看事情的後續處理,都沒有出聲。

  軋鋼廠楊廠長緩步而出,走到八仙桌的前面,開口說道。

  「大家都聽我說,我是軋鋼廠的廠長楊利民。這個是何雨邦同志吧,事情了也清楚了,做為何家長兄遇到這個事情,情急之下做出一些衝動的舉措,我們大家都能理解。既然易師傅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願意為自己的錯誤做出補償。那我們也就化干戈為玉帛,大家各退一步。易師傅了,可以多給點錢財補償,何雨邦同志也可以根據這個事情出個諒解書嘛。」

  易中海看到楊廠長出來為他說話,以為事情就可以蓋棺定論了。趕快附和著接話。

  「對對對,事情做錯了就應該受罰,我願意多補償傻柱1000塊錢。」

  楊廠長見易中海這麼上道,想起剛才聾老太太趁人不注意遞過來的眼神,心裏面也是舒了一口氣。開口繼續對著何雨邦勸解道。

  「何雨邦同志,你看易師傅也願意多賠付一些錢財,這個事情也沒有釀成什麼大錯,不如就這樣和解了,這樣既不傷了街坊鄰居的和氣,對你們何家也有了一個交代。」

  何雨邦看著楊廠長跟易中海的一唱一和,若不是知道老聾子的五保戶也有楊廠長的出力,說不定還真能讓他們兩個糊弄過去。何雨邦看著楊廠長緩緩開口說道。

  「楊廠長是吧,你就這麼肯定,這個事情就是易中海說得這樣,就聽信了他的一面之詞,做出這種處罰不合適吧。街道辦,公安局可是都在這裡。」

  楊廠長也看出了何雨邦不滿意這樣的處理結果。看來廠里不拿出點有力度處罰,易中海還不好脫身。想了想楊廠長試探的問道。

  「易師傅做為軋鋼廠的先進個人,在廠里授徒無數,有口皆碑,現在更是廠里僅剩的兩個8級工之一。為了不耽誤廠里的生產,進而影響支援國家建設,開除他也不好。那就把易師傅的工級降到4級,但還是需要做8級工的事情。廠里也可以補償你弟弟何雨柱給他提升一級的工資,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楊廠長這是打算拿傻柱偷拿食堂的飯菜做威脅,希望事情可以圈定在廠子裡面解決,不要讓公安部門介入。

  大家聽到這個處罰都覺得有些重了,本來8級工99塊錢的工資,一下就砍到了4級工50多塊錢,少了一半,太重了。

  當然也有人聽出了楊廠長話裡面的陷阱:工級處罰多久沒有提;工級福利降不降也沒有說;多長時間可以重新考級也沒有交代。

  何雨邦自然也聽出了楊廠長話里的意思。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楊廠長几眼,在楊廠長以為他會屈服的時候猛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好啊好啊,我原本還不清楚聾老太這婊子跟易中海這個畜牲哪裡來的膽子,居然敢如此算計我何家。」何雨邦指著楊廠長說「原來是你站在他們後面,他們兩個不做人的東西才敢如此膽大包天。」

  何雨邦猶如發怒的猛虎,有著猙獰疤痕的臉上,那兩個寒光四射的眼睛盯著楊廠長,聲音幽幽的開口說道。

  「楊利民是吧,跟你一起的應該還有一個姓區的吧,既然你們做為這兩個畜牲的靠山,那我就扳倒它。」

  何雨邦說到這裡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

  「一個月,我只給你一個月時間,開工後一個月時間,你跟那個姓區的必須帶著全家到西北去支援建設。到時候如果我還讓我看到你們在四九城,等著你們的只會是社會主義的鐵拳。」

  當楊廠長聽到何雨邦說出姓區的時候,臉色陡然煞白。何雨邦怎麼會知道自己跟如今的區副區長有關係?

  聾老太太聽到何雨邦的話也是臉色陡變,隱藏得這麼深的關係何雨邦是怎麼知道的,他們之間聯繫在一起的時候何雨邦不過才是十四五歲的孩子。聾老太太驚疑不定的看著何雨邦,不清楚他到底對這件事情了解多少。

  楊廠長驚駭的看著何雨邦,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何雨邦臉色猙獰的看著楊廠長問道。

  「45年7月,西直門城樓懸屍案。其中有兩具屍體應該是在當年7月12號晚上,從百順胡同38號馨香園裡面綁走的。你說我是怎麼知道的,要不要交代一下那時你在哪裡?」

  楊利民聽到這裡,心裡再無僥倖。四周知道當年懸屍案眾人的喧譁聲也沒有打斷他的回憶。

  45年7月12號晚上,他是親眼見到一個臉帶無常臉譜的人,在他面前帶走了小鬼子翻譯的兩個大漢奸。三天後,被帶走的兩個漢奸連同25個鬼子軍官,被人趁著夜色掛在了西直門的城門樓上。

  被掛著的27人,除了臉上的皮膚還完好以外,全身的皮都被人活生生的拔掉了。在城門樓上掛了一夜的27人卻還活著。

  想到這裡,楊廠長已經渾身顫抖。目露驚駭的看著何雨邦,顫聲開口自辯道。

  「那天晚上我們只是去馨香園為組織收集情報,沒有做過別的。」

  何雨邦沒有關注四周了解西直門懸屍案的眾人的震驚與驚駭。看著已經魂不附體的楊廠長,淡淡的說道。

  「你以為我沒有經過調查,就敢去鬼子經常集會的馨香園綁人,這個事情你賴不掉。即使你能封住一些人的口,當時的馨香園接近兩百多人,總會還有知道當年事情的人還活著,左家三太公開口相問,你覺得你能瞞得住。」

  習慣了抬著眼看人的楊廠長,這時才想起跟自己一起到來的還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轉過眼神看了看站在桌邊沒有說過話的老人,見老人點了點頭後。楊廠長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精神完全的萎靡了下去。

  楊廠長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怨恨的眼神直射還沒有從聽到西直門懸屍案中回過神來得聾老太太跟易中海。見他們兩個毫無反應才沮喪的低下頭,認命的說道。

  「行,我知道了,我會跟區副區長交待的。」

  楊廠長說完轉過身朝著垂花門走去,蕭瑟的身影拖在雪地里映出很長很長。

  何雨邦走到還在愣神的易中海身邊,反手一巴掌抽在了他那一邊完好的臉上。等易中海拉著同樣愣神的聾老太太摔倒在地上,回過神來的易中海捂著新被扇的臉頰,怨毒的看著何雨邦,沒有開口說話。

  何雨邦毫不在意易中海眼中的怨毒,一隻腳踩著他的胸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仰面朝天的他開口道。

  「你這老畜牲不會以為我何雨邦在大年夜,攪了街坊眾人的團圓聚會,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把事情圓過去吧!」

  易中海眼神怨毒中帶著驚懼,顧不上臉頰傳來的疼痛,口齒不清的質問道。

  「何雨邦,你到底想怎麼樣,事情不是說清楚了麼?我也願意賠償。你還想逼死我嗎?」

  何雨邦看著眼前還在狡辯的易中海,眼中帶著憐憫,開口說出了讓易中海崩潰欲絕的話語。

  「易中海,如果事情真是你說的那樣,我何雨邦還真的會放過你。但是你到現在還在這裡狡辯,不說真話。」

  何雨邦放開踩著易中海的腳,走到一邊。抽出一支煙來,吸了一口緩解心中的憤恨之情,才開口繼續說道。

  「你所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因為沒有孩子,沒有人給你養老。而生不出孩子的不是易大媽,而是你易中海。你不必急著否認,白家老號我比你熟悉,有必要我們可以現在就去叫人過來來對證。我相信三太公當前,京城還沒有人能說謊。」

  何雨邦不顧易中海被人揭穿的撕揭砥礪,吸口煙繼續說道。

  「你因為沒有孩子,想找人給你養老。認了賈東旭做兒徒,又因為不想賈家沉重的負擔壓在自己身上。於是忽悠我何家這個傻子何雨柱,讓他去給賈家拉幫套。傻柱,嘿,我爹還真沒有叫錯,自己親妹妹不管不顧,差點餓死自己的親妹妹也要上趕著拉幫套。」

  何雨邦深吸了一口煙,壓制住內心的暴虐。

  「易中海,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生孩子麼?你還記得你第一次離開易家村進城,因為迷路,淋著雨走到百順胡同,從當時的聾老太太手中接過的那碗驅寒的「薑湯」麼?」

  易中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著何雨邦,眼裡的驚疑噴薄欲出,死死得盯著何雨邦。眼裡既有希望何雨邦是騙他的祈求,又有希望何雨邦能告訴他真相的奢望。

  何雨邦也沒有讓易中海與四周吃瓜眾人失望,宣布道。

  「沒錯,就是那碗絕子湯。眾所周知,解放前的八大胡同里,出名的青樓妓館都有兩副湯藥,一副避子湯,一副絕子湯。哈哈哈,你易中海很幸運的喝了那碗本來給白寡婦準備的絕子湯。還是這會躺在你旁邊的,被你認了乾娘的聾老太太親手遞給你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哈哈哈。」

  何雨邦沒有管易中海崩潰絕望的神情,仰天大笑。臉上那條猙獰的疤痕都變得快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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