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看在那本書的份上……

  其實，魏平安的關係遠不止周聞姐姐這一點。

  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

  國家初建，有太多的人才需求了。再加上前幾年因為大炮仗的緣故，錢教授表面上是成了力學研究所的所長，而實際卻在領導的安排下，搜颳了非常多的全國各地方研究所和學校科研人才……

  導致人才缺口更多。

  要不是魏平安冒頭的時機不對，他可能早就被安排去了其他部門任職了。

  這年頭，個人意願是要服從國家意願的。

  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而是國家想你怎麼樣，你就要去怎麼樣。

  魏平安被發現並進入考核流程不久，有些上層的變動導致他成為某一方機構勢力的預備成員。

  雖然沒有啟用，但關注度一直不減。

  這次魏平安出了事，在相關負責人員了解完整個事件後，就直接進行了匯報工作。

  所以，在周聞請假跑出派出所的那個時間段，一個電話直接搖到了福建的某軍區大院1號院。

  一身戎裝的老頭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

  警衛員接了電話，進來在老頭耳邊說了幾句。

  老頭放下文件，回問了幾句：「人有事嗎？傷的重不重？」

  「傷的不重，在醫院看護病房，只是……」

  「李家去見了魏平安，王家出面，安排人把對方兩個人接走了，就在剛才……」

  啪！

  「亂彈琴！」

  老頭氣的拍茶几：「走，這事兒，我必須要親自掛個電話過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是要怎麼個無法無天！」

  說著，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身後，聽到動靜的一個少女蹦跳著下了樓。

  「咦？爺爺呢？」

  「首長去前面給京城打電話去了……」

  「哦，那我出去一趟，中午就不陪爺爺一起吃飯了啊。」

  武悅敏趁此「良機」，趕緊施展逃遁大法，就要脫離管控。

  「咳咳……」

  「那個……三哥，要不伱跟我一起？」

  「行吧，那我就……幫爺爺看著你點，省的你又玩瘋了……」

  武岳強「勉為其難」的跟上。

  隨後……

  「趕緊的，趕緊的，走晚了就又被爺爺堵住了……」

  兩個警衛員抿嘴偷笑。

  這倆活寶這幾天被老首長教訓的不輕快，都憋瘋了。

  前幾天這倆二十歲的大人，差點沒給後面排房住的那個小胖子給忽悠瘸了，鬧得影響可不太好。

  首長大發雷霆，連兒媳婦都被罵了一頓。

  這幾天兒媳婦是不敢湊上來了，工作中也是能躲就躲，上午匯報都是安排副職過來的。

  為了避免以後得麻煩，武家這兒媳婦也是厲害，乾脆就讓這倆惹禍精陪著給老爺子當沙包，泄火用。

  老爺子的懲罰那都是幾十年戰場廝殺積攢下來的經驗，真玩起來，別提多讓人難受了。

  武悅敏和武岳強兄妹倆沒少受折磨……

  嗯，首長今早就安排好了，其實原本就打算今天放他們出去輕鬆輕鬆的。

  所以也就沒有人攔著。

  這倆人偏偏還找了個拙劣的藉口……

  演技著實不咋滴啊。

  ……

  「喂，老李，我是老武。」

  「你咋想著給我掛電話來了，這吹的那股子風啊？」

  「有這麼個事兒，昨晚你們院裡那個李青和王磊，帶了十幾個人去搞一個軋鋼廠的車間工人……結果讓一個人給撂翻了，然後王家小子就動了槍……」

  「什麼人下什麼種，王家那小兔崽子就是個慫包，比他爹強不到哪裡去。老武你咋說？跟我說這些什麼意思？我老李可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你乾脆點說，要不然我就掛電話了啊……」

  「你老李沒花花腸子？你咋不說你能上天呢？我聽著還更靠譜點。這麼滴……我剛才跟那邊溝通了一下，對面也答應了我提的要求，我的意思是，為了大局著想，目前咱們兩邊還不能硬頂，大好局面不能就這麼破裂，那太可惜了，必須要先維持住，起碼也要等研究成果出來……所以呢，那小子就得先受點委屈……」

  「奶奶的，合著壞事你們偷摸著辦了，再讓我蹦出來當冤大頭是吧？……欺負我老李沒文化啊，是不是？」

  「你個老李啊，就說這事兒你辦不辦吧。」

  「辦，是可以辦，畢竟你跑那麼遠，既然開了口，怎麼也得給你老武點面子，不過……你還有兩瓶茅台是吧？要不要換個主兒啊？」

  「哪還有兩瓶，喝了一瓶，就剩一瓶了。」

  「不對啊，就你自己也捨得喝？你老武啥時候學會吃獨食了？別騙我啊，告訴你，我掛了電話就去問老趙，這你可蒙不了我……」

  「去你的，真就剩一瓶了，愛要不要。」

  「得得得，攤上你老武，算我倒霉，一瓶就一瓶吧，這事兒我應下了，待會兒就安排人去。」

  「你這個老傢伙，還別得了便宜賣乖。你知道那小子是誰嗎？」

  「是誰？還能是天王老子不成？倆肩膀抗一個腦迪，他還能三頭六臂啊？」

  「之前你可是說人家是你的知己來著，都寫到你心窩窩裡去了……」

  「？等等……」

  「猜到了？」

  「他不是個科研員嗎？還是個作家？老武，你這可就有點把我整糊塗了……」

  「誰告訴你科研人員就不能出個書了？」

  「他是魏來？魏平安，魏來，魏平安，魏來……有點意思啊。」

  「人家那是筆名，文人都愛這個。」

  「哎，你這麼一說，還真他娘有點道理，這文人沒個筆名，出去溜達被人看到跌份兒是吧？我認識老趙這麼些年，也沒見他有個啥子筆名。」

  「哈哈，都不挨著。行了，事兒交代給你我就放心了。」

  「那邊那倆小子怎麼處理？」

  「都送去南方，倆癟犢子玩意兒，一肚子壞水，也該丟出去改造改造。」

  「明白了。」

  掛掉電話，老武頭才放下心來。

  打了三個多小時電話，他確實有點撐不住精神了。

  「那倆小傢伙呢？」

  「首長，您前腳走，他倆後腳就跑出去了。」

  警衛員憋不住笑的回應。

  「晚飯後喊他們回來，大晚上的別讓他們在外面瞎胡鬧。」

  「好的。首長。」

  另一邊，京城，某部隊大院。

  掛掉電話的老李，在自家客廳里轉著圈，面上表情可跟電話里不太一樣。

  他老李可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主兒。

  雖然他也是大首長眼裡的愣頭青，刺頭，但做的事沒的說，一心為公，雖然胡來，但有原則有底線。

  可不像那兩家的混蛋崽子。

  為了大局，為了大局，他奶奶的，氣死老子了。

  茶杯就被老李一把抓起來摔倒了屋門上。

  「咋了，發這麼大火？快給你閨女說說，讓我也跟著生生氣……」

  探頭笑嘻嘻進來的，竟然是李璐。

  ……

  部隊醫院的看護病房。

  魏平安以為自己的天命女神是艾沐棽。

  在這種危險時刻，身為大姨子的她會駕著吉普趕來救自己出去。

  但沒想到來人會是那個百貨大樓的售貨員。

  這個叫李璐的姑娘。

  看護病房門口有穿軍裝的士兵把守，這在魏平安第一次睡醒就發現了。

  然後早晨和中午吃飯，也是他們送進來的。

  也不跟自己說話，看樣子態度也不怎麼好。

  魏平安是有點小鬱悶的。

  自己又不是罪犯，說句不好聽的，自己也是個堂堂軋鋼廠車間工人，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是目前口號中當家做主的人民群眾那一波里的……

  就這麼對待服務對象嗎？

  聯想到供銷社、糧站、公交售票員……

  嗯，這態度也沒毛病。

  鬱悶著呢，百貨大樓的銷售員女同志，來了。

  「你好啊，李璐同志。」

  「魏大哥你好，傷的怎麼樣，看你精神頭還不錯啊……」

  叫的好親切，莫名的熟絡，讓魏平安無法拒絕，也沒有應諾，算默認了吧。

  「就是擦破了點皮，沒什麼大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李璐眨巴著眼。

  心裡卻在想，自己果然跟魏大哥是有緣的。

  只不過武悅敏這傢伙橫加阻攔，要不然面前這個優秀的男人，肯定是自己的。

  嗯，剛才自家老爹說了武伯伯的小釣友的事。

  李長官還不知道自家姑娘曾經調查過魏平安的資料。

  當然，資料里有各種魏平安的事跡，唯獨不包含跟武伯伯和武悅敏的信息。

  這也是正常的。

  一來級別太高，涉及到老武頭的不是誰都能查的，二來老武頭跟魏平安除了一次登門外，就是釣魚時接觸，不久又調離了京城，沒了往來。

  但李璐今天卻從老爹嘴裡知道了原來自己欣賞的魏大哥，竟然還差點成了武伯伯家的孫女婿……

  戰爭時期除了戰友就都是兄弟姐妹，老李跟老武頭的年齡差距大，但是平輩論交。

  導致他們的後輩年齡也是參差不齊，李璐跟武悅敏同齡人，是院裡玩得來的小閨蜜。

  實則也差著整一輩兒。

  但兩家不論這個，一筆糊塗帳，算不出來，也不費那腦子，各交各的。

  「原來你認識武悅敏啊？」

  「咦？你怎麼知道……哦，老武頭……」

  魏平安脫口而出，接著就住了嘴。

  李璐捂著嘴笑：「上回你說休息日去釣魚，還以為你是敷衍我呢，沒想到你還真是啊。」

  「那當然，我可是資深釣友……」

  要不是自己身陷囹圄，哪有精神陪這丫頭片子聊閒篇。

  你到底是來幹啥的，直接點不行嗎？繞彎子……不分場合的啊。

  魏平安心裡腹誹不已。

  「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種老年人的活動。」

  「愛好還分男女老少嗎？」

  「當然了，年輕人都是去公園、聚餐、滑旱冰那些，你見過幾個咱們這年齡的去釣魚啊。」

  魏平安用能活動的那隻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你眼巴前就躺著一個呢。」

  李璐這才看到魏平安另一隻手被手銬銬住。

  柳眉豎起：「他們怎麼能這樣！」

  說著，就要出去。

  魏平安叫住了她。

  要不然傳話，要不然幫忙解決問題放自己出去，要不然帶個話給家裡，別讓媳婦擔心……

  打不打開手銬，倒是次要的了。

  讓李璐幫著通知周聞……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家家的，怕自家媳婦多想，不太合適。

  既然談到了老武頭，還是趕緊傳話吧。

  想來這就是魏平安理解的最佳選項了。

  魏平安自認老武頭跟自己交情沒那麼深，又好久不聯繫了，只有那點燃氣灶的發明創造推薦人這點情分。

  之所以還穩穩噹噹躺在這裡，魏平安也是因為自己手裡還有大領導的「贈書」呢。

  危急關頭自然會拿出來擋煞。

  卻沒想到李璐帶來了老武頭的消息。

  這個場合，這個時間，必然不會是無的放矢。

  姑娘，做個人，咱聊點正事吧。

  「……整你的人是李青和王磊，武伯伯跟他們兩家都談過了，說是讓你……然後就沒事了……你考慮咋樣？我回去給武伯伯那邊傳個話就行，看你意思。」

  魏平安聽完，沒有開口。

  李璐又說：「你不用考慮其他的，就按照你的想法說就行……這事兒你原本就是受害者，沒賠償沒道歉就要拉倒，我當時聽了都火大……」

  這……算什麼？

  姑娘，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通過你透露給我的意思？

  這是要把我整懵了的節奏啊。

  「這也是老……你武伯伯的意思？」

  「哪有，這是我的意思。我爸也說這事兒辦的有點窩囊呢，但沒辦法啊。」

  「你爸？我認識嗎？」

  「你肯定早就認識……但現在應該還不算真不認識。」

  「……」

  明白了，這叫李璐的姑娘，就是來搗亂的。

  「我爸說，這事兒先記著，等以後時機對了，幫你找補回來……」

  「那……謝謝你爸了，也幫我謝謝你武伯伯。」

  「行，那你回去了好好養傷，等有時間了我去北海看你釣魚……」

  李璐來的時候，她家老頭就打電話了，出門時罵罵咧咧的跟訓人一樣。

  老李辦事從來就是這種套路，大嗓門喊過去，沒理也能辨三分，現在站著理兒呢，更是得理不饒人的做派。

  國家初建，一切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下，軍警還是一條心。

  而且警察都是軍人出身，關係網密密麻麻，某些領導就是某某首長的老兵，訓起來那是毫不留情面。

  他老李帶的兵個個優秀，公安口恰好就有這麼幾個給力的……

  辦案子得憑良心，屁股不能坐歪了……

  當兩天領導就端起來了？不辦正事改做缺德事兒了？

  就算你當了大局長，我老李看不順眼就還得罵你，要是知道你小子不改，我去你家指著你鼻子罵你，不信就等著……

  把個王德彪訓的滿頭大汗。

  挨了半個點的罵之後，一肚子憋屈的火就通過電話線，撒到東區公安分局的頭上了。

  一位科研所編外人員，正在考察期……

  一位幫著國家賺了外匯的功臣……

  擁有發明創造獎的工廠優秀車間工人……

  被下面的人區別對待。

  肇事人放走了，受害者反而被拘了起來……

  這人，又恰好被混不吝的李長官賞識。

  嗯，流年不利。

  撞鐵板了。

  經歷過每個環節的人，都並不知道，這位老李同志跟小魏同志並不相識。

  一切根源都源自於那本出版的小說。

  《亮劍》，描述曾經386旅的故事……

  進行了一定的美化和藝術加工……

  被行內人一大批羨慕嫉妒和一大批感恩感激……

  後者，就是386旅出身的那一撮里比較大隻的那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