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狼狽為奸

  老莫，是京城人對莫斯科餐廳的暱稱。

  四年前隨著蘇聯展覽館一起建成，按照魏平安的記憶，明年會因為跟老大哥的關係，改成京城展覽館。

  現在的老莫，吃的是新鮮和獨特。

  西餐這在幾十年後爛大街的方式，對現在的京城而言，是非常獨特且高大尚的一種用餐方式。

  哪怕會吃不飽。

  但左叉右刀的進餐方式，哪怕是高幹子弟或者留蘇預備生等，都會期待嘗試。

  老莫不同於我們的餐品，冷盤、咖啡、麵包、冰激凌……與中式完全不同的菜餚；

  完全電氣化的廚房設備烹飪出來的菜品；

  大俄宮廷廚師掌勺的宮廷菜式；

  再加上老莫又是「不對外開放」的這種奇特性質……

  讓京城人吃一頓老莫，都可以津津樂道大半年。

  李青借著自己的大院子弟身份，以及王凱明同事的關係，約了十來個派出所相熟的領導和同事來老莫搓一頓，這排場，這份量，這面子，絕對給的足足的。

  四人餐桌位，占據了三個。

  李青看似隨意，實則精心安排的座位排序，讓最後周聞、劉小丫和王凱明以及自己坐一張桌。

  李青坐在周聞對面，能清晰的看到周聞眉宇間微微皺起。

  趕忙招呼一聲，喊來了穿著一身布拉吉的大辮子服務員。

  周聞扭著頭，看向周圍的環境。

  她確實從心底牴觸跟李青近距離接觸。

  要不是自己初來乍到，也不方便跟領導們和其他科室湊一桌，早就換了。

  檔案室除了楊主任，就她跟劉小丫落單，王凱明張羅了他相熟的同事後，也恰好把他自己跟李青單列了出來。

  一切像是自然，又像是可以安排。

  女人的心是很敏銳的。

  李青看自己的眼神，絕對不是那種普通的欣賞。

  讓她隱隱感覺極不舒服。

  但實話實說，老莫的環境確實挺驚艷的。

  哪怕周聞現在天天住在精裝修的家裡，依然覺得這裡的陳設和裝修很奢華大氣。

  再加上剛才進來的大廳里看到的巨幅的油畫，劉小丫跟自己說來著，是克里姆林宮，竟然還有噴泉……

  桌上擺著的是銀質餐具，就桌上這些餐具，拿出去就能抵好普通人幾個月工資了。

  「門口的保安都是軍區調派過來了，都是軍人……」

  王凱明給隔壁桌普及著為什麼自己發小李青能拿到這麼多內部券。

  因為他知道實際是王磊的能量，所以話就說一半，淺嘗輒止，不能點透。

  聽的同事也煞有介事的成明悟狀，實則內心大概率稀里糊塗。

  三張桌子坐著的一行人在這裡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因為這個年頭，來這裡吃飯的大多都是老大哥過來援華的官員、專家，或者留學歸來的知識分子。

  一群比較「粗魯」的片警兒坐在這裡，話都不敢太大聲。

  但大多數眼底，都是一種朝聖、激動的神色。

  這兩年興起的傳言，如果沒來過「老莫」，算不得京城頂流的「頑主」，更不配稱作「老兵」……

  李青內心的驕傲都快溢出來了，臉上滿足的笑容根本收斂不起來。

  有牌面，顯擺了實力，還拿不下一個逃荒過來的周聞？

  嗯……結果確實打臉了。

  整個用餐過程，雖然周聞確實表現出了啥也不懂的狀態，但在劉小丫的幫襯下，也沒輪到李青手把手教學，更沒給李青顯擺交談的機會。

  李青也耐著性子，等這頓飯結束，送她回去的路上，自然還有更多機會顯示自己的實力。

  到時候再弄幾個困難為難為難她們家，就坐等她求著找過來就可以了。

  要不是之前衝動試探鬧的不愉快，擔心周聞不配合，李青也不用消耗這麼多。

  衝動是魔鬼，是讓錢包憋下去的毒藥。

  可誰讓李青執拗呢，他想得到的，除非不可抗力之外，都必須得到。

  飯後，一行人走出餐廳。

  眾人素質還是很高的，也顧忌不丟自己國家的臉面，所以「順」餐具這種事並沒有發生。

  或許要等那些頑主們、以打架鬥毆為生的人群成為老莫消費主力後，才會發生吧。

  餐廳門口不遠處，李青提前安排的吉普車就停在那裡。

  不過李青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就看副駕駛那邊王磊用力的揮著手。

  王磊本來是去解決周聞男人的，這會兒突然出現在車裡，肯定就是出了問題。

  要不然，按照原計劃，這會兒他應該回去了才是。

  李青跟王凱明示意，然後跑了過去。

  「怎麼搞成這樣了？」

  看到王磊鼻青臉腫的樣子，李青嚇了一跳。

  都是同齡人，誰的性格誰不知道？

  王磊這事兒顯然不是輕易能善了了。

  折了這麼大面兒，依著王磊的性格，沒個三五倍償還回來，絕對不會罷休的。

  李青也只能暗嘆一聲，有些出乎預料的難搞。

  還好吃飯的時候，也隱晦的表現了部分自己能解決「一些問題」的實力。

  只能下次再有機會了。

  好在這頓飯之後，周聞對自己的防備心應該降低了不少，起碼剛才自己跟她打招呼，又跟自己點頭回禮來著。

  王凱明看到遠處李青擺手，也就知道事不可為，也就沒有繼續爭取，順勢讓劉小丫騎車送周聞一起走了。

  「總感覺不太對，這什麼也沒幹，就稀里糊塗的來混了一頓老莫，十幾塊錢一桌呢，王凱明這發小腦子發燒了還是憋著什麼事兒呢？」

  劉小丫一邊騎車一邊跟周聞閒聊。

  「看著挺精緻的，口味兒有點怪，而且量也不夠多，幾口就沒了。」

  周聞也在發表自己的看法。

  ……

  王凱明來到吉普車上，從後面上去，也看到了前面王磊的慘樣兒。

  「……這虧哥們不能白吃，有仇不過夜，就趁著今晚，把丫整出來，必須讓我把這口氣出了……」

  「王哥放心，這事兒我給你辦了……」

  吉普啟動，沿著來路折返回去。

  李青手下有幾個頑主，胡同里堵截魏平安的人里，也有他安排的認人的和探路的以及部分動手的……

  這次想把人誆出來，也是要找頑主們安排他們手下的三教九流想辦法。

  在京城這個年代，掐架的事不要太多。

  夜深人靜，約到京郊一個偏僻的地方，雙方擺明車馬，或者攀關係講和，或者直接動刀子扎人……

  稀鬆平常。

  對於街溜子們而言，他們有的是辦法。

  李青輕易就通過頑主找到了南鑼鼓巷這一片的一個佛爺。

  平日裡也是個街溜子，小混混。

  缺錢了就去動動手，也會根據情況踩點當梁上君子，算是個多面手。

  他認識魏平安所在四合院的一個人，也在軋鋼廠上班，叫賈東旭，就住在中院……

  這不巧了嘛。

  ……

  周聞回到家已經快八點了。

  周子墨和老太太早就回去歇息去了。

  等周聞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正要跟自家男人聊聊今晚老莫的見聞時，院子裡的敲門聲響起。

  魏平安只能把脫掉的褲衩又穿上，套上個上衣走出院子。

  「誰啊？」

  「魏平安，是我，賈東旭。」

  「大晚上的，找我有什麼事？」

  感受到賈東旭的聲音沒有醉意，魏平安就不知道跟自己不對付的這人大晚上的來幹啥。

  「……聽說你下午被人堵著揍了是嗎？那邊讓我給你帶個話，要是不想家人也像今天伱一樣被教訓，就到XXXX去一趟……」

  別看賈東旭現在說的理直氣壯，但半小時前，他可是差點被嚇尿在當場。

  一個流里流氣的車間小工人，突然被一隻手槍頂在腦門上，沒嚇暈過去就算幸運了。

  出賣魏平安他沒壓力，甚至有點喜聞樂見。

  而辦成這件事還有5塊錢好處費，賈東旭傻了才不會去做呢。

  辦成這件事的標準，就是把魏平安帶到指定地點。

  「今晚沒空……」

  魏平安說著就準備轉身回去。

  他一點搭理賈東旭的心思都沒有，家裡媳婦都洗了澡，香噴噴的等著呢，哪有功夫搭理他啊。

  「魏平安，你最好去一趟，你可能皮糙肉厚的不在乎，你媳婦，你家老太太萬一要有個閃失，嘿嘿……」

  魏平安隱藏在黑暗中的眸子裡厲色一閃而過。

  禍不及家人，這是規矩。

  賈東旭這傢伙敢這麼說，魏平安只能說，他死定了。

  碰觸魏平安的底線，就可以提前琢磨後事了。

  「行，你等著，我去穿衣服。」

  掐架這種事，魏平安平日裡也有所耳聞。

  在他看來，既然這麼明目張胆的約，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頂多是動動拳腳罷了。

  對於揍人這種事，這段時間魏平安底氣壯的很。

  ……

  出了城門樓子，就是一片一片的荒地。

  有些地方時廢棄的工廠作坊，有些是搬離的小村落，也有本來就是荒地，但現在卻在施工開發……

  賈東旭帶魏平安去的地方，是零星一小片廢棄的土坯房屋，有些都倒塌了，只有原來十分之一的痕跡，不遠處雜草叢生，一些大腿粗的樹木杵著，竟然還是一片小樹林。

  是不是只要做不太合法的勾當，就一定要選擇偏僻的小樹林？

  這難道是一種定式？

  魏平安有些好笑，但空間投射打開著，也不怕樹林裡的埋伏。

  十五六個人而已。

  誰打過誰還不一定呢。

  賈東旭看到裡面的亮光，丟下魏平安緊跑了兩步，過去點頭哈腰。

  為首的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丟給了他幾張票子，直接甩在地上的。

  賈東旭也沒有意見，依舊點頭哈腰的撿起了錢，又被人厭惡的擺手，就又彎著腰竄了。

  這連番操作，賈東旭完美的展現了一個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人物形象。

  市井小人物的純天然演技。

  ……

  「來了。」

  「哥幾個，傢伙事兒亮出來，今晚照著兩肢的標準來，出了事我擔著……」

  王磊大手一揮，十幾個小弟紛紛亮出了武器。

  有不少鐵棍子，幾把片兒刀，就是一頭薄一些的鐵片，切割均勻了，按個木把，還用布條纏在手上……

  後面還有倆端著三菱軍刺，藏在前面小混混身後，儘量隱藏自己的身影，看上去就比前面那些專業。

  不過在魏平安的空間投射下，怎麼躲藏都是無所遁形。

  李青就站在王磊身邊。

  王凱明不在。

  他的身份是警察，不方便正面出現在這裡，而且飯後大家都各自回家，王凱明明天也要上班，這徹夜的事兒就沒必要非要跟著來。

  畢竟也不差人手，又是李青幫著王磊出氣為主。

  按照正常掐架的流程，王磊和李青會走到前面，跟魏平安對峙交代幾句，再大手一揮，群擁而上，圍攻之下讓魏平安避無可避，最終被砸斷兩根胳膊，或者兩條腿，也可能是胳膊和腿各一……

  但，王磊的恨太濃郁，看到魏平安就來氣。

  另外也是防止離他太近被他抓住太危險，乾脆話不多說，直接就是干。

  這倒也省了魏平安的力氣。

  也毫不猶豫的沖了兩步，一個人衝鋒，卻愣是衝出了像是身後帶領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短兵相接，魏平安徒手奪過一根一米多長兩指粗細的鐵棍子，輾轉騰挪間，手下也不留情。

  看這樣子今天就沒法善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魏平安甚至都不怕殺人。

  如果能悄無聲息的弄死這群人，收進空間裡也一樣神不知鬼不覺。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甚至壓根沒這麼考慮。

  畢竟對面帶頭的是大院子弟，家勢擺在那裡，鬧得沸沸揚揚的話，第一個被查到的，肯定就是自己。

  哪怕有艾沐棽當大腿，魏平安也知道八成扛不住。

  不過即便弄不死主要人物，蝦兵蟹將弄殘廢幾個他也就不在乎。

  但是魏平安和王磊李青都沒想到的是，這附近今晚恰好有一隊攜帶了槍械的警察，執勤歸來。

  這些人打法沒有章法，純靠一股子勁兒和力氣。

  而且，打過群架的都能知道一幫人圍著一個人打，要是沒有章法，每一次圍攻，都得閒著一半人。

  因為插不上手。

  所以，魏平安看似獨斗十幾個人，實則也就是一次三五個人。

  魏平安揮動鐵棍子的力度夾雜了內勁兒，只要是被他鐵棍子沾上的，倒下就爬不起來。

  被他格擋的人裡面，用力越大的，被反彈自我傷害的機率就越高。

  所以，也就二分多鐘，十幾個人就被放倒了一大半。

  這還是躲閃騰挪之餘，魏平安顯然是收了心的。

  因為在他空間投射中，遠遠站在樹底下的那個傍晚挨他揍的青年，也就是王磊，表情很淡定。

  就像是吃定了他似的。

  讓魏平安不得不放一部分心神關注著他。

  果然，當場上只有兩個人還手持軍刺抗衡著自己的時候，王磊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東西。

  一把黑五四手槍。

  而且是上了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