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秦增設來到院子裡,餐桌就露天擺著。
桌子上擺了好幾道菜,眾人都是沒動筷子。
秦延坤也坐在席上,正笑容諂媚地跟秦立民說著什麼。秦立民一臉不耐煩,看到張建東立刻眼前一亮。
「來,建東,快來吃飯,這都是專門為你做的。」
秦立民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張建東有些摸不著頭腦,趙桂英也端上最後一道菜。
「建東是吧?快嘗嘗,味道啥的都行吧?哎呀都是農家菜,比不上你們城裡的吃食精細。」
雖然秦家人的眼神有點奇怪,但張建東可不會讓話頭掉地上,笑著說道:「不用嘗,光聞這味道就差不了。
現在城裡的日子也不好過,餓不著就算好的了,哪還能吃得精細。」
秦立民問道:「這是怎麼說的,不是說城裡人每月有商品糧,隔三岔五還能吃上肉呢。」
這話說的,城裡人也不是神仙啊。
張建東解釋道:「商品糧是定量給有城裡戶口的人的,如果沒轉戶口,就只能花錢買糧食了。
也不是每個城裡人都有城市戶口的,我們院裡就有不少娶了鄉下姑娘。
孩子跟著媳婦的戶口,媳婦孩子都靠那點工資吃飯,也難得很。」
其中就有秦淮茹!
「哎呦,那還真是不容易啊。」
趙桂英嘴上應付,不經意間與秦立民對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眼底的凝重。
事不好辦啊。
本來看這個張建東長得勻稱,做事也老道,是個好女婿,閨女要真能跟他倒也不錯。
可這下人家說得明白,娶一個鄉下姑娘連帶著孩子的口糧也難解決。
城裡人眼界本來就高,還能看得上閨女嗎?
別是只想著玩玩,壓根沒想結婚。
想到這秦立民夫妻倆的心情頓時沉重了許多,看向張建東的眼神也多了些警惕。
「那你家情況咋樣?」
「也就那樣吧,全家靠著我大爺一個人的工資過活,倒也餓不著。」
這話張建東倒是沒撒謊,錢易中海真不缺,可老兩口就是不捨得花,天天棒子麵粥二和面饅頭的。
要不是為了他隔幾天改善伙食,他們家的飯真跟鄉下農村吃的沒什麼兩樣。
跟上輩子比那是差遠嘍!
趙桂英臉色稍緩,繼續問道:「你家幾口人?父母多大年紀?有對象了沒有?」
怎麼氣氛突然就變得這麼怪呢?
張建東轉動視角,秦延坤正自己喝著酒,秦京茹兄妹三人交談得熱烈,不知道說些什麼。
秦立民夫婦笑容滿面,熱切地看著他。
又好像沒什麼?看來是他想多了。
「我?我這才多大年紀,正是做事業的好時候,談對象還早了點。」
「欸,不早了。我們秦家村的後生,一到這個年紀就要當心尋摸著了。
早點結婚娶了媳婦,這心也就定下了,人就成熟了。成家立業,就是這個道理嘛。」
上輩子沒人催他結婚,沒想到重生一回竟然有幸體驗到。
以前一直覺得那些吐槽父母催婚的年輕人,不知道體諒父母的難處。張建東這才感受到,被催婚的感覺確實不怎麼美妙啊。
「我說二哥,嫂子,你們聊這些幹什麼?菜都要涼了,咱們趕緊吃飯吧。」
說話的是秦延坤,本來厚著臉皮留下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衝著這桌子菜。
哪想到秦立民夫婦說起話來沒完沒了,他也是忍不住了。
秦立民瞪他了一眼,又帶著笑臉說道:「好,吃飯吧,建東,都是自己人,千萬別客氣。」
一桌子菜都是農家做法,調味沒有那麼講究,卻別有一番風味。
每樣菜都是拿盆裝著,堆得滿滿的,看著就實誠。
奈何這個年代的人肚子裡都沒啥油水,桌子上更是五個大男人,愣是吃得一點不剩。
吃完飯,趙桂英帶著秦京茹進了廚房收拾,幾個男人坐在桌子上閒聊。
秦延坤這看看那看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二哥,我那事……」
「你不用說了,這事我說了不算,就算是我做主也不會同意。」
秦立民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絲毫改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秦立民嚴詞拒絕,秦延坤臉色極為難看。
「二哥,我不就是想弄點肉嘛,你至於這樣不近人情?
再說了,我又不是不給錢,就是讓你說說情,這點事你都不幫忙,算什麼兄弟?」
秦立民依舊沒有任何動搖,堅決不同意:「你出錢,你有多少錢?有錢你不知道把欠下的債還了?不知道送小芳上個小學?
還買肉吃,小芳還餓著肚子呢,虧你幹得出來!」
「哎呀女娃子家上什麼學嘛,再說我這也是為了給小芳補補身體,我怎麼可能吃獨食呢。」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同意的。」
任由秦延坤軟磨硬泡,秦立民就是不鬆口,漸漸地秦延坤也沒了耐心。
「行啊秦老二,你是發達了,不顧兄弟死活了。你別忘了,你能有今天,全是拿老子的東西換的!
爸媽死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小弟今後就交給我了』,你就是這麼糊弄爸媽的!」
能當上大隊長,秦立民也不是耳朵軟的,見秦延坤敢當著外人的面耍性子,他立刻火冒三丈:
「老子,你是誰老子?你再給我說一遍?
這些年我們幫了你多少,還不如餵了狗!你敢在我這耍無賴,我看你是皮癢了!」
秦立民說著蹬得一下站起來,順手抄起板凳就朝著秦延坤扔了過去。
「哎,當家的,說話歸說話你咋能動手呢?」
聽見不對勁兒,趙桂英連忙從廚房跑出來,一邊攔著秦立民,一邊朝兩個兒子喊:「老大老二,還不趕緊攔著你爸!」
張建東在一旁看得真切,秦立民生氣是真的,但動手就只是做做樣子。
秦立民本來坐在秦延坤邊上,要真想動手,一伸手就能控制住秦延坤,哪還能讓他上躥下跳。
再說了,板凳扔得八丈遠,扔完之後沒有追擊,反而往兩個兒子身邊退了幾步,分明是想有個人攔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