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誆」地一聲,那是酒罈子跟桌面接觸發出地聲音。
隨著一聲響,小酒館內幾十號震驚的人,才回過神來,轟然叫好喝彩。
牛爺和他帶來的人,看賈有才喝完酒,抹了把嘴,跟沒事人一樣,還笑呵呵看著自己這邊,全都乾咽了口唾沫,這特娘還是人嗎?
就是牲口也沒有這麼猛的吧,今兒個還真就碰上了硬茬子,怕是要栽。
聽著周圍一片的叫好聲,賈有才很是得意,把手舉起來往下壓了壓,看到有了效果,現場慢慢安靜下來。
賈有才說:「行了,都先別急,賭局還沒有完,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是吧,牛爺。」
牛爺聽話聽音,知道這小子是在擠兌自己一方,催促自己趕緊喝。
一幫人互相看了看,有些打怵,看著對面小子跟沒事人一樣,自己這邊能不能喝完一罈子酒不說,萬一那個牲口在來一壇,得,全得當場歇菜,輸了錢,不算啥,這人可就丟大了啊。
牛爺有些麻爪,看著周圍的人都用眼光看著自己,這是讓自己打頭陣啊。
這時候陳雪茹站了出來,端著酒碗,真誠地說:「這位怎麼稱呼,今天是我陳雪茹有眼不識泰山,長見識了,我陳雪茹自從接手生意一來,也見識過不少人,能喝的,會喝的,都有,像今天這樣一口氣喝完一罈子烈酒的,還不倒的,我還真沒見過。
今天的賭局我陳雪茹輸了,明天這位兄弟只管上雪茹絲綢店,您的衣服我家給您包了,一年四季,每季兩身,都用最好的料子。
這碗酒,我幹了,算是認識認識,以後交個朋友。」
說完一番話的陳雪茹仰著脖子,把一碗烈酒當著眾人的面一口喝乾,又引來一陣叫好。
人家輸了就認,有理有節,還是個姑娘家,有擔當有豪氣,當的眾人一聲喝彩。
賈有才看著乾脆利索的陳雪茹,笑了笑,這小娘們有點意思,夠果決,就是眼神不太好啊,被兩個男人來了卷包會,還好提前遇到善良的自己,以後沒人騙她錢了,大概,應該,也許不會再嗜錢如命了吧。
賈有才笑著回應陳雪茹個的話,也算是在這亮亮自己的名號:「陳老闆,客氣了,以後都是朋友,本人姓賈,名叫有才,城外賈家村人,族裡排行老六,看樣子我比你大一點,今年十九,如果不介意喊我一聲賈六,有才都行,或者喊一聲六哥也好。」
陳雪茹現在胃裡也是翻騰的厲害,聽著賈有才還想讓自己喊他六哥,翻著老大的白眼,沒理他,慢慢坐了下去,實在是胃裡有點鬧騰,要頂不住了,先緩緩。
等場面慢慢安靜下來,大傢伙不約而同又看向牛爺他們。
牛爺心裡發苦,陳雪茹個死丫頭怎麼就投降了啊,這下可好被架住了。
不過寧可喝醉丟人,也不能直接認慫,丟不起那人。
牛爺發話了:「爺幾位,喝吧,都別藏著掖著了,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能被雪茹丫頭比下去了不是,來我先帶個頭。」
說完端起酒碗,就開始咕嚕咕嚕,一碗下去,胃裡翻江倒海,強忍著沒有吐出來,臉都憋紅了。
沒法子以前來小酒館都是喝著兌了水的,每次叫上幾兩,慢慢吸溜。
猛地一來烈酒一大海碗,是真頂不住啊。
幾人見牛爺打了頭陣,都端起了碗,一個個強忍著灌下了第一碗。
賈有才立馬上前,在眾人幽怨的目光下給人倒滿,完了還補了一刀:「爺幾位,麻利點啊,每人再來差不多一碗,就輪到我了,加把勁,都是大老爺們,瞧瞧人家陳老闆一界女流,一點不含糊。」
陳雪茹坐在那,聽著賈有才的彩虹屁,立馬坐直了身體,眼眉帶笑,這鄉下小子說話還怪好聽的。
牛爺一碗下肚,酒氣只往腦門上涌,臉都白了。
別看他平時喜歡來小酒館喝點,其實量不大,而且酒還是兌了水的,度數不高。
說他欠帳是要面子,其實都是狗屁,就是一個破落旗人,也許以前祖上風光過,可那都是早幾十年前的事了。
聽聽他的姓氏牛,大概就是鈕鈷祿氏改成的漢姓,取的頭前一個諧音,那說起來還是老佛爺家親戚啊。
說著愛到小酒館喝酒,三教九流熱鬧,其實都是瞎扯淡,就是敗家敗光了,好的館子去不了,沒看到後面兒子娶媳婦都沒有錢嗎?
所謂的人面廣,黑白兩道都吃的開,那是糊弄鬼,估計就是編劇在諷刺這些個過氣了的旗人老爺。
都混到喝假酒還要賒帳的份上了,還說什麼要面,把旗人自欺欺人的那一套諷刺到了極點。
牛爺頂不住了,只拿眼神示意其他人先上,他緩緩。
這裡可沒有傻子,只當沒看見牛爺的眼色,你喊的人來,當然是老牛帶頭。
對面那傢伙一看他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搞不好還能在喝一罈子,誰頂得住。
牛爺無奈,捨命不能丟面,喝吧。
端起酒碗,一咬牙就開始灌,開始兩口還行,只是順著喉嚨下了肚子,馬上翻江倒海,喝的還沒有撒出來的多。
就這還是沒能忍住,一口就噴了出來,人直接就軟了。
賈有才早看出來姓牛的頂不住了,防著呢。
連忙讓道一邊,把湊近看熱鬧的賀永強噴了個滿臉酒花。
其他一看牛爺出了丑,立馬把碗放下,七手八腳上來,看看什麼情況。
連推幾下,人已經醉了,軟塌塌躺在地上,一幫人立馬抬著人就要走。
賈有才一看這哪行啊,笑嘻嘻說:「爺幾位,別忙著走啊,就是醉了,不礙事,把牛爺放一邊,我們接著來啊,賭局還沒完勒。」
幾個老滑頭見走為上計不好使,有些尷尬,其中一位年紀大點的說:「後生,行了,咱們認輸,當真是後生可畏啊,我們認輸,彩頭你等牛爺醒了,明兒個還在小酒館,一準不能少了你一分錢。
我們都是附近的商家,這裡的老少爺們都認識,今天來的急,身上也沒帶錢,你放心少不了你的。
你看老牛這醉的不省人事,讓我們先送他回家,成不。」
賈有才點點頭,他才不怕這些賴帳,敢賴他賈六爺的帳,姥姥,家都給你搶了。
一起十一個人加上陳雪茹十二個,陳雪茹不用給錢,其他的加起來每人一百五,就是一千六百五,奶奶的,這錢真好賺啊。
要不叫上老牛做個局,在忽悠一點人過來,完了二八分帳,不出一個月不得發啊。
牛爺一方見賈有才點了頭,同意了他們的要求,立馬抬起人就走。
可不能真喝下去了,這麼多人要是和老牛一樣,當場成了噴泉,太丟面了。
錢都是小事,百十塊錢,不夠一桌上好的席面,都是買賣人,不在乎,來的時候也沒想到碰到一個牲口啊,也算是長了見識,不虧,就這事可以吹半年,我們可是和酒神打賭對飲的,說出去漲面。
賈有才看見一棒子人抬著老牛走了,轉頭跟賀老頭說:「掌柜的,你看到了啊,我贏了,酒錢自然是牛爺出了是吧,還有我點的菜,饅頭,還有前面喝的半斤酒,都算牛爺頭上,想來好面子的牛爺不會這么小氣是吧。」
賀老頭都無語了:「行了,不要你錢,都算我身上,你小子贏了不少,怎麼還計較這點酒菜錢。」
賈有才嘿嘿笑道:「掌柜的,這你就不懂了,我賈就剩下我一個獨苗苗,不得省錢,以後也好多討幾房媳婦,我們老賈家以後開枝散葉的重任,可全交在我手上了。
這媳婦多,難免花銷大,蚊子腿在小也是肉啊,我娘臨走的時候還交代我,說這找媳婦就得找胸大屁股大的好生養,跺跺腳就是一個大胖小子。」
噗呲,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賈有才一看,原來是一直沒走的陳雪茹在桌邊,發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