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欲哭無淚（5K）
當趙應奎帶人在四九城的展廳正在重新整理的時候，華克勤和姜言已經把20多名海外客商帶到了洽談室。組委會專門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大房間，華克勤坐在主位上，向客商們侃侃而談。不過，他說的話大多不著邊際，只是介紹四九城如何如何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時不時穿插幾個典故，倒也讓大家聽得津津有味的。客商中有幾個是來自於香港、新加坡的，國文功底不錯，場面倒也和諧。
等到華克勤寒暄完畢話題一轉對著坐在下面的供銷商開口道：「各位女士們、先生們，下面有請五葉風扇的生產企業領導姜言先生，由他向大家介紹五葉風扇的情況吧。」
聽到華克勤這話，姜言也沒有客氣，直接就把話筒拿過來，現在的形勢也不需要他再客氣了。勝利者是不會受到責備的，不管他多麼張揚，只要他能夠給四九城帶回去幾百萬美元的合同，他就是英雄。
「女士們，先生們，非常高興有這樣一個機會向大家介紹我公司生產的幸福牌五葉風扇……」姜言用英語開始了演講，他把五葉風扇的優點、設計理念、工藝流程、品質保證等內容一一向眾人做了介紹。
研究所過來幫忙的其他人，趕緊拿出來之前已經印好的宣傳材料，向眾人發放，以便他們更好地了解具體的情況。在宣傳材料上，有風扇的一些具體參數，包括噪音、能耗、無故障時間等等，這些參數都是客商們用來評估市場價值的重要依據。
接下來，便進入了一對一的洽談階段，華克勤在旁邊另開了一個小型的洽談室，親自陪著姜言與一個又一個的海外客商洽談合作意向。有些客商對於五葉風扇非常看好，有些直接就想拿下一個大區的代理權；有些客商則還有些猶豫，只是表示先進口一些試銷一下。
南希最為積極，她當場拍板簽下了約翰牛的代理權，每台的離岸價按44美元計算。南希承諾，如果這一批電扇銷量好，她還會簽下來整個歐洲的總代理，整個歐洲每年在的銷售量不少於20萬台。
姜言對於外貿的流程並不了解，這方面的事情，有華克勤在給他把關。華克勤貴為副廳長，已經很少有這樣親自談判和簽單的時候了，但這一回，他責無旁貸，而且心甘情願。
四九城不是沒有大宗的出口商品，但這些商品都是資源性產品，作為一名外貿官員，華克勤知道，向國外出口這些商品以換取外匯，是他的職責所在。但華克勤也不是一個沒有眼界的人，他知道出口資源性產品是窮國的無奈之舉，但凡有點辦法，都不該以資源去換外匯的。
如今，像是做夢一般，這次他們四九城闖出了一匹黑馬，能夠向海外出口工業品，而且價格還出乎意料地高，不是像有些企業那樣靠賤賣商品來換匯。剛才在大洽談室里聊天的時候，他已經摸過眾人的底牌了，據保守的估計，僅僅是這一屋子客商，能夠訂下的五葉風扇就在50萬台以上。
50萬颱風扇，即使按40美元的低價來算，也是整整2000萬啊！數遍四九城整個外貿記錄，2000萬美元的業務，在四九城也算絕無僅有分存在，放在全國的輕工系統來說，也能夠排得上號的。這種見證歷史的時刻，華克勤怎麼能夠不在場呢？
終於所有的客商都已經談完離開了，姜言和華克勤兩個人走出小洽談間，來到大房間裡，趙戰強、趙連奎、許大茂等人都在那裡等著他們。
「華廳長，情況怎麼樣？」趙連奎急切地問道。
「老大，多少？」許大茂也小聲地向姜言問道。
姜言擺擺手，示意要把發布消息的機會留給華克勤。華克勤當仁不讓，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同志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經過我和姜言同志與海外客商的艱苦談判，由姜總他們研究所生產的幸福牌五葉風扇的出口銷售，取得階段性的良好成績。截止到目前為止，明確簽訂了合同的有22萬台，合同金額1032萬美元。意向簽約的有42萬台，合同金額1700萬美元。兩項合計，總共2700萬美元！」
「哇！」趙戰強狂熱地喊叫起來了。他是整個研究所在這裡明面上的負責人，這都算是他的成績。而且四九城在出口方面一向處於弱勢，五葉風扇這一炮打響，四九城可就成了外貿的一顆明星了。
其他人也想歡呼，但他們看到姜言沒有太過於激動的表現，也就不好搶老大的風頭了，只是跟著眾人一起鼓起掌來，以示慶賀。
華克勤畢竟是領導，他在鼓了幾下掌之後，便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吩咐道：「同志們，成績都是過去的，我們還要積極著眼於未來。現在我宣布，馬上成立幸福牌五葉風扇銷售組，由我擔任組長，由……」
他看了趙連奎和姜言一眼，姜言連忙說道：「當然是請我們趙所長和趙處長擔任副組長了。」
聽到姜言讓自己當副組長，趙戰強向他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他知道姜言的想法，而趙應奎虛情假意地說道：「不不不，還是請姜言總擔任副組長吧，畢竟姜總業務比較熟悉。」
華克勤看看姜言，姜言輕輕的對他搖搖頭，頓時他就明白了姜言的意思，最後點點頭道：「就按姜總的意見吧，請趙戰強同志和趙連奎同志一起擔任副組長，負責具體工作，不過姜總有事情你可要幫忙啊！」
姜言微笑著點了點頭。
華克勤來的時候，上面有人已經交代過，要注意對姜言的保護，儘量不讓姜言在公共場合多出現。
同樣，上面有關人事也給姜言談過話，姜言知道，自己這來一趟這裡有不少領導給他背書。
這時候趙連奎精神抖擻：「沒問題，我一定不負華廳長的重託。我現在就去調整展位，把展區都騰出來，擺放五葉風扇。」
姜言連忙阻攔道：「趙處長，這不太好吧，景泰藍那邊的產品也很重要的，畢竟也是咱們傳統出口大戶不是。」
姜言能夠這樣說，也是出於他一貫的與人為善的作風。五葉風扇熱銷，難免會觸動一些人的敏感神經，如果在這個時候他非常霸道地把其他產品擠開，那麼就相當於與其他企業為敵了。
華克勤也出面干預了：「趙處長，把其他產品都騰開，也不合適，咱們畢竟還有一些傳統的出口產品，不能今年就不展出了。這樣吧，我去協調一下，從其他部門那裡勻一些地方出來。
「姜總、趙所長看看，咱們這邊還有沒有能做的地方。」華克勤開口問姜言他們。
「其他的事情也沒有，只是看看華廳長能不能趕緊安排人員去申請專利，你也知道這申請專利需要外匯，我們研究所沒有資格，報告也打上去很久了。」姜言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這個時代，國家掙外匯的門路有限，掙的外匯也不多，這些外匯先要緊著購買一些稀缺的機器等物品，所以對外匯的使用也有嚴格要求。
「行，我馬上安排人到香港去辦理，資料帶來了嗎？」華克勤問。
「帶來了，都在賓館裡面。」姜言說完這一句話以後扭頭對許大茂開口道：「大茂你去把資料都拿過來。」
華克勤又和大家又說了幾句，就帶著秘書匆匆地走了，他需要趕緊給市里去電話，報告這個喜訊。趙連奎也恍然大悟，連忙去找長途電話，向廳長作匯報。
大廳里只剩下了姜言等三人。姜言的神經剛才一直都是緊緊繃著的，這一會才完全放鬆下來，他用迷茫的目光看著趙戰強和許大茂，問道：「我沒做夢吧？我真的簽了60多萬台的合同？」
「老大，沒有做夢，咱們成功了！」許大茂大聲地說道。
「成功了！」姜言雙手攥拳，揮舞起來：「大茂，我們成功了！」
「對對，我們成功了，我得去向所長匯報一下情況。」趙戰強說完頭也不回的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趙戰強把電話打到研究所，接電話的是所長秘書，所長的秘書告訴他：所長正在接電話，電話是外貿廳里的謝衛國廳長打來的。
謝衛國在接到華克勤打過的電話之後，又給廣交會會場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一遍，然後便撥通了汪洪海電話，想和他共同分享一下這個好消息。汪洪海接到電話時，被謝衛國報告的消息嚇了一跳：「謝廳長，伱沒聽錯吧，真的是64萬台？」
「對啊，怎麼，老汪，小姜沒向你匯報嗎？」謝衛國詫異道。
「沒有啊，這小姜，也不給我一個消息，回來就收拾他」汪洪海用惱火的口氣說道，不過私下裡這嘴都快裂到耳朵了。
「行了，老汪，我還不知道你，這會你心裡樂開花了吧！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德行。」電話那邊，謝衛國直接拆穿了汪洪海的話。
這一下子弄的汪洪海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都是軍專幹部，又是一個部隊出來的同志，這私下裡關係還是相當的好，開個玩笑也無傷大雅。
說笑之後汪洪海接著問道：「謝廳長，老趙報回來的消息，會不會是有點浮誇啊。」
謝衛國道：「這不可能，我已經向廣交會那裡了解過了，他們報過來的消息也是這樣。明確簽訂合同的，是21萬台；有合作意向的，是44萬台。而且這還只是今天一天的情況，老華說了，後幾天他們將會加大宣傳的力量，估計還會有更多的訂單。老汪，你們竟然放出這麼大的一個衛星來。」
汪洪海也是滿心歡喜，不過他想到了什麼，就一臉壞笑分說道：「謝廳長，我如果是你，就不會這麼高興了。」
「為什麼？」謝衛國問道。
汪洪海道：「我記得你答應過，我們每賣出去一台電風扇，市里就補貼給他133塊錢。如果他現在一口賣出去60多萬台，市里和廳里準備補貼他多少錢啊？」
此言一出，謝衛國也倒抽了一口涼氣，剛才光顧著高興了，還真忘了有補貼這一說。他顧不得掛電話就抄起辦公桌上的一個計算器就開始算，113乘以65萬，一共是……
「怎麼樣，謝廳長，算完了嗎？」汪洪海在電話里幸災樂禍地問道，他剛才也同樣在用計算器算著這個數字，算出來的結果，也讓他嚇了一跳。
「一共是7345萬。」謝衛國說道，「我的天啊，別說我們廳里，就是市裡面恐怕也補貼不起了呀！」
汪洪海一臉壞笑道：「謝廳長，這件事情需要抓緊落實。這可不能讓我們虧本啊！這可是不是十萬八萬，是幾千萬的大事，如果耽誤了出口任務，就麻煩大了。」
謝衛國咬著牙道：「老汪，你提醒得非常及時，你放心我馬上就去落實這件事情。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出口補貼這種事情，市裡的態度一貫都是很支持的。」
謝衛國說完這句話直接就掛上了電話，他在這裡能想像出來電話那邊汪洪海得意的樣子，怕自己再說一會會忍不住罵出來。
謝衛國剛放下電話不久，桌子上面的紅色電話就響了起來。看到這紅色的電話，謝衛國臉色一變，趕緊拿起來接了起來。
與此同時，研究所內，汪洪海桌子上面的紅色電話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接過電話之後就吩咐秘書備車，去市委。
市委一間會議室裡面，參加會議的人不多只有七個人，不過分量那是相當的重，汪洪海和謝衛國就是一個小卡拉米，要不是他們一個人是研究所的所長，一個是外貿負責人，他們倆還輪不到參與這個會議，在這會議室裡面兩個人是四九城的書記和廠長，另外兩個人一個是一機部的大領導另外一個人是外貿部專門負責外貿的人。
他們倆進來的時候幾個人已經經過了吉倫的交鋒，私下裡也基本達成協議，叫他們倆過來只不過是看看他們的想法。
等他們倆坐下來之後，一機部的大領導直接對著汪洪海開口道：「如果小姜他們真的能簽下來60萬的訂單，你們能不能有生產能力，按時交貨？」
聽到大領導問，汪洪海思索了一下就開口道：「生產不了，目前，姜言設計的那一條生產線，設計能力也就是30萬台的樣子。目前國內已經鋪開，目前為止全國的銷量在10萬台左右。」
大領導道：「把供應國內市場的生產停了，全力以赴生產出口電扇。出口創匯這是重中之重，任何事情都要讓路的。」
汪洪海道：「大領導，停產沒有問題，不過即便是把國內的全部停了，那也不夠啊！」
四九城的彭先生開口道：「生產線是小姜同志負責生產的，圖紙你們研究所一定有，那咱們再建立幾條生產線，要不然就獨立出來建造一個電扇生產廠。」
聽到這話，汪洪海急了，這怎麼自己這邊一有好東西上面就要過去，這都幾次了，這白幹活也沒有這樣幹活的，這合著又逗自己玩呢！不過幸虧姜言對這樣的情況也有預料，走的時候就交代汪洪海了。
所以汪洪海就硬著頭皮開口道：「再建立一個電扇廠也不合適，太浪費人力物力，電風扇這東西又不是什麼高科技產品，電風扇上面的大部分零件四九城大部分的工廠都能生產，我們研究所就全力生產電風扇的電機還有組裝，其他的零件可以讓四九城其他的工廠生產，這樣可以讓那些半死不活的企業盤活不是。只要我們嚴格把控零件的規格和質量，基本就沒有問題。」
汪洪海這話一說出來，兩個人的眼裡就是一亮，說實話這兩個人對上面有點不太滿意，這什麼啊！之前姜言他們去參加廣交會可是走的市裡面的路子算得上是市裡面的企業，這好不容易開花結果了，結果來了兩個分蛋糕的人，這讓誰心裡都有一些怨氣，不過國家的困難他們也知道，要是不這樣，他們倆直接能把這官司打到大管家哪裡，眼下汪洪海說的這個辦法是一個不錯的注意，四九城那麼多的企業並不是所有都能盈利，有些只是勉強能湊合而已，反正肉只能爛到鍋里。
「嗯！小汪同志這個建議不錯，這可以解決市裡面不少困難，老鄭，老劉，你們看怎麼樣。」彭先生說完這句話之後扭頭看向大領導和外貿部的領導。
「我沒有意見，」此時的大領導能說什麼，他今天來的本意就是看看能不能把這個電風扇給弄到手裡面，成自己部門直屬企業，眼看著弄不成也就不再反對，畢竟在某一些事情上，一機部還要市裡面的幫助，這鬧僵了沒有好處，再說了都是自己人。反正肉已經爛到鍋里了。
大領導沒有意見外貿部這位就更沒有意見，反正他到來就是為了分一杯羹，錢分到了，自然就沒有意見了。
不過大領導在表態完畢之後看了一眼汪洪海，王鴻海看到大領導的目光之後縮了縮脖子，看到這汪洪海這動作，大領導不難猜出來這主意是姜言這個小傢伙提出來的，這小傢伙還真是滑不溜手。回來再收拾他。
這時候坐在那裡的彭先生開口道：「既然這樣，這次生產由市裡面和一機部統一調配，物資直接供給，你們研究所作為研究和生產製造企業，利潤的話就留給你們一百萬。」
「美元？」汪洪海顧不上禮貌打斷了彭先生的話。
「人民幣。」
聽到一百萬人民幣，汪洪海還想說什麼，就看到大領導不善的目光，他縮縮脖子再也就沒有吭聲。
「小汪，現在國家困難，你們也要擔待一點，咱們要共度難關不是，利潤會上交到國家，不過政策上也會向你們適當傾斜，為了表彰你們研究所的功勞，上面特批了一批500斤的肉分給你們，還有就是市裡面特別給你們研究所在市內給你們批一塊地方，解決一下你們住宿的問題，當然作為設計者小姜同志還有你們這些人咱們市裡面另有獎勵。」
「以後再生產，國家也好轉了，以後的利潤也會適當增加，政策也會適當傾斜，也不能老讓你們奉獻不是，這樣我們在市內給你們批一塊地方，解決一下你們住宿的問題」不得不說這打一棒子給一顆紅棗，還是領導們玩的順溜。
不過這胳膊畢竟擰不過大腿，也只能這樣了，汪洪海感覺自己有點欲哭無淚，姜言回來知道這件事之後還指不定的怎麼收拾自己呢！自己這可把他的心血給賤賣了。
四九城的情況，在廣交會上面的姜言並不知道，一炮而紅之後，姜言可是忙的不可開交，隨後的會期中，五葉風扇又簽出了幾十萬台的銷售合同，最終的總數達到了近100萬台，合同金額4000多萬美元，爆出了廣交會上的一大冷門。許多兄弟省市的輕工系統代表都紛紛跑來了解情況，他們嘴上客客氣氣地說著取經之類的話，但姜言從他們的眼神里分明讀出了嫉妒二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