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按照張滿芝所說,她是被金光明忽悠了,才會設計陷害京城來的李主任,壓根就不清楚具體的細節問題,更不知道這背後還有田福堂支持。
審完張滿芝,金俊山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他這次之所以會如此積極,寧願冒著得罪田家人的風險,也要將張滿芝,田福堂,還有金光明帶到村委公社裡面,就是因為像趁著這次機會,將田福堂拉下水。
這麼多年了,田福堂在雙水村一直穩穩的壓他一頭,任由金俊山上躥下跳,田福堂就跟一尊大山一樣,將他壓得死死的。
所以金俊山做夢都想搬倒田福堂。
只是
金俊山有些不甘心的看著張滿芝,再次冷聲詢問:「張滿芝,你要搞清楚,你這次可是誣陷了京城來的李主任,搞不好的話,你是得蹲笆籬子的,我勸你還是老實交待。」
張滿芝欲哭無淚:「金俊山,我真的不知道金光明是不是被田福堂給蠱惑了,我一個女人家家的,現在腸子都會悔青了,總不能再誣陷別人吧。」
張滿芝並不是一個真正愚蠢的女人,她很清楚,一旦她將田福堂咬出來,要是金俊山沒能拿下田福堂的話,那她可就會有大麻煩。
況且在她看來,金俊山遠遠不是田福堂的對手,要不然這麼多年了,怎麼只能甘當老二。
在這種情況下,張滿芝要是真將田福堂咬出來,那就是自尋死路。
見張滿芝不配合,金俊山也沒有辦法,更沒有苦苦相逼,因為他還有另外兩個人可以審問。
金俊山接下來要審問的是金光明。
在他看來,金光明的膽子比較小,只要稍稍忽悠一下,就能讓他將實情交代出來。
只是金光明似乎也沒有金俊山想像的那麼配合。
審問最開始的時候,氣氛還比較融洽。
金俊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金光明的對面,神情和煦的看著金光明說道:「光明,咱們雖然不是一個爺爺生的,但是咱們也算是親戚了,你今天搞出這種事情,讓我有些不好辦啊。」
金俊山和金俊武其實都是金家的旁支,金光明才是金地主的兒子,在解放前,金俊山要是碰到了金地主,要乖乖的叫一聲二少也的。
在金俊山年輕的時候,經常在金地主家裡扛活,金光明沒少騎在他身上,把他當做大馬騎。
金俊山不但是金家的長工,還是金光明的保姆,可以說跟金光明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當然,金俊山因為是金家人,每天拿到的酬勞也要比那些普通的長工高一些,所以金俊山對金地主和金光明有怨恨的意思。
金光明聽到這話,心中輕輕的鬆了口氣,他抬起頭:「叔,今兒這事我也是被人陷害的,是田海民那小子忽悠我,你也知道我指個人生性膽小,怎麼敢陷害京城的李主任呢!」
聽到這話,金俊山面無表情,佯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看向金光明:「金光明,我是打小看著你長大的,對你的遭遇也很同情,但是張滿芝是在你家裡幹的事兒,你要是不交代清楚,恐怕很難逃得了干係。」
其實金俊山是過於憂慮了,金光明本來就是那種兩面三刀的小人,壓根就不會幫田海民遮掩。
他突然抬起頭,說道:「叔,你能給我一根煙嗎?」
金俊山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遞過去卻發現金光明的雙手是被綁著的,只能插到他的嘴巴里,然後劃著名火柴幫他點上。
金光明深深的吸兩口之後,情緒放鬆下來,這才緩聲說道:「俊山叔,這事兒還得從七八天前說起,那時候田福堂家的窯洞不是被王家人砸了嗎,田福堂覺得這事兒是李衛東在背後使壞,於是就想辦法將要整治李衛東。
但是李衛東那人是京城來的,一般不會犯錯誤,就算搬來田福軍也壓不住他,田福堂壓根就無計可施,只能將主意打到了女人身上。
正好我跟田海民是好朋友.」
說道這裡,金俊山的臉色冷了下來,瞪著金光明說道:「金光明,我以前就勸說過你,讓你不要跟著田家人的亂搞,你偏偏不聽,現在好了,你被田海民害了吧!」
聽到這話,金光明的臉色驟然黯淡了下來,耷拉著不吭聲了。
他當然知道田家人靠不住,只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自從解放後,雙水村了的田家和金家就呈水火不容之勢力,而且因為田家人出身好,在雙水村里掌了大權。
金光明跟金俊山不一樣,金俊山只是旁支,他確實金地主的親生兒子,所以經常被田家人針對。
聰明的金光明就想到一個好主意,既然你們針對我,那我就巴結上一個在田家裡有威望的人,你們是不是從此就不會再欺負我了。
就這樣,在金光明的刻意巴結逢迎下,他跟田家的田海民成了好朋友。
也正像金光明所預料的那樣,在成了朋友之後,在田海民的幫助下,田家的那些人果然再也不敢欺負他了。
要不然,他也不能那麼信任田海民,只是沒有想到,這次計劃出現了變故,田海民竟然毫不猶豫的將他出賣了。
金俊山看到金光明這種樣子,笑道:「光明,你以後要記住,只有咱們金家人,才會真正的幫助金家人,像田海民那種人,壓根就不值得信任。」
金光明訕笑道:「叔,叔,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小心行事,不會再跟田家的那些人混在一塊了。」
金俊山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好了,你懂得這個道理的話,就不用我再教你了,現在你接著說吧,要是有辦法的話,我肯定會救你的。」
金光明聽到這話,連忙慌忙不迭的說道:「俊山叔,在田海民的指示下,我找到了張滿芝,並且將張滿芝帶回了家,準備讓她去勾引李衛東,當然了,張滿芝長成那個樣子,我們也沒有指望她真能勾引住,田海民已經計劃好了,只要李衛東進到屋裡,他就帶著民兵們衝進來,將李衛東抓起來,到時候,李衛東就算長了八張嘴巴也解釋不清楚!
只是沒有想到最終事情出現了紕漏,進來的是孫玉亭而是李衛東,這才因此發生了後面的事情。」
聽完金光明的話,金俊山覺得有些可笑,連連搖頭:「你們啊,真是一幫蠢豬,人家李衛東是什麼人,那是從京城來的領導,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就憑藉你們幾個,怎麼可能是李衛東的對手。這不,你們連人家李衛東衣服角都沒沾,就把你們搞得七零八散的。」
這會金光明的感覺也差不多,他原本是想著接著這個機會搞定李衛東,報了奪妻之仇,結果他們動用了那麼多人,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只是還沒等金光明感慨兩句,金俊山就接著說道:「金光明,你的意思是,這些事情背後都是田福堂指使的?」
這才是金俊山真正的目的。
金光明點頭:「肯定是田福堂指使的,你們想啊,除了田福堂誰能使喚得動田海民。」
「那你有證據嗎,或者是田海民親口承認過嗎?」
「那倒是沒有,田海民對田福堂的事情是閉口不談,我還曾經勸過他,想讓他親自將田福堂找來,讓田福堂親自給我交代任務,但是田海民就像是沒聽到一般,我也沒有辦法。」
聽到這話,金俊山皺起了眉頭,他原本是指望從金光明這裡找到田福堂涉事的線索,但是現在看來,金光明也指望不上來。
現在唯一的希望,只能著落在田海民的身上。
對于田海民,金俊山還是比較畏懼的。
這個田家新生的下一代核心,為人豪爽,善於拉攏人心,在雙水村,無論是田家人還是金家人,甚至是孫家人都對田海民交口稱讚。都認為這貨是個大好人。
只不過金俊山卻很清楚,田海民這貨其實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以前田家有個名叫田二毛的二流子,這貨就跟王滿銀似的,整天挨個村子的亂轉,並且最喜歡的事情,還是趴牆角。
這年月,雙水村的房子都是老式的窯洞,窗戶都是木製的,上面糊有報紙,田二毛最喜歡趁著夜深人靜,偷偷的溜到別人的窗戶下面,用手指頭戳開報紙,往裡面偷看人家過夫妻生活。
大傢伙都知道田二毛這個愛好,經常防著他,但是賊哪裡能夠防得住啊。
當然,田二毛有好幾次也被抓住了,只不過這貨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還是田福堂的近親,被抓到之後,只是揍他一頓,就將他放了。
一般人挨了打,都會感到害怕,下次肯定再也不敢爬窗戶了,可是田二毛這貨不一樣。
他生就是那種膽大包天的人,經常被抓住,經常挨打,卻從不改正。
就這麼著,田二毛整天在雙水村晃悠。
直到遇到了田海民結婚。
田海民當時雖然年輕,但是在雙水村已經頗有一些威望了,娶到的媳婦兒也是隔壁村子裡的漂亮姑娘。
那鵝蛋般的小臉蛋,纖細的柳樹腰,還有兩條大長腿,無不讓雙水村裡的年輕人心中一陣火熱。
大傢伙都圍在了田海民家。
其中就有田二毛。
田二毛一眼就看上了田海民的媳婦兒,他並沒有像那些年輕人一樣,湊到窯洞裡等著鬧洞房。
而是回到自己家的破窯洞裡,美美的睡了一覺,一直等到深更半夜,這才披著一件破棉襖,溜達到了田海民家外的窯洞前。
這時候,那些鬧洞房的小年輕人早就被田海民攆走了,窯洞內燭光搖曳,氣氛十分曖昧。
田二毛站在窯洞前稍稍停歇片刻,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等聽到裡面傳出古怪的聲音後,田二毛這才放下菸袋鍋子,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他跟往常一樣,伸出手指頭戳破了報紙,朝著裡面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田二毛的嘴巴就有些合不攏了,眼睛瞪大瞪圓,裡面發生的事情,讓他忍不住吞咽口水。
古墩的口水聲,驚動了田海民。
田海民是民兵出身,感覺到外面有人後,頓時怒火攻心,拋下床上的小媳婦兒,抄起一桿獵槍就沖了出去。
不久之後,全村人都聽到了一聲響亮槍聲,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那個每天在雙水村晃悠的田二毛再也不見身影了。
田二毛雖然不正經干,但是也是雙水村的一員,他的失蹤很快引起了雙水村人的注意。
特別是有閒言碎語稱說田二毛最後出現的地點是田海民家的窯洞外。
當這種流言傳出來之後,雙水村的田福堂立刻下了封口令,聲稱田二毛是受不了雙水村的苦日子,所以跑到外地過好日子裡。
並不是被人害了。
大傢伙都清楚此地無銀三百兩,只不過田二毛無親無故的,也沒有人為他出頭。
另外,田海民是雙水村的民兵隊長,沒有人想跟他作對。
從此之後,雙水村就好像沒有了田二毛這個人一般。
金俊山卻將這件事暗暗的記了下來,從此之後心中對田海民充滿了忌憚。
出於忌憚,金俊山特意讓金俊武用繩子將田海民用繩子緊緊的捆在了屋內的柱子上。
這種姿勢很是難受,不過田海民倒是一條硬漢,即使看到金俊山進來,也只是抬起眼皮看看他,沒有喊一聲疼。
金俊山反而更加熱情起來,快步走上去,笑著問道:「海民,我也不想這樣,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放下來。」
田海民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一下,抬起頭上下打量金俊山。
他神情有些狐疑:「金俊山,你有這麼好心?我田海民可是你們金家人眼中的眼中釘,肉中刺!」
「哎呀,田海民,看你這話說的,當年對付我們金家讓人的,可是田福堂,跟你田海民沒有任何關係!」金俊山搬來一把椅子,緩緩坐在了田海民的對面,眼睛緊盯田海民。
田海民眉頭隱晦的皺了起來,上下打量金俊山:「金俊山,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只要你能幫我拿下田福堂,我就能想辦法,將你放掉,並且還能保證這件事不會牽涉到你。」金俊山清楚他的那點小心思壓根就瞞不住田海民,所以就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