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遇襲
夜幕降臨,京城沉浸在昏黃中。
李衛東在修理車間跟曹工解決了圖紙上的一個小問題,伸了伸懶腰,走出了修理車間。
看著道路上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路燈,李衛東陷入了猶豫中。
現在是應該去丁秋楠的宿舍,還是回宿舍招待所,讓梁拉娣還帳呢?
遲疑片刻,李衛東覺得還是要帳是正經事。
至於丁秋楠那裡,可以等到跟梁拉娣要了帳,再去也不遲。
打定主意後,李衛東攏了攏衣領,沿著昏黃的道路,往招待所走去。
此時地面上已經上凍,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忽地,李衛東停住了腳步,神情凝重起來,悄默默的把手伸到了腰間。
「啪!」
遠處一道黑光襲來,饒是李衛東現在的五感已經遠超常人,也得彎下腰,以一種狼狽的姿勢,才堪堪躲過。
嗖,從懷中抽出手槍,瞳孔微微收縮,屏住呼吸,瞄準遠處不停晃動的小樹林中。
塔塔塔.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小樹林裡傳來,腳步聲越來越模糊,最終消失在樹林的深處。
李衛東手指扣在扳機上,另一隻手從懷中取出手電筒。
啪嗒。
明亮的光束驅散小樹林裡的黑暗。
李衛東精神高度緊張,仔仔細細搜索了一番,確定歹人已經離去,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關掉手電筒,靠在樹幹上,足足等了十多分鐘,確定附近再無聲響傳出,這才有些失望的走出樹林。
拿著手電筒在青磚地面上尋找一番,從磚縫中找到一枚烏黑的彈丸。
烏黑油光的彈丸,在雪白手電筒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幽幽寒光。
李衛東思忖片刻,從兜里摸出一副白線手套,隔著手套捏起了彈丸。
彈丸有高爾夫球那麼大,拎在手裡沉甸甸的。
這玩意.應該是一枚暗器。
沒錯,彈丸也是暗器的一種。
彈丸的射程、打擊力,都遠不如飛刀等投擲類暗器。
不過彈丸攜帶方便,而且彈丸飛行的聲音比箭小,不易發現,不易躲閃。
這些都是勝過普通弓箭之處,也是在所有暗器中,最危險的一種暗器。
據說皇大帝身邊的二郎真君,就是使用這種武器。
只是人家是神仙,自然要有神仙的逼格,使用的彈弓是金子製作而成,彈丸是由銀子做成的。
拿著彈丸,李衛東喃喃自語:「此人果真是好手段。」
在這個年代,到處都是手持彈弓打麻雀的人,就算是帶著彈弓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的走路,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這麼大的彈丸,依照剛才的力度,如果命中腦殼的話,紅的白的肯定會灑落一地。
只是彈丸飛出後的彈道不穩定,能夠有信心使用這種暗器的人,肯定是箇中好手。
那人一擊不中,立刻轉身逃走,半點都不帶猶豫的,也足以說明了這一點。
李衛東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認識的人中,有誰具備這種能力。
看來得仔細調查一番了。
被這樣的人盯上,就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了一般。
李衛東把彈丸用白線手套裝進兜里,整了整衣領,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走到房間門口,李衛東緩緩停下腳步,輕輕咳嗽了兩聲。
果然,一道身影從暗影處裊裊婷婷的走出來。
此人正是等待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梁拉娣。
梁拉娣跟著李衛東進了屋,關上門就開始脫衣服。
「大兄弟,這麼晚了,你明知道我在這裡等著你,你跟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聊的。」
「當然是聊工作了」李衛東想著剛才的事情,隨口敷衍道。
「工作哪裡有我好玩。」
梁拉娣咯咯笑兩聲,撲了過來。
日後。
梁拉娣盯著李衛東看了半天,秀眉緊蹙。
「怎麼了?」李衛東被她盯得有些發毛,坐起身披上棉襖。
梁拉娣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突然瞪著眼說道:「大兄弟,伱是不是把丁秋楠拿下了?」
好傢夥,這都能看得出來?
李衛東心中有些驚嘆梁拉娣的觀察力,剛才他的表現可是一點都不比以前弱。
足足一個多小時啊!
就這,還能看得出來。
「這事兒跟你沒啥關係,你忘記咱們的約定了嗎?」李衛東板起臉。
梁拉娣縮了縮脖子:「那麼生氣幹什麼,我就是說說嘛,不會告訴別人的。」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半個身子壓過來,湊到李衛東的耳邊小聲問:「大兄弟,你跟姐說說,我們兩個哪個漂亮?」
李衛東呵呵一笑,伸手捏住她的小下巴:「當然是你。」
「我才不相信呢!人家可是小姑娘,我現在已經是半老徐娘了。」梁拉娣眼眸中閃爍著無法掩飾的喜悅,嘴角卻癟了癟。
「吧唧。」
那可愛的小摸樣,讓李衛東忍不住湊上去啃了一口。
「怎麼著,吃醋了?」
「人家是冰山美人,是機械廠的廠花,我吃的著醋嘛。「
梁拉娣說著便抓住了李衛東的把柄:「不過,姐可是一點都不比她差。」
說話間,梁拉娣便反客為主。
半個小時後。
李衛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果然,有競爭,才有進步。
梁拉娣在身旁拱了拱,小臉羞紅道:「怎麼樣,我一點都不比丁秋楠那丫頭差吧。」
提起這個,李衛東翻了個身,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呵,你每次總是走神,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你心裡有事兒。」梁拉娣眉開眼笑:「你這樣的大主任,能為什麼煩惱,肯定是女人唄。」
「.」
李衛東萬萬沒想到梁拉娣竟然是因為這個察覺出的異常。
果然,小寡婦都聰明!
想到這些,李衛東沉思片刻,問道:「你們機械廠有什麼練家子?」
「練家子?」梁拉娣有些懵逼,嘴巴張大得能夠吞下雞蛋。
咕嘟。
她吞咽下口水,瞪大眼道:「大兄弟,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裡還有什麼練家子。」
「就算有,那也是解放前的事情了。」
解放前.如果那人解放前只有二十幾歲的話,現在也只是四十多歲,倒也是有可能。
「解放前的也算是,反正咱們這會也沒勁了,你講來聽聽。」李衛東笑著說。
梁拉娣眼睛一轉,嘟著嘴:「這也算是情報,按照你說的,咱們兩個是單純的交易關係,不摻雜一絲感情,那我就不能白白送給你。」
「好好,你說,想要什麼?」
「嗯」
梁拉娣沉思片刻,道:「半斤大白兔奶糖,怎麼樣?」
半斤大白兔奶糖,至少得一塊多錢,不過李衛東並沒有猶豫。
「行,等明天,我就買來送給你。」
「不行,你說的話,我不信,咱們得拉鉤。」
說著,梁拉娣豎起小拇指。
李衛東笑著搖搖頭,伸出小拇指頭勾了一下。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大王八。」
唱笑兩句,梁拉娣坐起身,緩聲說道:「我也是聽我師父說的,機械廠在解放前,是劉家的產業,劉家為了防止工人鬧事,特意建了一個護廠隊,護廠隊裡都是練家子,尤其是護廠隊的隊長胡三手,曾經在虎嶺那邊得遇世外高人,習得了一手絕世暗器技法,尤其擅長使用彈弓,百米之外彈無虛發。曾經一個人連續擊殺七八名工人。」
彈弓李衛東的神情凝重起來:「那胡三手現在在哪裡?」
「這誰知道呢!機械廠公私合營後,為了怕工人們報復,護廠隊就地解散,胡三手和那些隊員們不知所蹤。」
說著,梁拉娣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站起身,穿上衣服。
「大兄弟,不聊了,我還得回去照顧幾個孩子。」
梁拉娣離開後,李衛東也沒有了去丁秋楠宿舍的心情。
很顯然,襲擊他的十有八九,就是胡三手。
只是,自己跟這個胡三手壓根就不認識,更談不上有仇,胡三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突然。
李衛東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喉嚨眼裡,擠出一絲聲音:「王副廠長!」
大意啊,真是大意,怎麼把這位新結交的仇人給忘記了。
丁秋楠可是王副廠長欽定的兒媳婦兒,現在被他奪走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像這種從解放前走過來的人,哪怕是接受了新的教育,骨子裡那舊觀念,依然很難清楚。
要對付仇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買兇殺人。
胡三手,就是殺手!
李衛東原本打算過陣子再料理王副廠長的。
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王副廠長的反應速度。
此時此刻,京郊的一處破舊宅院內。
王副廠長背著手,在院子中,來回踱著步。
臉上掛著的焦灼,已經足以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李衛東可是在部委掛上號的人物,要是胡三手失手被抓,那麻煩就大了。
「老王,你轉個什麼勁兒啊,轉得我頭暈。」
劉秀蘭拿著旱菸袋,吧嗒吧嗒抽兩口,吐出一團白色煙霧,愜意的迷上眼睛。
停下腳步,看著劉秀蘭那副樣子,王副廠長感到一陣噁心。
「你說,胡三手會不會失了手?」
劉秀蘭緩緩睜開眼,癟癟嘴:「你胡說什麼呢!胡三手從解放前,就跟著我們家了,辦事兒從來沒有失手過,要不然你覺得他為什麼叫做胡三手?他有三隻手,就算是失了一隻,還有兩隻。」
雖然劉秀蘭十分篤定,王副廠長還是有些擔心。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應該是胡三手回來了,我去開門。」
「不用開門,三手最不喜歡的就是走正門。」劉秀蘭蔑視地看了王副廠長一眼。
當年要不是她名聲在附近臭了,才不會嫁給這種窩囊的男人。
王副廠長半信半疑,哪有人不走門的,不過還是停住了腳步。
他了解劉秀蘭,要是這會自己去開門的話,王秀蘭肯定會藉機大罵自己一頓。
嗖。
只聽得牆頭有微弱的聲響,下一秒,王副廠長眼前一花,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就看到一身黑色勁裝的胡三手站在他跟前。
劉秀蘭得意的說道:「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
「果然是個練家子。」王副廠長這次算是服氣了,那牆頭足有三米高,胡三手輕輕躍下,竟然沒有落地聲,實在是超越了他的想像。
劉秀蘭聽到這話更加得意了,挺了挺胸膛,看著胡三手說道:「怎麼樣,姓李那小子,已經被你幹掉啦?」
「沒,沒有,我失手了。」胡三手的聲音就跟破銅鑼似的,在黑夜裡格外滲人。
「既然幹掉了,我這就把剩下的尾款給你啥,你失手了?」
劉秀蘭伸手往兜里摸錢,摸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抬起頭,詫異的看著胡三手。
「你可是是個練家子,李衛東在你面前,充其量就是個毛頭小子,你對付他,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我再動手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
胡三手想起當時的情形,依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彈丸是他的拿手暗器,由特質的彈弓發出,壓根就不會產生聲響。
這麼多年了,他還從來沒有失過手。
他想不明白,當時李衛東是背著他走路的,為何會突然側過身,躲過彈丸的襲擊呢。
難道那小子背後長了一雙眼睛?
不,還是不可能。
為了保險期間,胡三手還特意選在黑夜動手,烏黑的彈丸在夜色的掩護下,壓根無法被肉眼察覺。
見胡三手沉默不語,劉秀蘭頓時火冒三丈:「老胡,你這些年是不是太清閒了,把以前的手藝都忘記了?」
胡三手耷拉著頭,一聲不吭,手指頭卻伸進了兜里。
王副廠長連忙在旁邊打圓場:「千里馬也有失蹄的時候,老胡這次是運氣不好,等下次肯定能夠搞定李衛東那小子。」
「哼,最好是這樣,要不然的話,你可得把之前的定金還回來。」
劉秀蘭仰著腦袋,陰陽怪氣:「我們劉家的錢,可沒有那麼好拿的。」
「夫人放心,下次我已經會選擇一個更好的時機,保證不會失手!」胡三手咬著牙說道。
「最好是這樣,老胡,你可不能自個把自個的名聲毀了。」
拋下一句話,劉秀蘭帶著王副廠長離開了小院。
胡三手回到屋內,從裡屋的床下,翻出一桿獵槍。
那桿槍筒上鏽跡斑斑的老獵槍,在燈光下,散發出冰冷的氣息,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絲兇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