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閻解成想開了 為時已晚

  車表票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好幾天，總算是在周末這天消停了。

  現在市面上已經沒有自行車和手錶，閻埠貴知道這個結果後，心情高興的不得了。

  每天騎車上下學，放學還特意騎出去溜達，時刻顯擺自己的自行車。

  為了防止被盜，閻埠貴心疼地花了3毛錢買了把三排密碼鎖。

  他這炫耀的做派，大部分鄰居都是羨慕嫉妒，唯有少數人厭惡。

  許大茂抱怨道：「你爸這是顯擺個啥啊，搞得好像別人不知道他有自行車一樣。」

  「天天騎出去炫耀，弄得好像院子就他一個人有，其他人沒有似的。」

  閻解成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誰像你一樣，軋鋼廠就你一個放映員，伱爸換工作後，自行車就給你來騎。」

  「你都騎了好幾年了吧，早就習慣了，想想你當初你不也是顯擺嗎？那時院子裡就你有一輛。」

  想到以前的囧事，許大茂嘿嘿一笑：「那也是啊！」

  閻解成低眉著眼，看著父親在前院騎著車轉圈，心裡很是陰鬱。

  除了那天騎過一次車，之後閻埠貴就不讓他騎車，也不讓他亂動自行車。

  自己想騎還得花錢，跟外人似的，一點情分都沒有。

  閻埠貴卻道：「親兄弟都明算帳，為了買車掏了家裡不少錢，怎麼著也得補貼回來，你也體諒體諒家裡的不容易。」

  「再說了，我沒說不讓你騎，花錢而已，你又不是沒賺到錢。」

  聽到這，閻解成瞬間消了騎車的心思，現在錢不好賺，為了顯擺花錢，那不值當。

  如果僅僅只是為此，他還不至於此。

  每天醒來，就能看到劉光齊騎車去軋鋼廠，這讓他羨慕不已。

  「老子和劉光齊差不多的年紀，他有了自行車，處了對象，還在軋鋼廠工作，日子過的那麼好，再看看我。」

  「啥都沒有，每天去街道辦干苦力，辛辛苦苦累一天，賺得錢還少。」

  「怎麼崔元那小子日子過的那麼好，該死的老天，怎麼不長眼看看我啊！」

  閻解成內心咒罵著世道的不公，自己的命途多舛。

  劉光齊就算了，有個好爹，還上了中專，比是比不過，他能淡然處之。

  可是崔元，他以前也是在街道辦打零工，干苦力的，怎麼一眨眼就當了電工。

  日子過的一天比一天好，還有盼頭，他沒法淡然對待。

  「哼！」閻解成待不下去，回家拿了點錢就要出去消費，找找心情。

  走出垂花門，看到崔元在院門前，坐著搖搖椅，手裡捧著電工書看，心情更加糟糕。

  「哼！裝什麼裝？」閻解成經過崔元時，冷不丁地抱怨一句，便立即出了門。

  崔元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疾步行走的閻解成，「莫名其妙，說的啥呀？」

  崔元看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低頭接著看書。

  但他這心平氣和的模樣，讓閻解成更加生氣。

  攥緊著兜里的錢，閻解成氣沖沖地去找樂子。

  來到供銷社，閻解成進去轉了轉，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心情好了不少。

  「這麼多東西，要是能買回去多好啊！」

  閻解成閒逛著，還時不時地用手摸一摸擺在外面的商品。

  當他轉到零食店的時候，看著一堆零食，頓時垂涎欲滴，正想要買點。

  「警察同志，就是他。」突然，身後傳來動靜。

  閻解成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售貨員指著他，向一旁的警察告狀。

  閻解成見她指著自己的方向，扭頭看著周圍，只有他一個人，疑惑地指著自己。

  警察同志立即衝上前，不由分說地直接將閻解成擒拿住，壓制在地面上。

  「你們抓我幹什麼？放手！放手！」閻解成掙扎著身體。

  「是不是他？」警察向售貨員確認道。

  售貨員仔細看了閻解成的面，肯定道：「同志，就是他，他鬼鬼祟祟，在供銷社裡走，啥都不買，還摸，」

  警察喝道：「同志，我現在懷疑你是小偷，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你放屁，我才不是什么小偷！」閻解成激烈地掙扎著身體。

  但他這樣，讓警察更加確信閻解成是小偷。

  售貨員冷道：「哼，你不是小偷？放屁，我盯著你很久了，你在供銷社裡走了個便，啥都沒買，啥都摸，不是小偷是什麼？」

  聽到這個原因，閻解成更加不服，「東西擺著就不能摸嗎？老子又沒有偷。」

  「售貨員又道：」沒偷？你是看人多才沒偷，等人少了肯定偷！」

  「你他娘的放狗屁，老子有錢，偷你們的東西幹嘛！」閻解成吼道，劇烈的掙扎。

  「好好說話，別說髒話！」

  看著閻解成出口成髒，警察再次用力壓制他，讓他不由地一痛。

  「痛痛痛！我兜里有錢，你找一下，我沒偷！」閻解成解釋道。

  售貨員根本就不信，但警察卻看了她一眼，她也只能不情不願的搜口袋。

  很快，就從褲兜里拿出好一抓著錢，粗略一算有近10塊。

  警察不由地減輕了壓制的力度，售貨員不由地有些尷尬，有這麼多錢，根本就不用偷。

  售貨員不由分說先指責他：「你有這麼多錢幹嘛不買，亂摸東西幹什麼？」

  閻解成吼道：「老子光有錢，沒有票，你讓老子這麼買東西，你瞎啊！」

  「啊！痛痛痛！」

  「不要亂說髒話！」

  警察再次提醒一聲，剛剛減輕的力度瞬間加大，讓閻解成突然一痛。

  「知道了，我知道了。」閻解成急忙應道。

  售貨員頓時尷尬不已，對警察道：「警察同志，麻煩你放了他吧，我怪錯人了。」

  事情明了，警察也便放開了閻解成。

  閻解成立即抽回雙臂，現在手上疼得厲害。

  售貨員知錯就改，立即鞠躬道歉：「這位同志，對不起，我冤枉你了，你沒事吧？」

  閻解成正想破口大罵，看到一旁警察皺著眉頭，冷哼一聲，立即不敢罵人。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你試試就知道了。」

  售貨員看著他通紅的手臂，再次鞠躬道歉：「同志，對不起，你要多少賠償，我賠給你。」

  說完，售貨員瞬間濕潤了眼，嬌聲哭泣。

  閻解成看著她一哭，瞬間感覺頭大，麻煩不已，「算了算了，賠償就不用了。」

  「以後看人長點眼睛，別冤枉好人了，不是誰都像我一樣好說話。」

  說完，看向一旁的警察：「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嗎？」

  警察也是有錯認錯：「實在是不好意思的，冤枉你了，還把你擒住這麼久。」

  閻解成張開口，想要罵幾句，不過看著他穿著警服，想想還是算了。

  「下次注意點！」

  說完這不咸不淡的話，閻解成便走開。

  「娘的，怎麼一天天是這麼多！」閻解成不由地暗罵道。

  剛離開供銷社沒幾步，一輛自行車迎面駛來，男的看到閻解成，有些驚訝，但隨即又淡然。

  就這麼經過他的身邊，在門口停下。

  「小嵐，到供銷社了。」一對情侶有說有笑的下了車，便走了進去。

  這對情侶顯然就是劉光齊和張嵐，閻解成看著兩人進去的背影。

  張嵐感覺到注視，回頭看了一眼閻解成，立馬回到快步走到劉光齊前面，用他的身軀擋住視線。

  劉光齊回頭瞪了閻解成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草你娘！」閻解成不由低聲罵道。

  劉光齊就這麼無視他的存在，讓他的自尊心瞬間受挫。

  「我閻解成好歹也是個七尺男兒，怎麼能被人這麼看不起！」

  閻解成有心想要找劉光齊理論，但走了兩步卻停下。

  「我哪哪都比不人家，怎麼找人理論，到頭來不是自討苦吃？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閻解成自嘲地笑了笑，內心不由地仰天長嘯。

  閻解成頓時沒了閒逛的心情，垂頭喪氣地走回家，看著街道上搬著貨物的零工，眼裡閃過一絲不甘。

  「憑什麼崔元能當電工，我就不能，他也是從裝卸工開始的，他能做到，我怎麼做不到？」

  「他能吃得了的苦，我就吃不了，不就是一年嗎？我就不信了，我不能吃！」

  閻解成眼神堅毅，一副面容兇惡、咬牙切齒的模樣。

  懷著這種堅定的心情，閻解成快步走回院子。

  看到崔元依舊在院門口看書，閻解成冷哼一聲徑直離開，看的崔元再一次莫名其妙。

  「砰砰砰！」

  「李開朗，開門！」

  閻解成敲得砰砰作響，將睡的正香的李開朗吵起來。

  「幹嘛！」李開朗不爽地看著閻解成。

  「進去說！」閻解成徑直進去，絲毫沒有一絲禮貌。

  而後開門見山道：「李開朗，我想進軋鋼廠，我當卸裝工人。」

  李開朗冷冷道：「進不了！」

  「為什麼？」閻解成反問道，「你是怪我吵醒你睡覺嗎？我給你道歉！」

  「對不起！」閻解成立即鞠躬道歉。

  「這下可以了吧，我給你道歉了，你可以幫我進軋鋼廠了吧。」

  李開朗淡淡地看著自以為是的閻解成，冷笑一聲。

  「道歉那是你應該的，你吵醒我，道歉是應該的，還就這麼進來，真當這是你家啊！」

  「還有求人幫事就要個求人的樣，就你剛剛那樣，就算軋鋼廠能進，我也不幫你，更何況你進不來軋鋼廠。」

  被李開朗說教，閻解成低著頭就這麼聽著，也不反駁。

  他現在一心只想著進軋鋼廠，被氣昏了頭，李開朗說兩句就說兩句。

  別說是李開朗了，就算是崔元，甚至是崔剛、崔大娘也可以接受，只要他能進軋鋼廠。

  但聽到「進不來」時，閻解成瞬間抬頭盯著李開朗。

  「為什麼我不能進軋鋼廠，我明明都和你道歉了，你都接受了，為什麼不幫我？」

  「以前怎麼能進，現在怎麼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因為剛剛的事，不想幫我？我可以給你道歉。」

  李開朗冷冷地看著臉色通紅的閻解成，「誰告訴你我接受了你道歉？你別在那裡自以為是。」

  「還有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能進也沒見你進去，現在想進？你倒是想得美啊！想鑽空子，沒那麼容易！」

  說完，李開朗冷笑一聲，不屑地看著閻解成。

  閻解成不甘心道：「為什麼？以前不都隨便進嗎？怎麼現在進不來，你是不是不想幫我？」

  跟這種自以為是的人說話，不好好打擊他的自以為是，很難解決問題。

  「以前軋鋼廠收，是因為軋鋼廠缺人，現在軋鋼廠不收人，是為了防止你們這些鑽空子的人。」

  接著，李開朗便解釋原因。

  「以前廠里效益好，大量招收工人，但現在效益不好，就不要了，卸裝工也沒以前繁忙，你聽得懂嗎？」

  「但凡你來早點，五一之前都有機會，五一之後，軋鋼廠就不招人，就是杜絕你們這些吃白食、鑽空子的人。」

  軋鋼廠五一之後發了通知，不招收工人。

  三十幾塊的工資好發，但糧食難發，多一張嘴，廠里就多一份負擔。

  要不是沒法裁人，軋鋼廠都想裁掉一批蛀蟲，領著糧食不幹活。

  「現在不僅是軋鋼廠效益不好，其他廠子都一樣，以前你嫌棄累，不想干就算了。」

  「現在你想明白了，想幹了？軋鋼廠不收，你幹不了！」

  說著，李開朗推著閻解成出去，絲毫不留情面。

  「你出去吧，我現在幫也幫不了，只能怪你自己，想的太晚了！」

  閻解成不甘心就這麼放棄，「李開朗，我知道你有辦法，軋鋼廠不收，你就沒有辦法讓別的廠收嗎？」

  「我現在想通了，我不想再這樣了，不想在打零工了，咱們是一個鄰居的，你要幫我！」

  閻解成抓著李開朗的手臂，哀聲乞求著。

  李開朗無動於衷，就閻解成進來那樣，他自己也正氣上頭，怎麼可能幫？

  「你求我也沒用，我幫不了你，我就是個普通的司機師傅，沒那麼大的本事。」

  「你找別人求去吧，我幫不了你！」

  「砰！」房門轟然關上。

  閻解成被推出門外，卻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砰砰砰！」

  「李開朗，我知道你是最有辦法的，你要幫我啊！」閻解成大聲叫著。

  他這般模樣，讓閻埠貴和三大媽疑惑不已，老大怎麼了？

  三大媽看了閻埠貴一眼，「老大這是怎麼啦？該不會是小李欺負老大了吧？這可不行。」

  閻埠貴卻道：「別亂說，人小李到現在都還沒睡醒，怎麼可能欺負老大，肯定是老大做了啥事，讓小李不高興。」

  「那倒也是，小李不是這樣的人。」三大媽很是這個觀點，又接著道：

  「老大也真是的，大早上的小李都在睡覺，這個點找他，難怪小李不高興。」

  兩人沒一個為閻解成說好話，都覺得閻解成有問題。

  苦求無門，閻解成失魂落魄地轉身回家，看到兩人沒什麼感受。

  三大媽趕緊走上前，關心道：「老大，你這是怎麼啦？」

  閻解成垂頭喪氣地回家，躺在床上，三大媽不依不饒地追問。

  閻解成懶得和他倆說話，要不是他倆，他也不至於此，一事無成。

  自從初中畢業後，一直在街道辦打零工，打了好幾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一直在原地踏步。

  見閻解成懶得說，閻埠貴懶得多問，叫走三大媽。

  「我看這事還得問小李，肯定是這小子幹了啥事，惹人高興。」

  三大媽在重重地點頭，而後便走出門。

  「你幹啥去？」閻埠貴問道。

  「當然是去問小李啊！」三大媽理所當然道。

  閻埠貴連忙拉回三大媽：「你是不是傻？人小李正氣頭上，你現在去找人家，不是找罵嗎？」

  「就不能晚點去嗎？等小李起床了再問，非得這個時候問。」

  三大媽一拍腦袋：「你這話說的，我也是心急嗎？忘了這茬，晚點問就晚點問，你說我幹什麼。」

  說到最後，還反問起了閻埠貴，讓他不得不安慰三大媽。

  等李開朗起床，打開房門後，兩人立即詢問前因後果。

  閻埠貴立即道歉：「小李，對不住啊，解成這小子魯莽了，衝撞了你，你別在意啊！」

  「你說的也對，當初讓這小子去當卸裝工，他嫌累不去，現在想去了，軋鋼廠不要也是應該的。」

  「這小子還是安安心心地去街道辦打零工吧，總歸餓不死。」

  指責完閻解成，兩人便回了家。

  閻埠貴看著躺在床上睡大覺的閻解成，也是無奈。

  當初能進又不進，現在想進又進不去，還能怪得了誰。

  閻解成絲毫沒有提起崔元當卸裝工人的苦，只提起轉崗當電工的好。

  兩人來到客廳商討閻解成的事。

  三大媽心疼道：「既然解成想進廠當工人，要不咱想辦法讓他當吧？」

  閻埠貴卻道：「怎麼當？咱家存款不到一百，買工作都買不來，怎麼幫，小李都說了，現在廠子都不要人了。」

  「這小子現在知道後悔了，早不後悔幹嘛去，偏偏這個時候，咱家就這點錢還能幹啥。」

  閻埠貴不由地低頭嘆息，但誰讓閻解成是他兒子，不幫他幫誰。

  「我想想辦法，這事你別管了，就算是打零工，也餓不死他。」

  閻埠貴嘆了一口氣，只能這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