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奇怪的風俗和爭吵
從京城開往湘省長沙的臥鋪列車上。
這一趟列車上的乘客,基本上都是去往南方支援的醫護人員。
王孟德和錢大勇,還有四個中醫研究院裡的年輕小伙子一起,在同一個車廂的包廂里。
四個人里其中兩個也是朱副院長的學生,剩下的兩個他們也都非常熟悉。
本來錢大勇和他的兩個師弟,是打算去其他地方的,當朱副院長聽說王孟德要去桂省後,便臨時改變主意,把三個學生的行程也改成了桂省。
幾個年輕人,帶著離開京城,將要踏入陌生環境的興奮感,聚在一起閒聊著。
「孟德,你怎麼還帶著幾包藥?」
剛上車不久,在收拾各自行李的時候,錢大勇無意間看到他的背包里,除了幾本醫書之外,還放著幾個黃紙包,裡邊透露出淡淡的中草藥味道,便好奇的問道。
他們這一趟去南方,除了被褥、幾件衣服,飯盒水杯、洗漱的物品,以及少量的錢財和全國糧票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帶。
這些全國糧票,還是研究院裡幫他們換的一個月的量,等到了桂省以後,下個月開始,就由桂省負責給他們發當地的糧票了。
聽說他包里還帶著藥,其他四個人也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對於這位和他們差不多大的研究院裡的『名人』,幾個人都佩服的很,正好想借著這次的機會多了解一下。
王孟德這兩年的傳奇故事,他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特別是最近傳出,不願意去滬上,而是選擇去艱苦的桂省,每個人都會豎起大拇指。
「大勇哥,等到了地方,您們就知道用處了。」王孟德神秘的一笑。
這些中草藥,可都是他在幾天前,就提前準備好的。
前世,每一次他從北方去桂省,都非常的難受,記憶特別深刻,所以在出發前,就提前配好了藥。
見他不願意說,錢大勇也不在意,反正到了地兒就能知道了,也不差這幾天。
「對了,孟德,你聽說了麼,你們內科的夏副主任,最近也不知道這麼回事,心情一直不好,每次見到都是吊著臉,在給病人診治的過程中,還出了事故。」
等把東西收拾好之後,坐在下鋪的床上,錢大勇忽然想起了最近研究院裡發生的事情,笑著說道。
「聽說了。」王孟德笑著說道。
這事兒的來龍去脈,王孟德當然一清二楚,畢竟始作俑者就是他本人。
自從被他坑了之後,夏一清支援的地方就被魯院長從蘇省某個縣城換到了贛省一個偏僻的山區。
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天,他就在辦公室里,找了個藉口,衝著自己的學生大發雷霆,狠狠的罵了一頓出氣。
此後,臉上就沒有了笑容,對於幾個學生也都是苛刻的不行,稍微有一點不順心就是一頓輸出。
在廣安門醫院坐診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前兩天給一個病人治療的時候,居然用錯了一味藥。
病人回到家裡吃了藥之後,沒過多久就上吐下瀉,等送到廣安門醫院,都休克昏迷了,嚇得夏一清一時不知所措。
還是蒲老和他聽說了情況,及時趕過來,他用針灸把病人喚醒,蒲老緊急開了一副藥,給病人喝下去才救了回來。
因為這件事,夏一清的副主任差點就沒保住。
「我這裡有個小道消息,是夏副主任的一個學生傳出來的。」一旁,錢大勇的一個師弟朱濤也笑著說道:
「據說夏副主任當時假裝去跟施副院長申請改支援的地方,他本打算走個過場邀名的,沒想到施副院長和魯院長都當真了,直接把他給換到山區去了。
所以,他最近的心情才會這麼不好,要我說,這種人,就是無恥之尤,小人一個。」
「沒錯,小人,口是心非。」
「對,太無恥了。」
其他幾個人聽說居然是這個原因,也都紛紛憤慨的說道。
看到他們討論的這麼熱鬧,王孟德沒有湊過去,而是從床頭拿起一本醫書,翻看了起來。
火車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的停靠在某個站台加水加煤。
加上這年代的火車速度非常慢,一直等到三天後,他們才終於來到了湘省的長沙市。
沒有出站,王孟德幾人背著大包小包,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直接在站台里換乘了另一輛火車。
等上了這輛開往桂省的列車,車上已經少了一大波醫護人員,那些離開的是到湘省支援的隊伍。
火車搖搖晃晃的往前開著,對於道路兩旁的高山,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幾人除了王孟德以外,都一臉的疲憊之色。
這一路,雖然乘坐的是臥鋪,但也讓他們身體感覺像是散架了一樣。
又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列車停靠在了桂北縣。
他們終於到了這次的目的地。
下了車,兩百多人烏泱泱的跟在桂北縣的工作人員身後,向著縣城的招待所走去。
當然,招待所房間肯定不夠,有部分人,只能分散在老鄉家裡打地鋪。
他們是來的比較晚的,有的北方省份的支援隊伍,一兩天前都已經到各個村鎮裡去了。
道路兩旁圍著不少看熱鬧的本地居民,聽著周圍完全聽不懂的語言,錢大勇一臉懵逼,衝著王孟德說道:「孟德,伱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搖了搖頭,對於這邊的方言,王孟德就算來過很多次,也基本上聽不懂。
而且,這邊很多人會的方言,還不止一種。
前世,他媳婦家所在的鎮子,就有自己單獨的方言,和縣城以及其他鎮子有不少的區別。
他們倆的後邊不遠處,高宇澤時不時的用仇恨的眼神看著王孟德得背影。
自從那次研討會之後,他在魏成功的眼裡,就變成了一個厭惡對象。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對他不管不顧,要不是顧慮面子,都想把他送回紅星軋鋼廠。
這次支援,魏成功沒有經過他的同意,直接給他報了桂省最艱苦的地方,美名其曰來鍛鍊鍛鍊。
對於老師魏成功,他面上不敢流露出絲毫的不滿,相反,每次還都是畢恭畢敬的樣子。
在別人面前,也一個勁的說自己老師的好話。
當然,心裡肯定是滿腹的怨言,每天都在暗地裡詛咒魏成功和王孟德兩個人。
要不是怕被人發現,他都想在家裡扎兩個紙人了。
沒想到冤家路窄,這次居然和仇人分到了一個地方。
想到前段時間在報紙上看到的王孟德一些事跡,高宇澤回想起自己的遭遇,完全都是因為對方引起的,心中更是滿是怨恨。
王孟德自然也看到了這個老熟人,他沒有在意,現在兩個人已經不是一個層次的了,差距太大了。
到了招待所,他們研究所一起的六個人,住在一個沒有床的房間裡,等把被褥鋪在地上,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這邊的天氣,可比京城熱多了。
在桂北縣縣城修整了一天,然後這批人就被分成了九個隊伍,除了縣城留一批人之外,剩下的八個隊伍正好分赴八個鄉鎮。
上午。
去往文橋鄉的路上,三輛馬車,上邊拉著眾人的行李,包括王孟德在內的二十多名醫護人員,步行跟隨在鄉里工作人員兼他們的翻譯胡大年的身後。
文橋鄉在桂北縣的北部,路兩側不遠處是連綿不斷的小山包,山包的腳下,時不時的還有幾棟低矮的房屋。
四周更遠的地方,山體開始不斷的拔高。
他們仿佛被大山給包圍了,抬頭除了天空就是青翠的大山。
順著彎彎曲曲的道路,走了一上午,頭上是烈日當空,一行人是又熱又累,幸好胡大年經驗豐富,讓大家帶了草帽或斗笠,又帶了足夠的水,才讓眾人勉強能撐下去。
又走了好一會兒,前方不遠就是文橋鄉了。
聽說快到地方了,大家都打起了精神。
喝了一口水,錢大勇把毛巾擰了擰,然後擦了脖子和額頭上的汗,抬頭看了一眼左邊,好奇的說道:「胡叔,那邊山上是不是有人在往上爬?」
胡大年聞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解釋道:「噢,這是附近村子有人去世了,他們要把人埋在山上。」
「啊?這麼陡峭的山上,這麼多人爬上去,多危險呀?」錢大勇驚呆了。
其他人里,除了趕車的三個人,以及胡大年和王孟德之外,也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左邊那處陡峭的小山。
那座山雖然不高,估摸著也就幾十米,山上大部分都是石頭,沒有看到多少草木,下邊的部分還算平緩,但上邊離山頂大概十來米的距離,卻是差不多垂直的角度。
就見有十多個人,正徒手往上爬,有的已經到了山頂。
「呵呵,這邊的習俗就是這樣,去世的人都要埋在山上,陡峭的地方可難不住他們,當然,也不是所有人家都選這種陡峭的地方,大部分還是平緩的山上為主。」
胡大年樂呵呵的說道。
「每年清明和過年的時候,家裡很多晚輩還要來祭拜呢,大部分人家每一次基本上都要去兩個地方。
我在今年清明節的時候,就爬了兩個山頭,分別去給我的爺爺、奶奶燒了紙錢。」
眾人聽了都一頭霧水,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滿是疑惑。
胡大年知道他們的不解之處,於是又笑著解釋道:
「這邊有的習俗和北方不一樣,或者說和全國大部分地區都不一樣,比如夫妻去世了,不會合葬在一起,而是分別安葬在不同的地方。」
聽了他的話,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邊是這種習俗。
「同志們,咱們以後在工作和生活中,和當地人相處,一定要注意,別犯了忌諱。」
王孟德囑咐道。
前世第一次來這邊的時候,很多當地的風俗習慣,他同樣也是很驚奇。
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文橋鄉。
住的地方已經提前安排好了,就在鎮上的招待所里。
中午簡單的吃完飯,王孟德找工作人員借了一個藥鍋,開始在鎮上的招待所廚房裡煮他帶來的中藥。
不到半小時,一大鍋藥就煮好了,接著他就招呼錢大勇五個人把飯盒拿過來,每人都倒了差不多半碗的量。
等喝下去後,朱濤年紀小,心裡藏不住事,忍不住又問道:「王哥,這個藥是防血吸蟲的麼?」
其他人也都豎起耳朵,看向王孟德。
「不是,這個是潤腸通便的藥。」
王孟德也把藥喝了下去,然後不再隱瞞,笑著說道。
「啊?為什麼要吃潤腸通便的藥,我們都很正常呀,前天還上了廁所呢,很順暢。」錢大勇開口問道。
「呵呵,你們前天很順暢,昨天是不是就感覺不順暢了,而且從今天開始,未來一周,可能就更不會順暢了。
從京城來到桂省,兩千公里左右的距離,這不管是氣候還是水土,突然變化這麼大,如果不吃藥,最少要一周時間拉不出來。
你們想一想,如果一周拉不出來,會是什麼感覺?」
王孟德笑著說道。
他前世的時候,每回桂北縣一趟,都會有一周的便秘,不僅是他,就連他的媳婦這個本地人,也同樣如此。
「還真是,還是孟德想的周到,不然咱們就要難受最少一周的時間。」
略微想了想,錢大勇臉上便露出了佩服的神色,笑著說道。
下午,休息了一會兒後,幾人閒得無聊,便準備到外邊走一走。
王孟德本來不想去,準備在招待所里看書,被錢大勇和朱濤兩個人一頓軟磨硬泡,最後沒辦法,只好放下書本,跟他們一起去。
文橋鄉雖說是一個鄉鎮,但相比北方的鄉鎮來說,小了不少,只有一橫一豎兩條主街,形成了個十字形狀。
沒走幾分鐘,六個人就出了主街,順著記憶,王孟德不由自主的往西北的方向走去。
那邊有個村子,正是他前世媳婦的老家。
到了村子外邊,看著周圍的環境和村莊的格局,跟他前世來的時候,有很多的不同,但也有一些標誌性的東西,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比如此時四周站滿了人的一處池塘。
沒等他們到近前,就聽見人群里,兩方人正在激烈的爭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