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紹文給李海龍使了個眼神，李海龍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
李曉月卻笑道，「院長，雖然張院長和秦院長犯了一些錯誤……但他們畢竟是我們協和附屬醫院的一份子，還是領導，您看是不是應該把年貨和工資給他們補一下？」
「曉月，我們……」
秦鍾剛準備開口，卻被張曼雲拉了一下。
「咳咳咳……」
林紹文咳嗽了兩聲後，看著李春花道，「咱們協和醫院可不是獨立核算的醫院，財務是由軋鋼廠統一管理的，這事我說了不算，得問李廠長……」
「這事醫務部早有先例，不算違反規定。」李春花急忙道，「我看兩位院長也沒帶被褥，這樣可不行……我打張條子，你們幾個年輕人去幫他們把東西領回來。」
張曼雲和李曉月正打算開口，可李海龍等人已經滿口答應了下來。
這讓兩人不由微微一愣。
如果在醫務室算來的話，她們還真不算是年輕人。
李春花就著醫務室的桌子寫好了條子後，掏出了一枚小巧的公章蓋了上去。
「嚯，這公章還隨身攜帶啊？」林紹文打趣道。
「不然你以為？」
劉秋菊翻了個白眼，「我們現在辦公室鑰匙和公章都是隨身帶著的，而且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先清點財物……」
「老楊，你這是被嚇破膽了吧？」林紹文嘲笑道。
「去你娘的。」
楊衛國瞪眼罵道，「你小子這副部是穩穩噹噹的，我這副部可還是代理的呢，要是再出一點事，我也甭活了，直接吊死在辦公室算了。」
「吊死在我們廠多不合適啊，要不你去隔壁的豐田……」
「老林，你他媽又在出壞主意。」
一道呵斥聲傳來，讓不少人側目。
「喲，魯廠長。」
林紹文立刻迎了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這正位當了廠長是不一樣啊，你看這西裝革履的……」
「去你的。」
魯有鐵笑罵道，「這衣服是人家豐田領導層統一定製的，咱們這的車可不是只在國內銷售，而且還承擔了國外的不少銷售任務。」
「嘖嘖嘖，老魯，你這身衣服是真漂亮。」楊衛國艷羨道。
「廠長，要不咱們廠也自己出資，給領導層一人做上兩件？」王奎榮小聲道。
「少他媽出餿主意。」
楊衛國瞪眼道，「我們廠的資金，部長恨不得一天查三遍……你敢用錢做衣服，他敢把你頭給擰下來。」
「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
「我不也就是這麼一說嘛。」王奎榮訕訕道。
「魯廠長，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來我們軋鋼廠做什麼？」
林紹文掏出煙散了一圈。
「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啊。」魯有鐵撇嘴道，「這軋鋼廠是我娘家，這回娘家看看不行？」
「那這事可就要說道說道了。」林紹文悠悠道，「都說『女是強盜，郎是賊』，你可別想從咱們廠弄什麼東西……」
「臥槽，你老魯濃眉大眼的，原來是這樣的人。」楊衛國怒聲道。
「哪能呢，這老林慣就喜歡胡說八道。」魯有鐵訕訕道，「這不是我們豐田東風才剛剛起步嘛，工人都是新招的……業務不熟練，所以想請你們幫幫忙。」
「你休……」
「等等。」
林紹文攔住了楊衛國，輕笑道，「李廠長，打電話給部里，讓他們派個領導下來……然後魯廠長，你可以把你們豐田的董事長叫來，咱們面對面談。」
「不是，老林，你這樣可不對啊。」魯有鐵不情願道，「咱們可是兄弟企業……」
「去你娘的兄弟企業。」楊衛國罵道，「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你老魯才在豐田吃了幾天飯啊，就幫著外人來算計我們……」
「老楊，你這話可不對。」林紹文沉聲道，「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人家老魯現在是豐田東風的廠長，自然要為他們廠里考慮。」
「老楊，不是我說你，你看你這格局，比人家老林差遠了。」魯有鐵不忿道，「這是業務上的事，你可別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來……」
小鬼子誰不恨呢？
可部里既然要他在豐田當廠長，那自然就要提高業務量，給部里創收不是？
「得得得，算我不對成了吧？」楊衛國老臉一紅，「你趕緊把你們董事長喊來……這事你做不了主。」
「成，半個小時後，咱們會議室見。」
魯有鐵丟下一句話後，驅車走了。
「這老楊算是一步登天了，你看他開的那車，穿的那衣裳，妥妥的資本家啊。」王奎榮艷羨道。
「我們遲早都會有的，你們趕緊去準備吧，想想問人家要什麼……」林紹文笑道。
「不是，你不參與啊？」李春花急聲道。
「我參與什麼？業務的事又不歸我管。」林紹文擺擺手道，「我這才剛來兩個副院長，總得把他們安頓好吧。」
「你……」
李春花還想說什麼，卻被楊衛國一把扯住。
他現在算是發現了，他們是完全收拾不了林紹文，但有人能收拾他。
廠領導走了，王新平等人也都去搬東西去了。
整個醫務室只剩下了秦鍾、張予揚和林紹文以及他的兩個學生。
「你小子還真可以啊，這都能被你找出一條路來？」張予揚笑罵道。
「可不是嘛，我還以為我會在昌平終老呢。」秦鍾也感嘆道。
他們在四九城當了這麼多年的醫生，人脈不知道有多廣。可人家一聽到是這事，那是避之不及，唯有林紹文的朋友在幫他們運作，可收效也甚微。
畢竟不是一個系統的事，很難插的進手。
「你們呀，就當在我這養老吧。」林紹文搖頭道，「沒事就教教學生，給人指導指導……要真想和以前一樣，怕是要再等兩年。」
「等兩年？」
秦鍾和張予揚猛然一驚。
林紹文很少和他們說局勢，可一旦開口，那就是算無遺策。
「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低調再低調，儘量和光同塵，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林紹文苦笑道，「現在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你們，一旦你們犯錯，那就是萬劫不復……」
「紹文，謝謝你。」秦鍾感激道。
「這有什麼好謝的。」林紹文搖頭道，「你和張老師猶如我的再生父母……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秦鍾和張予揚聞言，頓時紅了眼眶。
張曼雲和李曉月也低頭抹淚，她們就知道，林紹文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