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了解他。」解衛東苦笑道。
「對了，老解，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杜文波納悶道，「上次我問老宋和紅軍哥，他們都不肯說。」
「知道我姑嗎？」解衛東嘆氣道。
「秀姨？」杜文波等人瞪大了大眼睛，「你別告訴我，他是秀姨……」
「他是我親表弟。」解衛東無奈道。
「臥槽。」
眾人頓時驚呼出聲。
「不是，你們兩兄弟，能打成這樣？」杜汶澤一臉荒唐。
「兩兄弟？」解衛東自嘲道，「他剛當著我爺爺的面拿槍頂著我腦袋，說要殺我全家……你覺得他把我當兄弟嗎？」
「我日你大爺。」杜文波怒聲道，「老解，你他媽也太看的起我了吧？他這樣的硬茬子，你讓我去觸他霉頭？你這是要我死啊。」
「老解，你這可不地道。」
「是啊，老解，你這是把杜哥往火坑裡推啊。」
「……」
眾人紛紛開始指責解衛東。
林紹文那小子連解衷寒的面子都不給，難不成會給他們這些小崽子面子？別開玩笑了。
「我只是想揍他一頓出氣而已。」解衛東苦笑道，「這小子有骨氣的很，挨了打絕對不會告狀的……只是我沒想到，他這麼能打。」
「如果不是我爹來的及時，他能打死我，你信嗎？」杜文波幽怨道。
「我原來不相信，現在我信了。」解衛東拱手道，「杜哥，實在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哎。」杜文波嘆了口氣，「老解，你給我說說，這小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是醫科大的一級教授，曾經擔任過工業部後勤部副部長，軋鋼廠廠長，昌平縣副書記，同時還是協和副院長……」
……
整個飯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好半晌。
杜文波才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這他娘的是怪物吧？」
眾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難怪杜可風對他客客氣氣的，按照級別來說，工業部後勤部副部長最少也是個副局級幹部。再上兩步就是副部級，雖然這兩步對於有些人來說是終生都無法逾越的鴻溝。
可以那小子的能力和年紀，搞不好未來成就還在杜可風之上。
「哥幾個聊什麼呢？」林紹文湊了過來。
「唔，你不是陪我老子在喝酒嗎？」杜文波納悶道。
「哦，已經喝完了。」林紹文平靜道。
「喝完了？」
眾人看過去，卻見到林剛和杜可風已經趴在了桌子上。
不時還「嘔」一下，吐得滿地都是。
「你把他們倆喝翻了？」解衛東大驚失色。
「不然呢？他們自己把自己灌醉的？」林紹文翻了個白眼。
「林哥，你坐。」
杜文波立刻站了起來。
「對對對，林哥坐……」
其他人立刻上前擺碗筷和倒酒。
林紹文端起酒杯道，「哥幾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說做個朋友就虛偽了……以後如果有機會相處，咱們慢慢處，四九城不大，抬頭不見低頭見，用不著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林哥說的是。」杜文波肅然起敬，也端起了酒杯，「林哥，這杯算我和你認錯。」
「各位一起吧。」林紹文笑道。
桌子上的眾人都很給面子的端起了酒杯，哪怕是解衛東也不例外。
「林哥，我真不想去部隊，那太苦了。」杜文波苦著臉道。
「那你就這麼晃著？」林紹文不屑道，「我知道你們大院子弟有自己的門道，倒賣一下外匯券，借著父輩的威勢搞點小錢，日子一樣過的很滋潤，可未來呢？」
「未來？」
杜文波等人都是微微一愣。
「拿個很典型的例子來說，解紅軍你們都認識吧？」
林紹文掏出煙，抽了一根後，把煙丟在了桌子上。
眾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這小子居然抽中華。
「我哥怎麼了？」解衛東皺眉道。
「杜文波，如果你按照現在的路走下去，二十年後，你和解紅軍見一面難……」林紹文正色道。
「怎麼可能？我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杜文波不信。
「你太天真了。」林紹文搖頭道，「以解紅軍的能力和手腕，只要他不犯錯，在解家的扶持之下，不出意外……最少是個部級幹部，而你呢？一個街溜子而已。」
「我問問你，人家部長為什麼要見你一個街溜子？你說我們從小玩到大的？從小玩到大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這番話一出口，幾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再說說解衛東，他現在雖然被停職反省，以解衷寒的性格，等風頭過去了，遲早會再給他謀一條出路的。」林紹文端起酒杯，輕聲笑道，「以後他是官，你是民……你爹在世還行，你們是一個大院出來的，可你爹會老，會死的。」
「到時候你無權無勢，你拿什麼和別人交往？就憑你一句……我們是鐵瓷？別開玩笑了。」
「哪有你說的這麼現實，咱們可都是哥們。」解衛東忍不住道。
「你可以回家問問你爺爺，他有多少戰友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只是各種原因回了原籍或者退役了……現在人家想見他一面，你覺得見得到嗎？」林紹文撇嘴道。
「他們……」
解衛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化為了一聲嘆息。
出了四九城，就等於遠離了權力中樞。
哪怕同樣是做官，可權勢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我去參軍。」
杜文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也去。」
「算我一個。」
「我回去就和老頭子說。」
……
眾人被林紹文的話給刺激到了。
他們都不是蠢人，反而因為出身的緣故，遠比一般人要有見識。
人家在進步，他們卻在原地踏步。
同樣是大院子弟，差距會越來越大。
就像林紹文說的，光著屁股長大的髮小，日後你想見人家一面都難，那得多難受啊。
「林紹文，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爺爺？」解衛東忍不住問道。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喜歡你爺爺。」林紹文認真道，「我只是不想和他摻和到一起，你需要依靠解家的背景……我不需要。」
他聲音不大，可在場眾人都是渾身一顫。
有這種豪氣的人，難怪會被那些老頭子所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