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

  林紹文正摟著安嵐在睡覺，突然大門被人直接推開了。

  張小瑜滿臉驚慌的走了進來，低聲道，「紹文，趙老走了……」

  「什麼？」

  林紹文猛然一驚，隨即拉著她的手道，「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早上五點多的時候，趙老突然病情惡化……李峰剛趕到，他就走了。」張小瑜沉聲道。

  ……

  林紹文頹然坐在了床上。

  秦京茹等人也都走了進來，緊張的看著他。

  好半晌。

  秦淮茹才提醒道，「紹文……趙青山還在外面等著。」

  「我知道了。」

  林紹文起身穿好了衣服後，轉身進了書房。

  「紹文……」

  趙青山拉著他的手，頓時淚如雨下。

  「趙老臨走前有沒有說什麼？」

  林紹文遞了根煙給他。

  「沒。」

  趙青山抹著眼淚道，「昨天晚上他還和我們開玩笑……說等他走了，到時候等你出來，要你帶著酒去拜祭他，如果你不去，肚子痛可怪不得他。」

  「等我出得去，我就去拜祭他。」

  林紹文正色道，「趙老的後事，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訃告方面正在扯皮。」

  趙青山抽泣道，「很多老前輩，不認可我爹的功績……覺得他的訃告寫的太過了。」

  「訃告是誰寫的？」林紹文又問道。

  「金老。」

  趙青山把頭低了下去。

  林紹文不禁啞然失笑。

  趙清明算是金福的老部下，你讓他去寫訃告，那自然怎麼稱讚怎麼寫不是？

  「紹文……如果太過了，那就改改吧。」趙青山咬牙道，「我爹說了，不去爭這個身後名。」

  「你們趙家想要立足，自然要掙。」

  林紹文說了一句後，走到了電話機前開始打電話。

  「爺爺，我覺得趙將軍的訃告沒什麼問題。」

  「對對對，麻煩你和那些前輩打個招呼。」

  「嗯，你就說是我的意思。」

  ……

  林紹文掛斷了李爾卓的電話後，又打了個電話出去。

  「部長，我是林紹文……我覺得趙將軍的訃告寫的很不錯，麻煩您統一一下統戰部的意見。」

  「對，如果有人反對的話，讓他們去大領導那裡說話……必要的時候，我自己去和他們說。」

  「好，李部長、宋部長還有關部長那我就不打電話了，麻煩您開會的時候說一下，這是我林紹文的意見。」

  ……

  林紹文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打出去，趙青山則低著頭，不停的抹眼淚。

  他雖然是趙清明的親子，可四九城的老前輩幾乎都不給他面子。

  哪怕是趙清明的一些老戰友依舊如此，畢竟人死如燈滅，趙青山和趙青雲又扛不起趙家的大旗。

  一個多小時後。

  林紹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打了一通電話出去。

  「領導……」

  「你小子差不多得了。」

  鄧光榮爽朗笑聲從電話內傳來，「為了趙清明的一份訃告，至於把整個四九城都鬧的天翻地覆嗎？我這都要上演全武行了。」

  「唔，怎麼說？」

  林紹文微微一驚。

  「李爾卓帶著人，把張老他們給打了……」鄧光榮無奈道，「統戰部的部長，副部長，全部都來了，都是替趙清明說話的，好傢夥，這陣仗，我還以為要打仗了。」

  「領導，這事怪我。」林紹文苦笑道。

  「不怪你還怪我啊？」

  鄧光榮笑罵了一聲後，隨即問道，「你這麼一鬧，趙青山和趙青雲那兩小子可是被放到火架上烤了……如果自己不爭氣的話，以後想往上走，那可就難了。」

  這麼一鬧，趙家的聲勢震天。

  趙青山和趙青雲自然有不可估量的好處，但壞處也不少……至少別人會時時刻刻盯著他們，你趙清明這麼能，你趙青山和趙青雲要是不爭氣，那可就把趙家的臉給丟光了。

  「我只做我能做的，趙青山和趙青雲的仕途，在他們自己手裡。」林紹文認真道，「如果他們不爭氣……有人罵的話，就說是我肆意妄為吧。」

  「好，有你林紹文做擔保就好。」

  鄧光榮大笑一聲後，隨即壓低聲音道，「紹文，做的好。」

  還沒等林紹文答話，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紹文……」

  趙青山喊了一聲。

  「沒事了，訃告按照金老的意見去發，你去處理家裡的後事吧，如果遇到困難……去找畢部長，我和他打了招呼的。」

  林紹文揉了揉眉心。

  「紹文，謝謝你。」

  趙青山對著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淚水一滴滴的滑落在地。

  「都是自家兄弟，不要這麼惺惺作態。」林紹文攙扶起了他，認真道，「不要擔心其他的事，萬事有我……你和青雲哥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嗯。」

  趙青山抹乾眼淚，朝著門外走去。

  林紹文看著他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

  「紹文，你這樣……會不會有影響？」張小瑜擔憂道。

  「影響？」

  林紹文眼裡閃過一絲厲色，「也就是老子出不去，不然他們那群老傢伙……今天看我不揍死他們，他媽的，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說著就左右手一揮，一把白朗寧，一把六四式手槍皆是被他握在手裡。

  眾人微微一怔。

  她們總算理解，為什麼趙清明死了這麼大的事，大領導都不願意放林紹文出去了。

  這要是把林紹文關著還好，放出去了，那不得打起來？

  「紹文，剛才趙青山送來了一架鋼琴……說是趙老留給你的。」秦淮茹柔聲道。

  「鋼琴？」

  林紹文走到院子裡，看著那架古樸的鋼琴，不由微微一怔。

  主要不是鋼琴有多特別，而是鋼琴上此時正坐著沈月嬋，她雖然沒有彈奏，可看那陣勢，怕是也會彈鋼琴。

  朱琳見到林紹文出來了，立刻把沈月嬋拉了起來。

  「我……我就是看看。」沈月嬋有些不好意思道。

  「嗯。」

  林紹文點點頭，走到了鋼琴前坐下。

  隨即修長的手指撫上了黑白鍵。

  除了張小瑜外，秦淮茹等人皆是一臉錯愕，她們和林紹文在一起十多年了，還不知道他居然會彈鋼琴。

  隨著林紹文的指尖挪動，一時間，悠揚的鋼琴聲響了起來。

  「你是 遙遙的路。」

  「山野大霧裡的燈。」

  「我是孩童啊 走在你的眼眸。」

  ……

  林紹文一開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紹文唱歌居然這麼好聽？」林若水驚呼道。

  「噓。」

  秦淮茹等人立刻對她做個噤聲的手勢。

  林若水也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我將愛你所愛的人間。」

  「願你所願的笑顏。」

  「你的手我蹣跚在牽 請帶我去明天。」

  ……

  林紹文唱著唱著，淚水就順著臉頰開始滑落。

  如果說他能在四九城站穩腳跟，並且仕途如此順利，趙清明在其中幾乎是父親的角色。

  只要他遇到困難，趙清明立刻就會挺身而出，哪怕他捅了天大的簍子，趙清明也從未說過他一句不是。

  他帶著他進入了這個不得了的圈子，也會為了他和解衷寒等人正面對抗，他幾乎花盡了趙家所有的資源在捧他。

  不然趙青山和趙青雲也不至於為了訃告的事，被人逼成這樣。

  眾人聽著他逐漸哽咽的聲音，不禁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