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李平安也不隱瞞，直接將陳全福和宋紅梅的事情說了出來，還說了陳全福疾病是多麼的嚴重。

  這倒不是李平安騙秦淮河故意誇大事情的嚴重性。

  陳全福雖然是梅毒一期，但這種病非常難治，誰也不知道這傢伙的病情能不能遏制住，要是不能，繼續惡化的話小命真的有可能不保。

  秦淮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他依然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去找過宋石而已，並沒有見過什麼宋紅梅，更沒有和他有過苟且之事，你可別污衊我！」

  「張嘴！」李平安不為所動，開口說道。

  眼見為實在。

  他想看一看秦淮河的口舌有沒有異常，這傢伙還真的照做了。

  李平安檢查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他還不放心，詢問秦淮河銀莖、龜頭、冠狀溝、包皮、尿道口等處有沒有異常，若是一期梅毒，這些部位就會出現硬下疳的特徵。

  秦淮河急忙搖了搖頭說沒有。

  單純的從臨床診斷上來看，即便是秦淮河沒有硬下疳現象，也不能說他沒有得梅毒。

  檢驗這種疾病的最好方法就是做血清學試驗。

  免疫血清中所含的抗體，在體外同相應抗原所發生的特異性結合反應的試驗。

  如凝集反應、沉澱反應、補體結合試驗、溶解反應、中和試驗等等。

  可用於檢查病人血清中有無抗體存在，並可用於檢查未知抗原，以鑑定病原體和血型等。

  不過。

  要做這種試驗就要對患者血液進行處理分離處血清，還要有抗體，製備過程中是有可能對操作者造成傷害，感染操作者的，李平安可不願意為了鑑定其他人是不是患病而將自己置於一種非常危險的境地。

  血清學試驗就算了。

  李平安看著秦淮河，思索著說道：「雖然你看起來沒病，但我真的不能確定你是不是接觸過宋紅梅，這樣吧，我給你開點兒藥吧，有病治病，沒病就當是預防了！」

  李平安給秦淮河開了青黴素和龍膽瀉肝湯，還說合作社可能幫他出醫藥費，讓他好好吃藥，別在出什麼么蛾子，要是真的染上這種病，那可是要死人的。

  秦淮河這傢伙依舊是小聲嘟囔著，根本就不承認自己接觸過宋紅梅，既然只有接觸過宋紅梅的人才有病，他怎麼可能有病？

  李平安沒搭理他，從房間裡出來以後和秦淮茹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她帶著那些護士先回京城去，他和江大橋、周景留下來處理宋紅梅的事情。

  「我二哥。」秦淮茹有些著急的問道。

  畢竟是自己二哥，秦淮茹哪能不關心？

  再說了。

  要是他二哥死在花柳病這種見不得光的疾病上，她們家在村子裡的顏面可就丟光了！

  「他不承認自己接觸過宋紅梅，我會繼續調查的，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就算了，但凡是有一點兒疑慮我就會給他開藥，你就放心吧！」李平安說道。

  秦淮茹點點頭說道：「那我們就先離開了，你們要小心啊！」

  夫妻兩人重新回了家廟。

  食堂已經將午飯做好了，有鴨還有魚，相當的豐盛。

  不過。

  發生了陳全福被查出梅毒這件事情，大家都沒心思吃飯了。

  吃過午飯。

  老村長讓秦奮找了輛馬車將秦淮茹等人送到公交車站去，至於說秦淮茹等人採摘的那些草藥，找個時間再讓人送到六院去。

  李平安、江大橋、周景留在家廟繼續給鄉親們治病。

  大概三點多的時候將宋紅梅給找來了，周景查看了一下，從外表上看她還真沒有發病症狀。

  合作社領導將其訓斥了一頓讓她交代都見和誰發生過關係，從誰那裡得到過好處。

  最初。

  宋紅梅是不願意說的。

  李平安說道：「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將和你有關係的人都說出來吧，要不然，等他們發病了全都要死，伱可別害人啊！」

  宋紅梅遲疑著將和自己有關係的人說了出來。

  合作社的領導讓秦家屯的人做了記錄。

  宋紅梅一邊思索一邊說著，和她發生過關係的人可不少，足足有三四十人。

  別的地方的人李平安根本就不認識，他主要是留意秦家屯這邊有沒有人和他來往。

  說了一會兒。

  宋紅梅還真的提到了秦家屯，和她有關係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秦昌。

  秦昌是地主秦二的兒子，劉潮因為給秦二開了不少阿司匹林導致秦二死亡，秦昌順勢將劉家的小診所奪了過去。

  秦昌有老婆、孩子，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也去找了宋紅梅。

  不過。

  秦昌的事情和李平安沒有關係，只要二舅哥秦淮河沒有和她鬼混就行。

  宋紅梅還交代說這幾十個人是經常過去的，其餘就去一次、兩次的，她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合作社領導的臉色立即就變了。

  要是只有陳全福一個人生病合作社將藥錢出了還行。

  可是居然有這麼多人。

  三四十個還不是全部，還有更多？

  合作社領導臉上冒汗了。

  關鍵是醫生還給陳全福開了好幾支青黴素，一個人最少也要幾十塊的藥費，要是都照這個標準，合作社不是要支付幾千上萬的醫藥費。

  「要是家裡有錢，好比秦昌這些人就讓他們自己出醫藥費，家裡實在是沒錢了再說！」合作社領導對同來的幾個幹事說道：「一會兒咱們回到合作社以後就將宋紅梅有病的消息公布出去，讓各村個屯的人都知道知道，誰和她鬼混過誰清楚，最好讓他們自己去治病去！」

  「用青黴素和我們給陳全福開的那個方子就行！」李平安說道：「早期的能治好，要是晚了可就治不好了！」

  在這個時代梅毒一旦發病死亡率是相當高的，要是發病後不管不顧，那就只能等死了。

  李平安說的很嚴重。

  就連宋紅梅也有些心虛，急忙詢問自己是不是有病，會不會死亡。

  「你身上肯定是有病原體的，可能在你身上潛伏數年或者數十年，也可能隨時發病，一旦發病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李平安說道：「你還是用我們推薦的方法治一下吧，否則.。」

  李平安並沒有說一旦發病後果將會如何，但是宋紅梅也知道了。

  一旦發病，她的結果可能會比其他人更慘，病情發展迅速，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死了也說不定。

  她可是很清楚的記的當年自己的幾個姐妹是如何被花柳病折磨致死的。

  「我真不知道自己也有病！」宋紅梅說道：「郭嘉取締青樓以後我就從城裡回來並且嫁過一個丈夫，可惜我們沒在一起沒多長時間他就死了，隔壁村的人都說我克夫沒人再願意娶我，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從操舊業！」

  宋紅梅哭泣起來，裝出一副很無辜、很可憐的樣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李平安不為所動，他不相信宋紅梅沒有想過自己丈夫的死因，沒有懷疑過是自己的問題。

  還有。

  合作社成立以後她也沒有踏實的勞動過，一直靠著出賣身體換取報酬，這和解方前有什麼兩樣？

  宋紅梅一直在哭。

  合作社準備將她有病的情況公布處去，以後她還怎麼在鄉下待下去啊！

  消息傳出去以後以前和她好過的那些人的妻子、親朋好友不找她的麻煩？人家怕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合作社範圍內還是有小診所的，李平安將治療梅毒的辦法留了下來，青黴素是必須要用的。

  除了青黴素，防風通聖散、土茯苓合劑，搜風解毒湯等等中藥方劑都是可以使用的，甚至還可以用八珍湯加減滋補身體。

  醫療隊原本是打算明天離開的，可是出了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向上面匯報的，晚上李平安等人就算是留下來也沒心思繼續給鄉親們看病。

  李平安和秦家屯的老村長商量了一下，他們下午做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城了。

  三人回到六院以後李平安就和冉倩說了此事，讓她上報給衛生局，趕緊向城外的合作社提供青黴素等醫療物資。

  除了行傳播，血液傳播，母嬰傳播，梅毒很少用其他方式傳播，擴散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不過。

  一旦宋紅梅有病的消息傳播出去肯定會在附近幾個村子引起恐慌的，必須儘快做出處理，衛生局要是送過去一批藥材，再加上當地小診所的配合，這股風波很快就會過去！

  冉倩自然不敢大意，立即就將這件事情匯報了上去。

  衛生部調撥了一批醫療物資運往城外。

  沒幾天的功夫就完成了對陳全福、宋紅梅等人的救治工作。

  雖然病情暫時穩定住了，但是他們的事情也泄露出去了。

  宋紅梅背後總有人說三道四，連父母、丈夫的叔叔、嬸子也對她橫眉冷對，他們認為自己侄子的死和宋紅梅的病脫不開關係，將她趕出了家門。

  雖然在同一個村子。

  宋紅梅卻是不願意回娘家。

  解方前父母將她賣到青樓，解方後她被遣散回來沒過多久就嫁給以前那個丈夫了，她對父母那點兒情誼早就沒了，怎麼會輕易回娘家求父母收留？

  幸好她身上還有點兒錢，帶著自己的私房錢離開村子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

  丈夫的叔叔、嬸子高興起來。

  哥哥嫂子早就沒了，要不然也不會讓侄子和宋紅梅這樣的人成親。

  現在侄子沒了。

  宋紅梅也跑了。

  她家裡的小院兒不就成了自己的嗎？

  只是。

  他們高興的太早了。

  當他們去收房子的時候卻發現房子已經成了合作社的。

  臨走之前宋玉梅找人寫了封信給合作社的領導，說是她離開以後家裡的房子就歸合作社，讓他們幫著那些被自己傳染得花柳病的人治療。

  被宋玉梅牽連的人可不少，別說是鄉下一個小院兒，就是城裡的一套四合院兒賣了都不夠給那些人治病的。

  不過。

  這件事情上級領導管了，他們只需要安心接受小院兒就是，何樂而不為？

  宋紅梅離開了。

  婆家和娘家都沒有撈到什麼好處。

  青黴素對梅毒螺旋體相當敏感。

  按照李平安等人開的方子，幾支青黴素用完，十來天以後陳全福的病就好了。

  只是。

  他發現村里人甚至是父母看他的眼光都不對了。

  陳家也不是富貴人家，他居然還和宋紅梅亂搞，還得病了。

  這算什麼事啊！

  陳全福扛不住壓力，疾病治好以後也跑了，和父母說要去外地投親戚。

  父母心中詫異。

  陳家在外地哪有什麼親戚？

  難道是想要去找以前的妻子宋雅不成？

  只是。

  宋雅渺無音訓。

  陳全福腿腳又不好，到哪裡找去？

  父母苦口婆心的勸阻，但依舊沒有成功。

  某天早上父母去叫他吃早飯的時候發現這傢伙已經不在了。

  同樣是音訊全無。

  還有就是秦昌這傢伙死了。

  老村長將宋紅梅有病這個消息散播了出去。

  秦昌這傢伙還有些不以為然，連宋紅梅都沒事兒，他能有什麼事兒？

  這種事情他是不能承認的。

  要不然，老婆孩子該怎麼看他？

  秦昌一直不肯救治，一個月以後突然發病，沒堅持半月就死了。

  秦家可是大族，尤其是秦昌父子的輩分兒還不低，秦妻擔心村子裡的人讓自己給丈夫守寡，將家裡的錢財甚至是公公秦二留下的幾根金條都捲走了，帶著自己的兒女跑路了，甚至，連自己以前的房子、劉駝子家的小院兒都沒來得及處理。

  別說是老村長，就算是和秦昌血緣關係近的那些堂兄弟們都沒有想過要給秦昌出頭。

  他老婆跑就跑了，就算是領著孩子再嫁也由著她。

  秦昌家的房產包括原先劉家的小院兒都歸了秦家屯，當了村子裡的倉庫。

  李平安告訴秦淮茹她二哥和宋紅梅沒關係的時候秦淮茹長出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

  華北製藥廠那邊給李平安打電話說宋雅馬上就要生產了，詢問是不是讓她的家人過來照看著或者乾脆讓她回京城生產。

  李平安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秦淮茹，想聽聽她的意見。

  秦淮茹讓丈夫幫著給秦家屯打了電話讓二哥秦淮河到城裡來。

  秦淮河還以為是妹妹、妹夫想通了要在城裡給自己找個工作呢，可沒有想到見面的時候秦淮茹卻將宋雅的消息說了出來，問他是不是還想著宋雅，宋雅馬上就要生產了，秦淮河是不是願意照顧人家。

  秦淮河和宋雅根本就沒辦事兒，他自然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不過想來想去最終還是答應過去看看，李平安夫妻兩個幫著他買了火車票將其送走了。

  秦淮茹長出了一口氣，心裡想著但願自己這個二哥能在石家莊那邊好好和宋雅過日子，別再回來煩她們夫妻了。

  秦淮茹將在鄉下能夠找到的幾種草藥都告訴了村裡的婦女。

  她們還真的找到了很多。

  秦奮帶人往六院送了好幾次。

  秦淮茹只收了一點兒，剩下的讓二叔帶人拉到草藥市場那邊賣了，所得的錢算是合作社的。

  鄉親們見采草藥真能賣錢，一直都有人悄悄的採摘草藥拉到草藥市場上去賣，就是全面公私合營以後也沒有停止過。

  小露的病情弄清楚以後，特別是得到了同仁堂安宮降壓丸的方子，她的身體慢慢好轉起來，回家的次數也多了，經常和父母說起李平安幫她治病的事情。

  楚山就提醒小露讓她問問李平安願意不願意上大學，以他的實力，今年參加高考的話考上京城醫大還是可以的。

  李平安雖然結婚甚至是有孩子了，但是年齡也不是太大。

  「我去問問吧！」小露開口說道：「不過，我估計他是不太願意的，要是上大學就要放棄現在的工作，還要和淮茹姐姐分開，我估計他是不情願的！」

  小露又開口說道：「而且我不認為他過來上學能學到什麼東西！」

  隱隱的。

  小露心裡對讓李平安上大學也是有些排斥的。

  要是李平安過來這邊上大學，她們幾個做輔助的何去何從？

  自己怕是很難再和李平安見面了。

  小露將父親想讓李平安參加高考上大學的事情說了，李平安思索著搖搖頭說道：「還是算了，我不想再到學校學習醫術了！」

  建國以前醫大本科是六年，建國以後改為四年半、五年。

  後世李平安學了七年的醫學，現在還要再學四五年嗎？

  李平安搖了搖頭說道：「你爸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是真的不願意再去上學了，就我這水平，做手術夠用了！」

  小露點點頭說道：「可是，可是我們肯定是想讓你走的更遠一點兒的，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平安沒有再說什麼。

  小露將李平安的答覆告訴了父親，楚山搖搖頭說道：「真是遺憾！」

  就當他們父子兩個為李平安的選擇感到惋惜的時候，蘇國方面卻是傳過來一個好消息。

  經過反覆的論證、研究，蘇國醫學界肯定了冠脈造影這種技術的可行性，同時決定在莫四科第一醫科大學對這種技術進行深入研究，該醫科大學決定授予李平安榮譽碩士學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