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破綻

  西廂房。

  孫濤三人見到柳眉在孫賀年屋裡一夜都沒有出來，對孫賀年都很鄙視，這傢伙八成也是個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的主兒，讓他這種人當自己這個行動小組的頭兒，可能就完不成任務了。

  特別是孫濤。

  他心裡更是不服氣。

  叔叔這是辦的什麼事情啊！

  柳眉這個小寡婦是他先動心思的，理應自己先上不是？

  他一個長輩居然和自己爭？

  要不要一點兒臉面啊！

  可是。

  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還能怎麼辦？

  難道要到正房將叔叔從被窩裡拉出來不成？

  東廂房。

  孔靈一直都沒睡覺。

  她等了大半夜母親都沒有回來，可是小女孩兒又不敢出去尋找。

  孔靈始終覺得和她們母女住在同一個院子裡的幾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兇巴巴的，特別是孫賀年，那傢伙嚇人的很，孔靈見到他就害怕，一直在躲著其他幾人。

  終於。

  孔靈熬不住只能自己上床睡覺。

  隱隱的。

  她覺得自己的鼻孔又開始不透氣了，蒙頭就睡，希望一覺睡醒之後自己所有的病都沒有了，別再給母親添什麼麻煩。

  早上。

  柳眉起床的時候發現孫賀年這傢伙居然又不在了，床上沒人。

  枕頭邊上又多了一打鈔票，還有一張字條。

  她是不認字的，只能拿著字條去找孫濤讓他幫著看看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孫濤只看了一眼就將紙條給扔了，開口說道：「上面說是給你留了錢，讓你買，讓你給我們買點兒好吃的！」

  孫濤心裡嫉妒的很。

  他叔叔在紙條上寫的可不是這個，不是讓她給孫濤買好吃的，而是讓她給自己買一些好吃的。

  柳眉點點頭，先去將馬桶給倒了，之後又到外面小吃攤買了一點兒油條和豆漿。

  孫賀年曾經吩咐過，買飯菜的時候不能在附近買，要走遠一點兒，還要多換幾家飯館。

  這些要求她都老實執行了。

  到了這個時候。

  她反而希望孫賀年等人儘快將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回到魔都那邊去，到時候自己不會跟著過去的。

  那個畜生說的很明白，自己不願意去魔都的話還可以留下來。

  至於這幾天，她就當是被狗給睡了吧！

  還能怎麼樣？

  柳眉是不敢到派出所舉報的。

  她們兩個這種關係根本就說不清楚，要是孫賀年反咬一口說自己也是特務，麻煩就大了。

  沒準兒。

  她也要坐牢的。

  先將早飯給了孫濤等人，柳眉才帶著自己和女兒那一份兒回東廂房。

  雖然早上換了一件衣服，但是從背後依舊是能看出柳眉的好身材，玲瓏曲線。

  孫濤三人都咽了一口吐沫。

  只是。

  他們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現在柳眉可是孫賀年的女人，碰不得的。

  柳眉和女兒一起吃飯的時候發現女兒又發燒了。

  這次依舊是感冒。

  雖然同仁堂醫生給孔靈開了提高免疫力和止咳宣肺的中藥，但也擋不住孔靈依舊是會生病。

  免疫力這種東西本來就很難提高，不是吃幾副藥、幾天之內就能改善的，這是一個長期、複雜的過程。

  孔靈這回倒是不怎麼咳嗽了，但是感冒後的其他症狀如發熱、鼻子不好受等症狀卻是有的。

  柳眉很驚慌，很不安。

  她都給女兒買了那麼多中藥了，難道還不能治癒女兒的病？

  柳眉根本就不知道。

  昨天孔靈可是等了她大半夜呢，著涼了，能不感冒嗎？

  這和她的心臟病沒多大關係。

  柳眉如坐針氈，好不容易等到孫賀年回來的時候就和他說要帶著自己女兒去看病的事情。

  孫賀年聽他說了孔靈的事情急忙搖搖頭說道：「你也說了，你女兒的病不好治呢，再晚幾天再說吧，要是我順利的完成任務，我多給你一點兒錢讓你帶著女兒到蘇國治病，眼下，讓她再忍忍吧！」

  雖然京城大學醫院和六院都是近在咫尺，但孫賀年不敢讓柳眉帶著女兒過去看病，他害怕被柳眉出賣，也害怕她暴露了被發現。

  即便是孫賀年拿捏了柳眉的把柄，用孔光的事情威脅了她，不過，畢竟他剛對柳眉用強，總要觀察觀察她的情緒再說，要是覺得還能控制再讓她帶女兒去看病也不遲。

  柳眉心裡流淚，但也只能忍了下來，不但如此，晚上還特意服侍著孫賀年讓她安心。

  第二天的時候孔靈的病情就開始加重甚至是重新開始咳嗽了。

  女兒在東廂房咳嗽不止，柳眉心裡更加不好受，孫濤等三人也是心煩意亂，晚上就她一起和孫賀年商量要不就讓柳眉帶著女兒去找個郎中看看吧，要不然，老這麼咳嗽著怕是要出事兒，就算不為小女兒著想，鄰居們要是注意到這個現象怎麼辦，人家要是找過來查看情況怎麼辦，這不更加增加了暴露的風險了嗎？

  孫賀年也覺得她們說的有道理，答應讓柳眉明天去找個郎中過來看看。

  孫賀年自以為自己很聰明。

  要是柳眉帶著女兒到醫院或者小診所看病人家說不定要讓孔靈住院，那樣更加耽誤事兒，將大夫請過來開個藥方稍微穩定一下病情就行！

  第二天。

  柳眉睡醒以後發現孫賀年這傢伙依舊是早就離開了。

  她心裡著急，連馬桶都沒有倒就出去買了點早飯給孫濤等人帶了過來，自己也沒吃飯，急匆匆的去軋鋼廠醫務室了。

  就算是到了現在。

  柳眉依舊想著要精打細算呢。

  自己是軋鋼廠的工人，女兒是職工家屬，到醫務室看病的時候總要便宜一點兒吧？

  安德烈、劉啟等西醫都在。

  柳眉將自己女兒的情況說了出來，想問問中醫治療女兒的病是不是不行，孔靈是不是只能做手術才能恢復健康。

  要是放在從前，安德烈肯定會說中醫沒用，看中醫就是耽誤病情，現在他卻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中醫是有效的，李林和姜山已經證明過無數次了。

  安德烈只能開口說道：「就西醫來說，給你女兒做手術是最好的治病方法，不過伱還是找一個中醫看看吧，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也看看同仁堂醫生給你女兒開的方子究竟如何。」

  柳眉將目光轉移到了李林和姜山身上。

  兩人彼此看了一眼，李林說道：「你還是去六院找我兒子李平安吧，他中西醫都懂，造詣還不錯，應該比我們更懂你女兒的病，他最有發言權！」

  安德烈也點點頭說道：「對，你應該到六院找李醫生，他肯定能給你個說法的！」

  柳眉只好到六院去找李平安。

  正巧。

  李平安也沒上手術，冉倩看見柳眉眼睛都紅了就讓他出診幫著看病。

  李平安自然答應。

  他還以為孔靈是在軋鋼廠宿舍那邊呢，沒有想到卻是被她帶著去了地安門西大街的一個小院兒。

  柳眉解釋道：「原本我是想帶著女兒到京城大學這邊看病的，找同事幫忙借宿在這個院子裡，可沒有想到還沒帶孩子去看病就出現了這種事情，我們母女兩個的命真是苦啊！」

  李平安並沒有說什麼。

  人家帶著女兒到哪家看病是人家的自由。

  就算她讓孔靈到京城大學醫院那邊看病甚至找人將女兒的手術做了，那又如何，和他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只是。

  當李平安進入小院兒的時候就發現有一股騷臭味兒。

  進入東廂房給孔靈診病的時候發現馬桶還沒有倒，不過裡面的內容物並不是太多。

  李平安問過情況之後又給孔靈診了診脈。

  輕取即得，重按稍減，位置比較表淺，空泛無力。

  這個是浮脈，也就是典型的風寒感冒的脈象。

  只是。

  因為房間隔缺損的關係，她的脈象甚至比一般的浮脈還要虛弱一些。

  李平安詢問因由，得知孔靈是因為夜裡著涼才感冒，心中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

  柳眉急忙解釋，說是當時情況並不是太嚴重也就沒有往心裡去，想著反正是要到京城大學醫院那邊去看病的，等兩天也無妨，可沒有想到女兒的病越來越嚴重，她不得不去軋鋼廠醫務室找醫生，李林和姜山給她推薦了李平安。

  李平安沒再多問，給她開了兩副治療感冒發燒的中藥，囑咐她孔靈年紀太小，用藥的時候藥量可以減半。

  同仁堂的醫生給她開了桑菊飲，這副藥物主要是在風溫初起的時候用，作用上是預防大於治療，主要是溫養肺部，但現在疾病已經起來了，李平安讓孔靈暫時不用桑菊飲，轉而使用另外一種方子—止咳散。

  止咳散同為解表劑，具有辛溫解表，宣肺疏風，止咳化痰之功效。

  主治外感咳嗽，症見咳而咽癢，咯痰不爽，或微有惡風發熱，舌苔薄白，脈浮緩。

  臨床用於治療上呼吸道感染，支氣管炎、百日咳等屬表邪未盡，肺氣失宣者。

  本方由桔梗（炒）、荊芥、紫菀（蒸）百部（蒸）、白前（蒸），各100克，甘草（炒，60克）陳皮（水洗去白，50克）組成。

  本方治證為外感咳嗽，經服解表宣肺藥仍咳不止者。

  風邪犯肺，肺失清肅，雖經發散，因解表不徹而其邪未盡，故仍咽癢咳嗽，此時外邪十去八九，故微有惡風發熱。

  治法重在理肺止咳，微加疏散之品。

  方中百部、紫菀為君，兩藥味苦，都入肺經，其性溫而不熱，潤而不膩，皆可止咳化痰，對新久咳嗽都能使用。

  桔梗味苦而性平，善於開宣肺氣；白前味辛甘性亦平，長於降氣化痰。

  兩者協同，一宣一降，以復肺氣之宣降，增強君藥止咳化痰之力，為臣藥。

  荊芥辛而微溫，疏風解表，以祛在表之餘邪；

  陳皮理氣化痰，均為佐藥。

  甘草調和在眾藥，和桔梗又有利咽止咳之功，是為佐使之用。

  縱觀全方，藥雖七味。

  具有溫而不燥、潤而不膩、散寒不助熱、解表不傷正的特點。

  將幾個藥方留下，李平安也沒有要出診費，和柳眉打過招呼以後就想離開。

  柳眉急忙說道：「李醫生，我這裡有幾個方子，同仁堂的醫生說是可以治療我女兒的那什麼心臟病，煩勞你幫我看一看是不是有用，怎麼我女兒正吃著藥呢又出毛病了？」

  柳眉急忙將藥方名字報了出來。

  同仁堂醫生給孔靈開的那三個方子她可是記的很清楚，藥方名字根本不會弄錯。

  到這個院子來之前柳眉還將女兒吃的藥也帶過來幾副，一股腦兒的將藥都給李平安拿出來了。

  麥冬生地茶。

  八珍湯。

  桑菊飲。

  這幾個藥方都是醫書中記載的原方，沒有做任何的更改。

  李平安覺得最起碼在中醫理論上是行的通的，但畢竟是在解剖學上有所缺失，能不能治好孔靈的病還真難說。

  他思索著說道：「這三個藥方是對症的，但是能不能治癒你女兒的病真的不好說，長期使用之後再說吧，說實話，除了做手術，也只能用這幾個藥方穩定你女兒的病情了！」

  柳眉臉色有些不好看。

  她也聽出來了。

  無論是李平安還是同仁堂開藥方的大夫可能都認為這是權宜之計，她沒錢給女兒做手術，只能用中藥試一試了。

  「那，我女兒又得病了，是不是意味著這幾個方子不頂用？」柳眉打破沙鍋問到底。

  李平安搖搖頭說道：「也不一定，別說是一個小姑娘，就是大人半夜不睡凍著了也會感冒的！」

  柳眉臉色一紅，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當時被孫賀年給糟蹋了，哪有時間管自己的女兒？

  說來說去。

  還是她沒有照顧好女兒啊！

  李平安從東廂房離開，發現院子裡的氣味兒也有些不對。

  西廂房甚至是正房裡面都又一股屎尿味兒衝出來。

  他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就離開了。

  柳眉只能看到李平安的背影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這幾天她和孫濤等人一直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根本就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幾人壓根就不清楚李平安有什麼不妥。

  柳眉將幾個屋子當中的馬桶都倒了，出門到軋鋼廠醫務室買了藥回來給女兒熬了讓她服下。

  因為是和柳眉同來，李平安也是步行過來的，路上被微風一吹，他想到很多事情都是不妥甚至是違背常理的。

  柳眉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她為什麼非要在外面租個房子給女兒看病？

  軋鋼廠家屬樓和她租的那個院子距離京城大學醫院距離差不多，她就非要住在那個小院兒不可？

  還有一點兒就是小院兒的味道不對，李平安估摸著八成是正房和廂房裡都有馬桶，而且馬桶里的東西還不少。

  要真是母女兩個在住，怎麼會這樣？

  還有一點兒就是按照病程推算，孔靈的病也不可能是一下子嚴重了，柳眉為什麼要拖著不去找醫生呢？

  李平安想來想去都覺得其中很有古怪。

  要是別人身上有這麼多怪事兒李平安可能不會多想什麼。

  可她丈夫是孔光！

  這麼多不合理的事情出現在孔光妻子身上李平安能不多想一些嗎？

  他也沒有去派出所找錢明，而是直接回了六院，借六院的電話給交道口派出所打了電話，將自己出去接診的事情說了，又道：「這個柳眉是孔光的妻子，他在軋鋼廠的時候對工友說自己丈夫死了我能理解，可這麼多蹊蹺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我就不相信這裡面沒有一點兒貓膩！」

  錢明也警覺起來。

  現在可是非常時期，再過幾天就是國慶，蘇國訪問團就要過來訪問，不能有一點兒馬虎，也不能出一點兒岔子。

  柳眉那個小院兒里馬桶太多！

  假定小院兒里真的藏著人或者乾脆說是藏著特務。

  她們想幹什麼呢？

  八成是想在蘇國訪問團到來的時候生事兒。

  這可不行。

  必須要弄清楚。

  該抓的抓。

  該殺的就殺！

  可不能在自己轄區掉鏈子、出事兒。

  「李醫生，你就放心吧，這個線索我們肯定要好好查一查的！」錢明用一種極其堅定的聲音說道：「要是誤會人家了我給她們道歉，可要是真有什麼貓膩，我們也會查到底的！」

  李平安掛斷電話，心裡想著那個小院兒距離大城絲綢行和陳雪茹的小院兒都不是太遠，要是錢明遲遲查不出個結果，必須要將這件事情通知他們才行。

  就算是侯大和侯二勇猛無比，可人家是特務，說不定手裡就有槍，不注意一點兒行嗎？

  只是。

  李平安還是操心太多了。

  得知這個消息以後錢明就親自帶人化妝偵察，從對面兒院子後面跳了進去，當時就發現了情況。

  柳眉買的午飯可不少，絕對不可能是母女兩人吃的完的。

  錢明又讓人著便裝到附近幾家飯店打聽了一下，柳眉買飯的時候向來都是買的多，絕對不是一兩個女人能夠吃的完的。

  錢明召集了十幾個同事一起衝進了小院兒，當場就將孫濤三人給按住了，將他們綁了之後一詢問什麼都說了。

  甚至連他們還有個頭目在外面踩點兒的情況都說了。

  錢明帶的人大部分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老兵，孫濤這些人連槍都沒掏出來就被人家拿下了。

  他們心裡害怕的很，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