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這天早上,韓國棟吃完早飯特意換上一雙新買的二棉解放鞋。奶奶看見還奇怪的問他:
「大孫子,今天怎麼就換上新鞋了?還有兩天才過年,不留著過年那天穿?」
韓國棟美滋滋的和奶奶說:
「今天去取衣服,穿上新鞋去試新衣服才能看出是否合適。不合適好讓人家改。這叫未雨綢繆!」
「你這是臭美,才多大就開始打扮了。弄的再好看也是個小屁孩。」
韓國棟也不犟嘴,樂呵呵的出門而去。
來到福祥胡同大雜院,叫上董建軍,兩人騎車趕往交道口派出所旁的美琴裁縫店。去找董建軍的姑姑拿衣服。
這裡的人還是那麼多,一大早的就人滿為患。有來送布料量尺寸的,也有拿著票據來取衣服的。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兩人進去的時候,董建軍的姑姑正在給人丈量尺寸。他倆只好站在一旁等待。等他姑姑量完,董建軍迫不及待的問道:
「姑姑,我們的衣服和帽子做好了嗎?」
「做好了,我去給你們拿。你倆先在這等著!」
沒一會兒的功夫,董建軍的姑姑就抱著兩套衣服和兩頂帽子走了出來。韓國棟和董建軍上前接過。
「姑姑,多少錢,我們能在這換上試試嗎?」韓國棟主動詢問。
「什麼錢不錢的,我自己拿家裡做的。怎麼會收你們的錢!沒看都沒給你倆開收據嗎?試衣服去後面那個小屋。」
董建軍的姑姑用手指了指櫃檯東側的房間。
「那謝謝您了姑姑,改天我和建軍請您吃飯。我們先去換上試試。」
「屁大點的孩子,哪學來的彎彎繞。快滾去換衣服吧,我這還要忙。」
這彪悍的老娘們真不會說話,韓國棟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碎碎念。
來到換衣室,兩人快速脫去外衣,換上新衣服。雖然穿著棉襖棉褲讓新衣有點走形,但還是掩蓋不了綠軍裝的帥氣。戴上軍帽,穿上解放鞋,妥妥的一小戰士。
「董建軍,你瞅瞅好看不?」
韓國棟站的筆直,擺出一副嚴肅臉,讓董建軍參謀參謀。
換衣服的董建軍抬頭都驚呆了。這身綠軍裝確實好看。
「好看,真好看,就是你的綠帽子有些歪了。」
「董老六,我再說一遍。軍帽,這是軍帽。你再提綠帽子信不信我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是軍帽,你的軍帽歪了」
韓國棟真是破大防了。好心情都被這二百五破壞了。看著換完衣服的二百五,就知道這身綠軍裝的帥氣了。
這副打扮,在後世叫「酷」「潮」,用這個年代的詞來形容,叫「份」「狂」。
「今天就穿這身逛街去,把舊衣服放書包里。你這書包和衣服不搭,看我的多帥氣。」
韓國棟得意洋洋的斜挎著他的軍綠色書包,臭美的來回走了兩圈。
董建軍看了看自己的書包,又瞧瞧這身新衣服,果斷放棄提書包出門的想法。
「你等著,我把書包放我姑姑這,我們再出去浪。」
說完就準備出去找他姑姑,卻被韓國棟攔下了。把自己的舊衣服裝進他的背包里,對他說:
「現在去吧,正好把我的舊衣服也留下。放在包里鼓鼓囊囊的不好看。」
當兩人穿著一身軍裝戴著軍帽出現在眾人面前時,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無論誰看見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董建軍的姑姑自然也看見了。
「這兩個小崽子,穿上新衣服還挺好看。人模狗樣的!」
韓國棟聽聞又是一頭黑線,怎麼什麼好話從這娘們嘴裡說出都會變了味道。兩人把董建軍的書包放下,就快速離開。他怕那娘們又會說出什麼驚世之語。
來到門口,董建軍說:
「韓國棟你有沒有感覺差點什麼?」
「差什麼?這不挺好的嗎?沒看大家都在瞅我倆。」
董建軍撓了撓頭說:
「我也說不上來,但是就是覺著差點什麼。不管了,我們騎車轉悠去。」
韓國棟想了想終於明白差什麼了。
「你是說武裝帶吧,就是掛在腰間的皮帶,是不是?」
董建軍聯想一下確實是,掛上武裝帶就更完美了。
「對,就是武裝帶,去哪能買到?」
「不用買,我帶你去找人借去。看看能不能白嫖一回。」
韓國棟帶著董建軍直接進入交道口派出所。他想找佟虎要一條武裝帶,結果人不在,他的目的沒達成。看來只能找其他地方去買了。
在他倆準備離開的時候,董建軍快步走到一個公安跟前,用手拍了拍那名公安的胳膊說道:
「小鬼,好好工作,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說完撒腿就跑,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韓國棟,和一臉懵逼的公安同志。那名公安轉頭看向韓國棟,還沒等他說話,韓國棟搶先道:
「我不認識他,他非要跟我來。您等著,我去把他抓回來。」
說完也撒腿就跑。後面傳來一片笑聲,不知道是笑董建軍,還是笑韓國棟,或那名被叫「小鬼」的公安同志。
董建軍已經在自行車旁等待,一副隨時要跑的架勢。韓國棟很不解這是唱的哪出兒。
「你丫有病吧,你招惹公安同志做什麼?關鍵是你咋不提前和我說一聲。你跑了,我留在那多尷尬。」
「他就是上次抓我那人,提溜著我衣領扔上摩托車的就是他。」
這孫子還挺記仇,都敢向公安同志報復了。只不過這手段有點下作。
「行了,去市場轉轉,看看有沒有武裝帶可買。沒有就算了,這樣也挺好。」
之後兩人就開始轉悠起來。兩個小戰士騎著兩輛自行車,那回頭率簡直爆表。這一身綠搭配三片紅,格外的醒目。好多同齡孩子都一臉的艷羨神態。這給他倆帶來無與倫比的滿足感。那嘚瑟的模樣,讓人看了都想上去踹他們兩腳。
一直浪到中午,兩人才回到美琴裁縫店拿上舊衣服準備回家。武裝帶的事早就忘到腦後了。如果不是著急回去收茅台,他倆都能浪到晚上,中午不吃飯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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