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叔,辦法其實就擺在您的面前。」
想透徹以後,李衛東說道。
「擺在我的面前?我知道啊,不就是你嗎?趕緊說,別磨磨嘰嘰的。」
汪振義沒忍住,滿臉不耐的催促。
最討厭跟這些聰明人打交道,當初這傢伙的師父是一個,結果這小子好的不學,偏偏學這一套。
「我的意思是,您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
李衛東解釋。
「做好本職工作?」
汪振義明顯一愣。
「對,您現在不是主管紀律監察嗎?那就把這一塊好好做起來,據我所知,六大農場裡可都有紀律監察隊,這些人,理論上都歸您管。
現在,您只要將六大農場的紀律監察隊整合,就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關於他們的資料,我想情報小組那邊都有,回頭我讓人給您送一份。
到時候拿下兩個,拉攏幾個,我想這麼簡單的事情,汪叔您不可能不會吧?」
李衛東說出自己的辦法。
「你這是打算讓我的往大了搞?紀律監察可是個得罪人的活。」
汪振義皺著眉頭。
他之前作為第三農場的隊長,在那裡可是說一不二的主,不管性格脾氣如何,本事肯定是有的。
所以打壓拉攏這種事情,對他而言不算什麼,想要掌握六大農場的紀律監察隊同樣不難。
可他之前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工作得罪人,而是他覺得,張興武故意把他給推出去擋槍。
做的好了,那是張興武領導有方。
做的不好,張興武也有藉口針對他。
再加上有點搶向天明那傢伙飯碗的嫌疑,所以才在原地轉圈。
「汪叔,您難道還怕得罪人?」
李衛東撇了撇嘴。
自己剛到農場的時候,可是親眼看著對方是怎麼懟常慶波跟向天明的。
「胡說八道,你汪叔要是害怕得罪人,早就不幹了。」
汪振義眼睛一瞪。
「那不就得了,紀律監察做好本身的工作,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更何況,這塊工作可不是您自己要來的,而是被大隊長硬塞給您的。
按照您之前的說法,咱們這個大隊長最擅長的就是謀定而後動,喜歡步步為營,而且習慣了利益交換。
雖然目前他還沒有真的去動六大農場,但也是遲早的事情,只是他還沒準備好罷了。
如今,您主動去當那把槍,主動去衝鋒陷陣。
會不會有人覺得,您已經倒向了大隊長那邊,準備拿下六大農場?
而且就算您針對六大農場,可大隊長剛剛上任,又沒他的人,痛的也不是他,您說他會不會樂見其成?
尤其是第三農場那邊,那裡可是您的老陣地,您說話肯定管用吧?
到時候,第一副大隊長會不會覺得大隊長在故意針對他?
就算大隊長去解釋跟他沒關係,他會相信?
說白了,您就是那條鲶魚,先把水攪渾再說,同時也能挑撥大隊長跟第一副大隊長之間的關係,讓他們的合作出現裂痕。
更重要的是,兩人第一輪利益交換已經結束,沒有一個大隊長會喜歡一個過於強勢的副大隊長,眼下的合作,不過是權宜之計,關於這點,我想大隊長也好,第一副大隊長也也罷,全都心知肚明。
只不過目前,兩人缺少一個平衡被打破的契機。
而這,正是您的機會。」
伴隨著李衛東的話,汪振義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李衛東的目光也怪怪的。
這小子當初在第三農場不是跟著宋延學會計嗎?
現在看,好像學的有點歪。
還是說,宋延那傢伙臨走前,將自己的看家本事都傳授了?
「行,回頭我就按你說的,先整合六大農場的紀律監察隊,不過要不要拉著向天明那傢伙?」
汪振義想了想說道。
「不要,回頭讓情報小組提供情報就好,而且紀律監察也不是一上來就把人往死里整,那樣容易激起眾怒,您不妨先從日常紀律監察開始,好比上班遲到,早退,不遵守農場的紀律這些。
尤其是農場工人每天早上都要點名,遲到的直接被名字貼出來,記住,是貼到監獄那邊,並且帶上哪個農場。
如果有工人犯了錯誤,就直接帶到監獄那邊,然後讓農場的隊長去領人。」
李衛東越說越有勁。
而汪振義神情越發怪異。
要說遲到早退這些,他覺得李衛東才是最應該通報批評的那個。
所以這小子是拿自己的行為當模板?
這叫什麼來著?
己所不欲,專施於人?
不過汪振義之前作為第三農場的隊長,也很清楚多數時候,工人們的紀律都有些渙散,遲到早退這些,經常發生。
尤其是監獄那邊,一些後勤辦公室,不忙的部門,上班織毛衣,做自己的事情,更是常見。
平時大家都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但如果真要較真的話,那肯定是違反紀律的。
李衛東讓他從這些小事下手,雖然不痛,但引起效果反而更大。
不說搞的天怒人怨,但怨聲載道肯定少不了。
無疑也適合把水攪渾。
而且,這些全部都是他的本職工作,就算有人不滿,他也有正當理由,就算是大隊長也無法挑他的錯。
難不成他抓紀律,還有錯了?
那他掌管這一塊還有什麼意義?
乾脆把紀律監察解散算了。
「等到把水攪渾以後,您的威也算是初步立起來了,您再推幾個第一副大隊長的人,讓審訊情報組出面,進一步把矛盾計劃,要逮住一個人打,別擴大規模。
同時您不妨跟另外一位副大隊長多接觸一下。
這叫打一批,拉一批。」
李衛東又補充道。
「這樣一來,監獄可就有點亂了啊。」
汪振義可以想像出,一旦真的按照李衛東的辦法實施,估計會有很多人睡不著覺了。
「亂點也好,不過最終目的不是為了爭權奪利,而是掃清沉疴,同時審訊情報組也有足夠的理由動起來,到時候您加上向天明,再拉攏一個,組成攻守同盟,就算大隊長想要做點什麼,也得好好考慮一下,免得以後監獄真的成了他的一言堂。」
李衛東這才將最終目的說出來。
根本原因就是,他信不過張興武。
對方跟徐聞有著本質的區別。
一旦監獄成了對方的一言堂,那麼幾年後再想做點什麼,可就難了。
所以李衛東也算未雨綢繆。
不過他自己並不打算下場,只當個觀眾,偶爾提點建議就行。
雖然張興武現在故意冷落審訊情報組,想要把向天明邊緣化,甚至他猜測,對方肯定有拆解審訊情報組的想法。
眼下不動,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當初徐聞時代,審訊情報組可是一家獨大,威懾力十足。
再加上後來又擴編了不少,有點尾大不掉的局面。
沒有足夠的藉口跟理由,再加上徐聞的餘威猶在,就算張興武也不好做什麼,只能慢慢等待機會。
正所謂,敵人越是想做什麼,就越是不能讓敵人達成。
所以李衛東給汪振義出的主意,就是先亂起來,然後審訊情報組有正當的理由跟藉口,到時候有汪振義跟另外一位副大隊長支持。
彼時,大隊長跟第一副大隊長之間早就有了裂痕,再難統一。
這便是審訊情報組破局的機會。
李衛東估計,當初徐聞大隊長離開前,沒有把向天明帶走,就是留給他的。
就看他會不會用,能不能用。
而眼下,正是合適的機會。
如果張興武剛來,李衛東就串聯向天明跟汪振義搞不合作,對抗,那叫沒有大局觀,欺負新來的大隊長,不講團結。
可現在,汪振義被打壓,向天明被邊緣,這些分明都是對方在出招。
這個時候,汪振義跟向天明聯合,而且只是完成本身的職責,就算鬧的監獄有點亂,本身責任也不在於他們。
因為這一切,都是張興武引起的。
而結果也是因為他沒能力掌控局面。
就算真的有板子打下來,那也是先打張興武。
「我現在突然覺得,就算讓你小子當監獄的大隊長,都沒問題。」
突然,汪振義搖了搖頭,滿臉感慨的說道。
這些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更關鍵的是,李衛東只是因勢利導,輕輕推了一把。
「我不行,而且成天勾心鬥角也沒什麼意思。」
李衛東搖了搖頭。
原本,他覺得自己不擅長權謀,就算現在,他也不覺得自己擅長這些。
他只不過是抽絲剝繭,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上說話。
而且,這些東西也不是天生的。
李衛東突然回憶起,當初宋延留給他的那些東西,尤其是讓他反覆看那本語錄,還特意留下了一本筆跡,上面寫滿了他自己的心得。
這些,談不上什麼權謀之道,但卻讓李衛東的思維更加開闊,所以輕而易舉的就能將複雜的問題分析清楚,並且找到破局。
只是,讓他出出主意還行,如果成天跟這些打交道,他肯定不願意。
相比而言,破案比這些明顯更有意思。
至於說訓練基地那邊,他也從未搞這些。
關於趙永亮一直在搞小動作,更是從未被他放在眼裡,因為他自信,自己能夠掌控全局,對方就算有什麼陰謀詭計,也能以力破之。
就如同現在,別看趙永亮又是聯合這個,又是聽那個的話,想要針對他。
可李衛東早就悄悄掌握了對方的一舉一動,眼下沒有動,只是時機還不到。
相反,汪振義這邊,只是順帶著,碰巧了而已。
「行了,這次汪叔承你的情,就按照你說的做,我倒要讓某些人看看,我汪振義是不是泥捏的。」
汪振義沒有理會李衛東的話。
他之前屬於當局者迷,經過李衛東的梳理,他現在也漸漸看清楚了局勢。
說白了,之前張興武跟第一副大隊長聯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對方來勢洶洶,讓他有點迷了眼睛,這才是主要原因。
「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當初要不是您提攜,我現在說不定還在家裡曬太陽呢。」
李衛東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來到農場,沒有汪振義這個依仗,自己說不定會走上另外一條不同的道路。
而他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甚至包括他自己。
「曬太陽?你也不怕曬禿嚕皮了。」
汪振義壓根就沒信這話。
他始終相信,是金子遲早會發光。
「不會的,當初我剛來城裡,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天天曬太陽,然後種個幾畝地,吃穿不愁。」
李衛東認真的說道。
但他的這份認真,卻讓汪振義嗤之以鼻。
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喜歡天天種地?
不信問問農村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他們願不願意天天種地?
但凡有選擇,誰不想有更好的生活?
而且單純的靠種地就想吃穿不愁,更是在做夢,現在大多數農村人,連填飽肚子都難。
「行了,你小子就別矯情了,我聽說你跟曉白年底訂婚?我可跟你說,曉白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
汪振義不耐煩的揮揮手,實在懶得聽李衛東的夢想,乾脆換了個話題。
想當初,周曉白剛去農場,他還擔心人家看不上李衛東,特意幫忙助攻,現在回想起來,純粹是他多操心。
以這小子這份算計的本事,估計就算把周曉白給賣了,那傻姑娘還會樂滋滋的幫他數錢。
「瞧您說的,我是那種人?」
李衛東翻了個白眼,他現在還為周曉白守身如玉呢。
汪振義則嗤之以鼻。
「今天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有空領著曉白去家裡吃飯,你嬸子都提過好幾次了,想見見曉白。」
汪振義說完,壓根就不給李衛東拒絕的機會,把茶缸子裡的茶水一股腦喝完,用手一擦嘴,直接大步離開。
看他走路的架勢,有點像是要上戰場打仗,雄赳赳氣昂昂的。
整個人的精氣神也跟來的時候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而汪振義剛剛離開沒多久,幾乎是前後腳,第六農場的教導員周紀便『摸』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