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廠子裡開會,居然讓廠長迴避一下。
顯然在告訴張長谷,我們這個會議你就算是廠長都沒資格聽。
你這個廠長,早就被我們架空。
張長谷也是老油子,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不過他還是大大咧咧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這讓劉主任眉頭一皺,「張廠長,這不太合適吧,我們在開整風會議,你雖然是廠長,但不是我們這個系統的,不太合適聽吧?」
劉主任還以為張長谷沒聽懂,乾脆挑明說了。
「劉主任……」張長谷說到一半,突然看到了許大茂,「許大茂,去給我倒杯水來。」
許大茂就是個狗腿子,聽到廠長的吩咐自然是屁顛屁顛的就要去執行。
哪知道劉主任攔住了他,「張廠長,許大茂現在是我們糾察隊的隊長,而且還在開重要會議,您要喝水不如親自動手,要不叫你身邊的陳奮去也行。」
聽到劉主任這番話,許大茂也才恍然大悟。
是啊,現在老子是劉主任的人。
你憑什麼使喚我?就憑你是廠長?
以前也就算了,現在還敢使喚我?
哪天把你給鬥了,就說你封建殘餘。
「許大茂,現在你都不聽我的了是吧?」張長谷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反而像是一種警告。
「張廠長,要我還是那個放映員,我肯定去幫你把這杯水給接了,但我現在是糾察隊的隊長,你讓我做這種事情不太合適吧?」許大茂有劉主任在背後撐腰,都敢跟張長谷叫板了。
「好!」張長谷拍了拍手,「許大茂,你乾的很好。」
「我說張廠長,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請出去吧,要不我可叫保衛科的兄弟送你出去了?」許大茂更進一步,徹底與張長谷撕破臉皮。
這也表明了,他決心跟劉主任一條路走到黑。
反正今後都是他們的天下,不怕得罪張長谷。
哪知道陳奮這時突然開口,「許大茂,你這樣的好狗還真是難得。」
跟張長谷他許大茂不敢上臉色,但陳奮頂多跟他同級。
居然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他毫不猶豫地懟了回去,「陳奮,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我看你是過了幾天好日子,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陳奮,你要是再不閉嘴然後從這裡滾出去,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保衛科的人來抓你?」
「你叫啊!」
「你……」
「好了!」劉主任打斷了兩人的爭論,「張廠長,你是不是該帶著你的人離開了吧,別在這裡搗亂了,我們還有重要會議呢!」
「什麼會議,連我都聽不得?」張長谷白了他一眼。
「也不怕告訴你,是關於婁家階級的問題,他們家原來是資本階級,相信張廠長你知道吧?」
「放屁!」張長谷沒有對他客氣,「我看你就是不破鍋的攬瓷器活,沒事找事。」
「你……」劉主任指著張長谷,又不好罵出口,「張廠長,你這話什麼意思?」
「婁家什麼樣的人,我會不知道?」
「可他家是資產階級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爺爺在三幾歲那會兒就開始當漢奸了,我還想說你成分有問題呢!」
劉主任臉青一陣紫一陣,這倒不是張長谷張口就來。
自己爺爺當漢奸這件事真不是子虛烏有。
這也是他們家抹不去的污點,好在華夏不計前嫌讓他頂上了崗位。
不過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忌諱,誰都不能提。
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
只是張長谷是廠長,自己來廠里上班時家裡的資料張長谷全看過。
自然知道自己家裡的情況。
他沒想到張長谷直接把這件事說了出來,讓他顏面全無。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如同一根根利刺。
讓他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為了延緩尷尬,劉主任再次開口,「張長谷,這能一樣嗎,我家裡至少是改過自新了,新華夏也給了我們家機會,讓我們重新做人,婁家可是走資本的道路,這不是撬咱們牆角嗎?」
「你能改過自新,人家婁家人就不能改過自新了?」
張長谷一句話,再次讓劉主任啞口無言。
說到底,這次查婁家不過是為了私慾。
許大茂為了報復,而他想從中撈點好處。
現在張長谷出來攪事,把他們最後這點藉口都給整沒了。
但到嘴的肥肉劉主任能讓他飛了?
婁家有多少錢,就是婁家自己都不知道。
聽許大茂說,那些錢隨便拿點都能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
要是自己能從中得到點,就直接逃到港島逍遙快活去。
徹查婁家這件事,說什麼也不能放棄。
於是他跟張長谷開始硬剛,「不管如何,婁家現在還在實行資本主義,奢靡之風不斷,我們有義務對他們進行批判。」
「有個屁!」張長谷雖然也貪心,但對他們這種做法還是嗤之以鼻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我什麼心思?我一心為國,你能說我有私心嗎?」
劉主任表現出剛正不阿的模樣,外人還真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
陳奮這時也插了句嘴,「可這件事,不像是沒私心的人做得出來的啊!」
說著,陳奮將手上那張劉嵐交代的罪證亮了出來。
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只能看見一個簽名,還有一個紅紅的大拇指印。
劉主任從一旁的眼鏡盒裡拿出一副眼鏡,戴在了自己的鼻樑上。
湊近了這張紙想看看上面寫著什麼。
光是看第一句話,他就嚇的七魂丟了三魄。
只見上面寫著,關於劉主任如何脅迫我成為他情人這件事。
情人這兩個字可是他心裡那根緊繃的弦。
突然被撥動一下,直接讓他冒出了冷汗。
「這是什麼東西?」劉主任往後退了兩步,「你想給我栽贓罪名?」
「白紙黑字,我能給你栽贓什麼?」陳奮笑呵呵地看著他,「我來念一念?」
「別……」劉主任趕緊制止,「這裡是什麼地方,能讓你念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