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懂事
坐下以後，七大姑八大姨們就開始問起來。
被一圈人圍在炕上，李建東也不怯場，淡定說道：「我現在是廠子裡的生產科副主任，平時主要負責生產調度和工人管理。」
「哎呦，管工人啊，那你能不能弄幾個工人名額啊？」
一位姑姑眼前一亮的說道，其他親戚們也都眼含期待。
這年頭，還有一種戶籍叫廠籍，就是戶口不落在街道或村里，而是直接落在工廠里。
這種廠籍一直持續到下一個世紀，兩千年以後，才退出歷史舞台。
如果李建東能弄到工人名額，那就等於同時給人辦了廠籍，而廠籍是跟著地方走。
比如，鄉鎮的工廠廠籍也是在鄉鎮，屬於農業戶口。
而像軋鋼廠這樣的城裡工廠廠籍，自然也是屬於非農戶口。
不過，這些姑姑嬸嬸們顯然是想多了。
「二姑，您太高看我了，我們廠的工人名額，都是定向分配，只分配給所屬街道的適齡青年，還得有街道給開介紹信。不是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不過，如果你們有人想進城打點零工，這個我倒是可以幫你們操作一下。」
軋鋼廠號稱有一萬多名工人，其實裡面有不少是零工，尤其是鐵道運輸那邊的裝卸工。
「二姐，你問這些幹啥，工人要是那麼容易當，就不值錢了。」
「就是，與其想著進廠幹活，我看還不如讓建東幫咱們家裡姑娘，介紹幾個好對象呢。」
「建東，你可得幫我們多留一點，等我家京茹長大了，也幫我們嫁進城裡去。」
姑姑嬸嬸們都很熱情，你一句我一句，東拉西扯。
相比起來，秦家的大老爺們兒則含蓄得多，在旁邊幾乎插不上話。
另一邊。
中午吃完飯後，易中海就站在門窗後面盯著外面，等看到小胡桃拿著碗筷走出來洗碗，這才推開門走上前去。
「胡桃，吃了吧。」
小胡桃看到是他，已經沒有昨天那麼警惕，微笑說道，
「剛吃完，易師傅也吃了吧？」
易中海提著熱水壺走上前道：「隨便湊合了一點，身體不好，都不太敢吃飯了。」
「對了，胡桃，上次那件事，我跟我老同學說過了，他說能行。」
易中海話鋒一轉，直接開始說正題。
小胡桃聽到這話，頓時激動起來，「易師傅，真是謝謝您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易中海哈哈一笑：「這有什麼好感謝的，舉手之勞而已。不過，你要謝就謝謝我那位老同學，雖然這件事，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是，等你進了我們廠，以後還需要人家多幫襯，你說是不是？」
「嗯嗯。」
小胡桃連連點頭，很快又說道：「易師傅，那您看我該怎麼感謝他，請他來咱們院吃頓飯？」
易中海道：「請吃飯當然是好的，但是來咱們院，容易被人說閒話。這樣吧，我幫你訂個飯店，今晚約一下我的老同學，咱們一起過去，我幫你感謝他一下，放心，花不了多少錢。」
易中海十分熱情，這讓小胡桃很感激。
兩人約好，晚上4點半在胡同口見面。
之所以不從院裡一起出去，用易中海的話說，就是怕給小胡桃惹麻煩。
畢竟，他現在人緣不好，小胡桃也能理解。
兩人交談的時候，何大清正好在吃飯，等他吃完的時候，易中海和小胡桃都已經各自回家了。
很快到了傍晚。
才剛過4點，太陽就已經下山了。
何大清在家等了一天，也沒等到易中海出門，心裡不免有些懷疑李建東的安排。
「老李這次可能是看走眼了，易中海怎麼可能跟小胡桃勾搭在一起？」
「小胡桃又不是瞎子，人家有工作，生活的好好的，就算找男人，也不會找易中海這樣的。肯定是老李搞錯了。」
這時候徐慧真走過來。
站在背後問道：「大清，你都在這坐一天了，要不出去走走，我幫你盯著吧。」
何大清回過頭來，抱著徐慧真的腰，把臉貼在她的大肚子上，笑道：「你還有身孕呢，有時間就多休息，我平時炒菜都是站著，能坐著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別看何大清是個粗人，但他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李建東讓他盯緊易中海，當時說的那麼嚴肅，何大清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走開。
哪怕是徐慧真幫他看著，他都不放心，必須得自己親自盯著才行。
「唉，你這個呆子。」
徐慧真用手指輕輕戳著何大清腦門，如果是別人這麼用她男人，她早就跟人家翻臉了。
自己跑去拜丈母娘，讓別人幫他盯人，而且還一盯就是一天，這不是欺負人嗎？
不過這人是李建東，徐慧真還真沒辦法生氣。
先不說李建東作為一大爺，為院子裡的人做了多少事。
就說他是柱子的師父，幫柱子安排進了派出所。還是自己和何大清的媒人，光是這兩點、。
徐慧真這輩子，都不能責怪李建東。
所以她只能陪在何大清身邊，兩人連晚飯都不做了，就那麼靜靜趴在窗簾後面，盯著斜對面。
眼瞅著天色慢慢暗下來，本以為今天肯定要白忙一天。
突然易中海家的門被推開。
「嘿，來了。」
何大清看到從屋裡走出來的易中海，頓時瞪起兩眼，也站起來。
正要跟上去，被徐慧真給拉住：「大清，先等會，小胡桃還沒出來呢。」
「等不了了，一會兒易中海要跑沒影了。」
何大清還想走，被徐慧真用力拽住，
「你這個呆子，都等了一天，再等幾分鐘怕啥？「
「老李讓你蹲易中海和小胡桃，現在易中海出來了，小胡桃能不出來嗎？「
「你要是現在出去，打草驚蛇，不就白等了一天嗎？」
「這……」
何大清腦瓜沒有徐慧真好用，平時在家，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徐慧真做主。
正猶豫，這次要不要聽她的，就看到旁邊小胡桃家的門也被推開。
朱慧珍白了她一眼.
何大清也服氣了。
「我還以為老李這次看走眼了，事實證明，他就從來沒錯過，慧真，我先跟上去了，等老李回來，你跟他說一聲。」
這時候，小胡桃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前院.
何大清說完這句話，就推開門跟上去。
天色已經有點暗下來，何大清也不怕被發現.
小胡桃一直走出胡同口，果然是跟易中海在外面匯合.
然後，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南鑼鼓巷雖然不大，但東西兩頭距離也有點遠。
走了二十多分鐘，易中海和小胡桃才在一處飯店門口停下。
何大清一看兩人停下，自己也找個角落躲起來，遠遠看著他們，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胡桃，咱們先在這等等，我那老同學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易中海看了看周圍，估摸著，現在應該快4點半了.
不過李懷德是領導，來的晚點也正常。
「易師傅，你那領導脾氣好嗎？我又沒有什麼要注意的？」
小胡桃有些緊張的問道。
她在街道招待所干服務員，有時候，也能接觸到一些『大人物』.
但，每次她都是給大人物們服務，今天還是第一次要和大人物坐在一起吃飯，心裡難免有些放鬆不下。
易中海見她膽小的模樣，心裡更篤定，今天大事可期。
他笑著對小胡桃說道：「你放心好了，我那個同學脾氣非常好。不過，他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比較好面子，如果他給你敬酒。你就稍微喝一點，別讓他感到沒面子就行。」
「啊？還要喝酒啊，可我不會喝酒啊。」
小胡桃一聽要喝酒，頓時有點驚慌。
易中海安慰的：「別怕，不是還有我嗎，到時候你先意思一下，多少先喝一點，等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我肯定會出來幫你擋酒的。」
「這……好吧，那就拜託你了，易師傅。」
「不用這麼客氣，是我帶你來的，還能不管你嗎，你就放下心，好好吃飯就行了。」
→
易中海笑眯眯的語氣十分和藹，如果是第一次認識他的人，真可能以為他是個大好人。
誰能想到，表面這麼客氣的人，背地裡卻是那麼齷齪。
兩人正說著話，一輛自行車突然在他們旁邊停下。
李懷德看見小胡桃的長相後，眼睛當時就直了.
「老易，這位是？」
李懷德看小胡桃第一眼，就被她長相給驚艷了。
而且李懷德和曹丞相喜好差不多，最喜歡小胡桃這種，成熟有韻味的，一見面就盯著人家眼睛挪不開。
「咳咳，李主任，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胡桃，跟我是一個院的，人品和工作能力都非常不錯。」
易中海笑呵呵介紹。
然後又對小胡桃道：「胡桃，這就是我老同學李懷德，他可是工業部的領導。
現在，在我們廠負責一個重點項目，我說能幫你的人就是他。」
「領導好。」
小胡桃在招待所幹了好多年，明白工業部是什麼部門。
裡面隨便一個部門領導，都和街道主任一個級別，難怪能幫她調動工作，原來是大官啊。
「別叫我領導，都把我叫生分了，你叫胡桃是吧，這名字真好。乾脆，你就跟老易一樣，喊我懷德吧。」
李懷德看小胡桃，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易中海見李懷德這表情，就知道，自己這次『送禮』算是送到位了。
在旁邊配合道：「是啊，胡桃，這裡不是單位，在外面你也喊李主任，懷德吧，這樣顯得親切。」
「對，親切。」
李懷德連連點頭，他就喜歡親切，越親越好。
「好吧，那懷德主任！」
「我先謝謝您能幫我，等我去了軋鋼廠，一定好好干，絕對不會辜負，您對我的幫助。」
小胡桃一臉認真的說道。
雖然覺得李懷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但，她先入為主以為，對方和易中海都是好。
所以，只當對方是比較熱情，就沒把他的眼神當回事。
「好了，咱們先上樓再說吧，懷德啊，胡桃為了感謝你，定了一桌好菜。
待會兒，讓她好好敬你一杯，是不是胡桃？」
「呃，是。」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今天心情不錯，待會兒，一定好好跟胡桃喝兩杯。」
「……」
三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順德樓里。
何大清看他們進了飯店，也緊跟進去。
這時候，李建東也剛剛回到南鑼鼓巷。
雖然，他也急著回來，但秦淮茹的家人們太熱情，七大姑八大姨圍著他不放過。
回到四合院，李建東直接把侉子停在門外，就走了進去。
來到何大清家門口，徐慧真從屋裡迎出來，「老李，你可算回來了，他們都出去了，大清也追上去了。」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後，李建東的表情還是陰沉下來。
「什麼時候走的？」
「快一個小時了。」
想到李懷德家租的地方，距離40號院有些距離。
李建東鬆了口氣道：「應該還來得及，我找他們去。」
說完李建東就重新往院外走去。
秦淮茹知道李建東要去幹什麼，沒多問，就抱著兒子和徐慧真一起回屋裡等著。
李建東騎著侉子剛出胡同口，就碰見加班回來的傻柱。
別人過年休息，他這個派出所副所長，幾乎天天值班。
「師父，這麼晚了，你要出去？」
李建東看到傻柱說道：「正好，你跟我一起去，上車。」
傻柱迷迷糊糊的，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就坐上了車。
騎侉子就是比走路快，沒幾分鐘就到了羅鍋胡同。
李建東不確認，易中海把小胡桃帶去哪裡。
但，他們的最終目的地，肯定是李懷德家。
當然，守株待兔是最笨的方法。
李建東猜測他們見面，應該會先吃飯，一個小時之前離開四合院，也正好是要吃飯的時間。
而羅鍋胡同周圍有檔次的飯店不多，也就順德樓和柳泉居。
李建東見李懷德家門從外面鎖著，就直接帶著傻柱朝距離比較近的順德樓趕去。
與此同時，何大清也在行動。
作為南鑼鼓巷有名的大廚，何大清跟各大飯店裡的人都比較熟。
不光是跟廚子們熟，跟飯店的掌柜也都認識。
順德樓掌柜叫馬歡，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何大清剛進大門，馬歡就認出了他，上前問道，
「何師傅，您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順德樓，不會是來吃飯的吧？」
「吃什麼飯啊，我來找人的，剛才進來那三位，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人少條胳膊的去哪了？」
何大清怕被發現，稍微多等了幾秒鐘，結果一進門就發現，人跟丟了。
好在掌柜的眼睛能記人。
「你說的是李主任他們吧，往二樓翠峰閣包間去了，你跟李主任認識？」
「認識個屁，我跟和他一起吃飯的那兩人認識。老馬，你得幫我一個忙，找個服務員進去觀察一下，他們在幹什麼。我在外面等著，要是有什麼不軌舉動，讓她趕緊出來告訴我。」
何大清外表粗獷，內心有時候卻很細膩。
「啊這……何師傅，這麼做不太好吧？」
順德樓掌柜有點為難，聽何大清的語氣，像是來鬧事的。
何大清的脾氣跟他的廚藝名氣一樣大。
馬歡可不敢真由著他的性子來。
「有什麼不好的，我又不是來找事，我是來救人的，你趕緊給我安排人上去。不然，我讓我師兄帶人，換一個飯店做去，就去柳泉居跟你們搶客人。」
順德樓大廚是何大清師兄，這也是馬歡忌憚何大清的原因之一。
「好好，我這就安排，不過何師傅你一定要冷靜，有話咱們先好好談成麼？」
馬歡好言相勸，然後又找了個比較機靈的服務員，交代幾句後，讓她去李懷德和易中海三人的包間。
自己則是跟何大清一起，躲在包廂外等服務員傳遞消息。
此刻，包廂內。
李懷德和易中海還有小胡桃三人已經分別坐好，見飯菜已經上的差不多了。
易中海首先捧起酒杯，道：「老同學，這次真的得感謝你，我先替胡桃敬你一杯。」
嘴上說替別人敬酒，轉眼就對小胡桃說道：
「胡桃，你也意思一下，我喝一杯，你隨意。」
「哦，好。」
小胡桃心想，既然是隨意，那我就抿一點點，意思一下，就當是給領導一個面子了。
人家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雖然對他來說可能是舉手之勞，但對自己來說，必須得感謝啊。
於是也端起酒杯，學著自己在招待所里見過的敬酒語氣，
「領導，感謝您的幫忙，我先喝為敬。」
說著便輕輕的抿了一口。
李懷德哈哈笑起來：「胡桃啊，都說了不要叫我領導，還有，你這哪裡是喝酒啊，分明就是聞了聞，這可不能算啊。」
易中海也說道：「是啊，胡桃，意思一下的意思，是少喝點，不是一點都不喝，李主任還沒喝醉呢，你這就開始糊弄他了？」
「啊？不是，我不是糊弄，我是酒量不行。」
小胡桃剛要爭辯。
易中海已經板起臉道：「胡桃，忘了我來時候跟你說的了嗎，今天這酒，可不是普通的酒，這是感謝的酒，要有誠意。」
小胡桃心說，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說好的替我擋酒呢。
結果還沒開始擋酒，反而先勸起酒來了？
她正準備拒絕。
對面李懷德突然笑著說道：「老易，你別這麼嚴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