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劉宇楓心頭一緊,猛然轉身,他看到一個披著黑色長袍的存在,就像電影裡的死神,兩者之間的差別可能就差了一把鐮刀。
而之所以稱呼其為存在,是因為劉宇楓在那空空的斗篷里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就像一個人變的透明一樣,僅能從衣服撐起的輪廓判別對方的動作。
「我看到了你的迷茫與困惑,Joker。」
眼前的存在漂浮在空中突然說道。
「我不是什麼Joker。」
劉宇楓本能的向後飄了一段距離,因為眼前的存在讓他的靈魂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就像一隻螻蟻自腳下抬頭向上望去,看到了一個直通天際不見盡頭的偉岸存在,你不知道他是什麼,但你的直覺告訴你,那是你無法想像和理解的存在。
「你現在當然不是,但你總會是的,在那不久的將來,我看到你在哭泣。」黑袍人說的話讓劉宇楓感到極為壓抑,就像命運被人宣判了一樣,各種難受的感覺接二連三的在劉宇楓心中糾纏。
「如果我有這種命運,那我一定會改寫它。」
強行振作精神,劉宇楓的聲音極為低沉,似乎說話都比較吃力,眼前的存在給他帶來了難以想像的壓力,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掉進海里的螞蚱,抱著一個小樹葉在海浪中沉浮,隨時都會倒在下一個浪花下,而這個黑袍人就是那個一望無際的大海。
最讓劉宇楓難以理解的是,他連詢問對方名字的勇氣都沒有,甚至,他恐懼知道對方的名字。
「放輕鬆。」
黑袍人空蕩蕩的袖子揮了揮,劉宇楓感受到有一隻不可見的手在安撫自己,它抹去了自己所有的壓力與恐懼,整個人仿佛置身於溫暖的陽光中,一種前所未有的祥和喜樂充斥在心間,耳旁水滴滴落的聲音就此消失不見。
「跟我來。」
在這充滿神秘色彩的陵園中,黑袍人緩緩轉身,劉宇楓在他的聲音下不自覺的選擇跟從。
周圍的墳墓和天地間的色彩開始向光一樣從前方向身後飛速流逝,劉宇楓在黑袍人的帶領下幾步消失在了陵園之中。
不過一個恍惚之間,當周圍的畫面定個時劉宇楓已經身處一個小教堂之中。
劉宇楓站在講台上,對著下面三排歪歪曲曲的空蕩座椅茫然四顧,黑袍人已不見蹤影,但劉宇楓感覺他就在那,在教堂里的每一處。
然而事實證明,劉宇楓的感覺並沒有出錯,因為那個黑袍人的聲音突然在教堂里響起:
「賈德森,我聽到了你的禱告,我為你帶來了能解決你問題的人。」
「哦,天啊,感謝偉大的存在,你就是哈羅德小鎮的光,照耀著我們。」
劉宇楓扭頭看去,從小教堂的後台走出一個白髮發蒼蒼的老人,臉上的褶子就像歲月留下的劃痕,厚重又深刻,此刻他身穿繡著某種符文的白袍,就像一名神職人員,雙手正有規律的畫著某種符號,對黑袍人發出衷心的讚美。
「你想知道的事情,賈德森會告訴你。」
黑袍人再次開口了,劉宇楓感覺他正在漸漸從這個教堂里抽離、或者說消失。
「我們會再見嗎?」
感受黑袍人即將離開,劉宇楓鬼使神差的問道。
「會的,在你能看到我容貌的那一天。」
隨著這句話在小教堂里迴蕩,那種無所不在的感覺消失了,劉宇楓知道,那是黑袍人離開了。
「哦,小伙子,轉過來讓我看看你,讚美偉大的存在,祂為我找到了一個英俊的接班人。」
在小小的講台上,賈德森打量劉宇楓的目光就像饑渴的老漢打量芳華正茂的花姑娘,直看的劉宇楓心裡發毛,而且接班人是什麼鬼?接什麼班?
「你會成為一個好牧師的。」
長得像百歲老人的賈德森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劉宇楓的手,激動的說道。
看看這俊俏的小伙子,簡直就和年輕時英俊的自己一模一樣!
出於尊重,眉頭微皺的劉宇楓並沒有躲開,但牧師是什麼鬼?你選接班人這麼隨意的嗎?而且你看看我?哪有一絲神棍的天賦?
「老人家,很抱歉,我覺得我做不了。」
「你必須得做!」
劉宇楓突然感受到手臂間傳來莫大的力量,仿佛要將自己的手臂捏碎,劉宇楓感覺眼前說話都有點費勁的老人似乎只是一個假象,他的體內仿佛藏著一隻洪水猛獸。
就在劉宇楓打算抽牌自衛的時候,老賈德森突然鬆開了布滿皺紋的雙手。
他對劉宇楓緩緩低下了頭,腦袋上幾簇白髮就像營養不良的水草正對著劉宇楓,聲音滿懷歉意的說道: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因為我就要死了,如果再沒有人來接替我,哈羅德小鎮會出大問題。」
「什麼問題?」
「哈羅德小鎮會消失。」
「為什麼?」
「孩子,你就打算站在這裡和我這個弱不禁風的老人聊天嗎?」
你弱不禁風?呵,那剛才差點被你一激動捏碎手臂的我是什麼?
「扶著我,我們去後面聊。」
賈德森顫顫巍巍的將手臂伸向劉宇楓。
呵,你就裝吧。
翻了個白眼,劉宇楓還是沒能拒絕老人的邀請,扶著他走了兩步,劉宇楓皺著眉頭停下了腳步,嘆了口氣,盯著一旁滿臉褶子的賈德森說道:
「老人家,差不多行了,你這樣像重病患者一樣半天走一步,我們就在這聊吧。」
「哦。」
賈德森的腳步突然利索了起來,甚至走的比小伙子還要硬朗,最後乾脆直接拉著劉宇楓飄了起來。
被賈德森拉在空中飄舞的劉宇楓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臉,他是真的沒想到,拉著自己的這個老頭子竟然還是一個表演拙劣的老戲精。
果然,神棍就是不同凡響。
講台的後面是一間非常逼仄的房間,比劉宇楓一開始的小島大不了多少,陳設的家具也非常的簡單,一張床,一套簡陋桌椅,一個書櫃,把牆上的一副畫也算上的話,這就是屋子裡的全部了。
「孩子看看那個。」
賈德森指著牆上的畫說道。
其實不用老人說劉宇楓也在打量著那一幅畫。
畫面中是一座小鎮,上百號居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沐浴在某種神聖的光輝之中,在畫面的正中心,是一座小教堂,門口處,站著一個精神抖擻有幾分帥氣的年輕人,身穿和老賈德森一樣的衣服,手裡捧著一本金色的經書。
「那是我。」老賈德森突然說道,又怕劉宇楓不知道自己說的是誰,還親自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對著教堂前的年輕人自戀的點了點。
呵,你就裝吧,別以為裝出一副隨時快掛掉的樣子我就會同情你,就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接班當牧師,你在做夢!
老賈德森看了劉宇楓一眼,仿佛猜到了劉宇楓的小心思,露出一份可惜的表情說道:
「現在小鎮雖然不及以前了,神性被污染,但也並非一無是處。」
呵,關我吊事?
「我雖然看不透你,但我能感受到,你的靈魂純潔無瑕,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沒有進入序列的死海新居民身上。」
那又怎麼樣?
「小伙子,我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來到這裡的,我也不想去窺探你的秘密,但我可以斷定,你還有肉身。」
哦?劉宇楓轉過頭饒有興趣的看向老賈德森。
「哈羅德小鎮的神性植物已經被污染了,但哈羅德還有一片果園。」
眨了眨疑惑的眼睛,劉宇楓不太能明白眼前老頭到底在說什麼。
「那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果園。」
「哦。」
出於禮貌,劉宇楓開始敷衍的回應著。
「那片果園的果子對肉身大有好處,可以強化肉身;讓未來進入序列時獲得更多的選擇,新居民稱呼這種強化叫...叫加屬性。」
看著劉宇楓突然露出如饑似渴的目光,老賈德森臉上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用笑成一條縫的小眼睛盯著劉宇楓說道:
「那是教會牧師的私人財產,我本想將它贈予你來著,但你好像.....」
「很喜歡。」劉宇楓突然一把握住老賈德森的手說道。
他眸子中閃爍的財迷光芒比九十克拉大鑽石還真,語氣比泰山還要堅定不移,臉上掛上純真又善良的笑容,劉宇楓神情真摯的能感動蒼天,身體微俯,白淨的雙手握著老賈德森的手就像會見上級領導。
「其實您誤會我了,我一直覺得我很適合當牧師,從小我就有一個想成為小鎮牧師的夢想!如今,您為我的夢想插上了翅膀!天吶,這就是命中注定的安排,誰也不能改變!」
「哦?是嗎?我明明記得....」
「您記錯了!我保證!」
「哦?也就是說你同意了?」
「當然!我榮幸之至,但我有個小小的問題。」
「你說。」
「那片果園有多大?」
「很大很大。」
「很大是多大?」
「大概幾千棵果樹吧。」
「都是能加屬性的?」
「對,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有,能讓如此虔誠的我現在就成為偉大又神聖的牧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