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那日為何會跟韓道長在一起？
還是說，這世上真有跟師兄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韓道長走過來，跟謝征打了聲招呼，寒暄幾句。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宋春雪身上，眉宇間閃過一絲讓宋春雪來不及抓住的情緒。
她打起精神，不想錯過此人的絲毫表情。
此人神秘危險，那波瀾不驚的眼眸之下，像是藏著天崩地裂的災難。
「宋道長？」
宋春雪拱手，垂眸道，「韓道長。」
韓道長露出一抹淺笑，「原來真是你，差點沒認出來，你的男子裝扮毫無破綻。」
「見笑了。」她微微一笑，連汗毛都是警惕的。
好在周圍亮如白晝，人影竄動，熱鬧不凡。
不然，宋春雪會覺得，下一刻韓道長會化形成為猛獸，將她身上的無憂跟金勺子搶了去，送給想要他們的人。
「鐺！」
忽然，一聲清脆的鈴鐺聲傳來。
「賭注已下，今日趙某高興，不會讓各位前來捧場的貴客掃興，賭輸的人也不必出銀子，這批石頭是別人送給趙某的。」
「也希望賭贏的人，能拿出一半的銀子來，為受災的百姓雪中送炭。」
說話之人聲如洪鐘，絲毫不費力氣的傳入在場的每個人耳中。
話音落下，一片譁然。
眾人的說話聲像蜜蜂一樣，嗡嗡嗡的，宋春雪有些不習慣。
「看來，趙大人是想向朝廷表忠心了，最近南方洪災，國庫空虛，朝廷正在籌集賑災錢糧，趙大人這一手妙計，難怪趙家能長盛不衰。」謝征壓低聲音朝坐在身後的宋春雪解釋道，「就算待會兒贏了，那石頭我們不能要。」
「明白，反正別虎口奪食，穩賺不賠。」
宋春雪說這話時，瞥見遠處的韓道長也朝這邊看過來。
仿佛他聽到了她說話一般。
她壓低聲音，「別跟我說這些，修行之人的耳力好。」
謝征點頭，「等揭開賭石的輸贏，我們就回去。」
這場合他從前不會來，如今也不習慣。
石頭是從右邊開始切的，在場的人大多對這樣的事屢見不鮮，紛紛湊到跟前討論誰的運氣好，誰的眼光好。
那群做玉器買賣的商人和鑒寶人是最緊張的，結果關乎著他們今後的飯碗能不能保住，可不能砸了招牌。
他們三個蹲在一處，與其他伸長脖子看熱鬧的眾人格格不入。
謝征將桌上的吃食分給劉春樹，還跟他講起了京城敢舉辦這種酒宴的人，都是哪些大人物，絲毫沒有官架子，想讓他們倆長見識。
宋春雪什麼都沒吃，茶酒也不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半個時辰後，結果出來了，宋春雪選的那塊石頭，裡面是頂級帝王綠。
「什麼意思？」宋春雪不由好奇，「那是有多綠？」
謝征笑道，「待會兒你看看就是了，你的手氣果然好。」
她從不懷疑自己的手氣，只是那石頭外表看著的確丑。
「沒想到，這塊平平無奇的石頭，竟然能開出這麼好的翡翠來，趙某著實喜歡。」
宋春雪遠遠地能看到那位身著墨色的趙大人，舉起了兩塊木牌。
「這兩塊木牌是誰的，趙某可否預訂兩個玉牌來，價錢好商量。」
劉春樹在一旁激動不已，「大人大人，快上去，咱們賺翻了！」
謝征起身，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他跟韓道長一起來到趙大人面前。
他們倆同時看向對方，隨後相視一笑，心下有了決定。
「石頭是趙大人的，趙大人豪爽大方，心系受災百姓，謝某隻要一塊玉墜留作紀念。」
「韓某也是如此，只想要一塊無事牌，其他的全憑趙大人做主。」
趙大人點頭笑道，「那就多謝二位割愛了，二位火眼金睛，竟然選中了最丑的石頭。趙某很想知道，你們是如何看出來的？」
謝征露出笑容，「是點卯點出來的，全憑運氣。」
一旁的韓道長溫聲道，「凡事不可貌相，直覺而已。」
其他人紛紛上前圍觀。
「趙大人，這石頭的邊角料能切一顆玉珠給在下嗎，在下願意高價買下，就想沾沾大人的好運氣，保佑我兒一生順遂。」
「是啊趙大人，我也要求不高，就要一小片包薄薄的葉子，邊角料做的就成。平日我們無緣得見這麼好的帝王綠，在下也想沾沾喜氣。」
「趙大人，在下也想沾沾大人的喜氣，買些切除的廢料鋪到我家的聚寶盆里，希望能像大人這般好福氣……」
「趙大人……」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溜須拍馬的人不少，紛紛上前附和。
西瓜大的石頭能切出多少帝王綠不說，但這塊石頭已經翻了好幾番的價錢，趙家賺得盆滿缽滿，也博得憂國憂民的好聲譽。
天色漸晚，已經到了亥時。
賭完石頭，便到了壓軸大戲，賭美人的時候。
此時，上來助興的舞女也跳了更加艷俗的舞曲，看得在場的男人十分眼熱。
宋春雪安靜的看著，她發現在場的年輕公子之中，也有兩個跟她一樣女扮男裝的女子，用摺扇半遮面，驚訝又興奮，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中的舞女。
但是沒多久，他們被自家兄長連拖帶拽送出院子。
謝征一行人跟在他們身後，準備離場。
接下來的畫面，謝征不想看。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美人有男有女，他擔心宋春雪看上癮了捨不得移開眼。
「謝大人留步，我家趙大人有請。」
這時，忽然有人跑到他們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還有這位公子。」
不待宋春雪提議自己也跟著去，面前的男子抬手指向她。
劉春樹頓時看向宋春雪，眼中皆是懼色。
剛才還不覺得危險的謝征，頓時警惕起來。
「這位不過是我家的暗衛，謝某一個人去就成。」
面前蓄著稀疏的八字鬍的男人微笑道，「這是趙大人的意思，何況若只是暗衛，謝大人何必如此緊張？」
宋春雪拱手，「趙大人有請不敢不從。」
謝征自知躲不過，面色沉重的走在前面。
不過還好，他還有暗衛在附近。
他們跟隨男子沿著小路，來到了僻靜的遊廊上。
走廊上掛滿了精緻的燈籠，隨風微微晃動。
「閣下可是伴月仙人的弟子？」
宋春雪看向謝征，用眼神詢問，趙大人在問她？
「問的就是你，你身上戴著師父的金勺子，而我是師父的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