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宋春雪跟著謝征回到了謝府。
而且,是翻牆進去的。
謝征這人,非要她帶著他一起翻他家的院牆。
他帶著躍躍欲試的笑,說他小時候就過於乖巧了些,樹沒爬過,鳥窩沒掏過,牆也沒翻過。
總不能一輩子都沒幹過吧,他也想試試。
「站著別動,我抱你。」幾番試探之下都不成功,宋春雪命令道。
他太笨了,或許從前的精力都用來讀書和為百姓做事了,爬牆都爬不明白,手腳都不知道往哪伸。
宋春雪覺得,原來富貴人家的公子也有遺憾。
「我……」謝征耳尖通紅,結結巴巴的低頭,「我太重了,你抱不起來,要不我去裡面拿個梯子?」
說起梯子,她瞬間想起,在金城的謝府,他就給她準備了個梯子,不用走大門就能到老二跟老四家的院子。
宋春雪一陣不自在,雙手箍住他的腰。
「我力氣大,你別亂動,腳蹬在牆上,雙手放在牆頭的瓦上面,別直接扯,會掉下來的。」
謝征緊張的手心出了汗,他已經被宋春雪舉了起來,手腳僵硬的往牆上攀。
「對,腳往上踩。」宋春雪扛著他往上托,說話稍顯吃力。
還好,這牆不是太高。
謝征爬了上去蹲在牆頭,朝她伸出手。
「我拉你上來。」
宋春雪想說不用,但看他的樣子,總不能顯得她根本不用他幫忙,傷自尊。
她將手放在他的掌心,稍稍一用力她便踩了下旁邊的樹幹,輕鬆躍上牆頭。
隨後,她想學道長拎著他下去的,發現自己沒人家高,便抬手攔住了他的腰。
「我能……」
下一刻,謝征被強力摟著落了地。
這回輪到謝征不好意思了,他發現自己在宋春雪面前,依舊是個文弱書生。
哪怕他如今時常鍛鍊體魄,比從前更有力氣,卻還是不及她。
府上的人已經歇下了,宋春雪剛要說話,冷不丁的看到有人拿著燈籠飄了過來。
「大……大人?」
劉春樹十分詫異,看著自家大人不在的模樣,他不確定的問:
「你們翻牆進來的?」
「嗯,你們大人沒翻過,也不想驚動守門的人睡覺。」宋春雪拍了拍手往自己的房間走,「不早了,我先去歇息。」
劉春樹的目光在他們二人間掃了掃,「還早還早,天才剛黑,你們還沒吃吧,我去叫人備些吃的,再去叫些熱水來。」
說完,不等他們說話,劉春樹便跑去了廚房。
謝征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倆都餓著肚子。
劉春樹越來越機靈了,回頭該賞他。
「走吧,我知道你也沒吃。」
宋春雪本想拒絕,可惜肚子實在餓的厲害。
她跟在他的身後,來到了主屋廳堂。
小廝已經備好了熱水,他們洗了手,落座後就有人端上飯菜。
是熱騰騰的白米飯,兩葷兩素,還有一盆蛋花湯。
宋春雪很少吃米飯,端起來便被撲鼻的米香味香得咽口水。
她夾了些菜放進碗裡,端著碗大口大口的吃飯,小小的一碗米飯很快見了底。
一旁的小廝很快端來兩碗米飯放在桌上。
宋春雪總共吃了三碗米飯,一整盤土豆絲見了底,香得不捨得囫圇咽下,放下碗筷時,還在仔細的嚼著嘴裡的最後一口飯。
吃得滿足了,她不由看向謝征,臉上帶著笑容,「你家的米飯很香。」
五穀糧食帶來的滿足,無與倫比。
雖然等修行到了一定階段,就不需要通過進食獲得精力,但口腹之慾真的很難割捨。
宋春雪看著桌上三個空碗,沒有一粒米,滿足之餘還有點後悔。
其實吃兩碗就足夠了。
不過也沒事,她待會兒打坐趁早消化就行,明早肯定能多練會兒劍。
說起來,無憂現在能夠隨意的變大變小,以後要想個法子,不讓他隨意去找謝征。
「你吃的慣就行。」他吸了口氣,說出醞釀許久的話,「今天我跟二伯和幾位族中兄弟說清楚了,他們不會再插手我們的事,如果下次來,你也不用躲。」
宋春雪不信,偏見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消除的。
「韻兒很擔心你,怪我沒跟你商量就要見謝家其他人,她也很喜歡你,這兩日可能還會有不少人上門勸說她,若是你願意……」
「我會適時出面的,但你女兒很厲害,聰慧至極一點就通,今後肯定會讓你刮目相看。女子雖然不能考取功名,但這或許是好事,看你在官場上的經歷就知道,她更適合深居內宅,運籌帷幄。」
謝征點頭,「你說的對,這回多虧了你,讓我們家改天換地,一掃陰霾。」
「是你們自己爭氣,我先回去歇息了。」
她起身就走,像個沒良心的負心漢。
這回,謝征沒有挽留,起身目送她的背影。
來日方長,他不能將人嚇跑了。
……
上午,在無人的花園裡練劍之時,謝靈韻帶著兩個孩子來找她。
「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宋姨了。」謝靈韻讓人帶來了熱茶,「要歇會兒,喝口茶嗎?」
宋春雪收起無憂長劍,「麻煩你了,正好有點渴。」
看樣子,她是有話跟她說。
果然,喝了兩口茶,看著兩個孩子坐在地上玩石子,謝靈韻開了口。
「昨日爹爹惹姨母生氣了,聽說還遇到了麻煩,可解決了?」謝靈韻斟酌片刻,「白雲觀有我認識的人,不知我能否幫到什麼?」
宋春雪意外,謝靈韻怎麼會認識白雲觀的人。
「是我的青梅竹馬,曾經還許下婚約的,但是他剛及冠那年就出了家,去了白雲觀拜了師,據說是很厲害的道長的關門弟子。若是宋姨覺得可行,我將他請到家裡來問問昨日的事。」
難怪謝征昨日也說要帶她去觀里,合著都是他們的老熟人。
那就再好不過。
比起去觀里,自然是將人請到府上來更好,就怕人家不願意來。
但半個時辰過去,便有人花園傳話,說是白雲觀的道士已經在前院喝茶了。
「走啊,姨母待會兒只管問他便是,不用客氣,這是他欠我的。」
謝靈韻溫柔嫻靜,語氣隨和卻很有力量。
「他是全真教派的,禮法森嚴,才跟你退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