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笑了,這可太好了。
她巴不得江紅英跟何家斷了往來,然後她帶著紅英跟孩子去莊狼縣生活。
可惜啊,紅英不這麼想。
給何川生了三個孩子,被婆母辱罵責打,還對何川死心塌地的江紅英,顯然是將何川當作她的依靠來看待。
哪怕現在何川繼續裝死,半推半就的休了紅英,私下裡何川說等她攢了錢就接她回來,紅英肯定會去。
更何況,他們生的三個孩子,就死死地綁住了紅英的心。
紅英拉著秀娟往宋春雪的身邊靠了靠,看到娘雙手抱胸嘴角帶笑的樣子,心裡忐忑不安。
「娘,如果我真的被休了,你會覺得丟人嗎?」
「不會,你跟他和離了,我能半夜笑醒來。憑什麼她們休你,你也可以休了他,然後成和離,我現在就帶你們去莊狼縣,給三娃娶媳婦去。」
紅英抿了抿嘴唇,喃喃低語,「是啊,我這些年受夠了,怎麼就不能休了娃他爹。」
在老家的時候,她看老大兩口子的事看得挺清楚的,怎麼到了自己身上,越過越糊塗。
「娘,你是成心不讓我好過是吧?」何川憤憤道,「就算休了紅英,你來照看孩子嗎?」
「我照看啊,難不成這個家離開她江紅英還不轉了,你現在就給我休了她,讓她走,孩子我來照看。」
何川不跟她理論,直接走進屋子,將房間裡的大箱子搬了出來。
「何川,你給我放下,不許搬。」老婆子氣得大喊,「老二,老二快來看啊,何川要跟我分家。」
一牆之隔的何家老二早就聽到了動靜,這會兒更是得到召喚,拿著驢鞭子來了。
「呵!」何家老二看向江紅英母女,「有人撐腰了不起啊,都敢攛掇著分家了,難道我養不了我爹娘了。」
何川握緊拳頭,低著頭眼裡漫上一層水霧。
沒怎麼反抗過,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二哥說起話來這麼傷人。
「好啊,二哥這麼說,那以後爹娘你來孝順,我替人當上門女婿算了。」說著,他又走進院子,將炕上的鋪蓋卷了出來。
「你站住!」
「啪!」
何川的臉上火辣辣的,他抬頭看向二哥,丟下鋪蓋推了他一把。
「你憑什麼打我,這些年我忍得夠久了。」
何二一個不防,被推得踉蹌幾步倒在地上。
「哎呦我的娘啊,造反了,兒子要跟丈母娘跑了,哎喲我不活了~」
何老婆子看事情不妙,直接坐在地上撒潑。
宋春雪走了過去。
「我沒記錯的話,何川娘不吃肉,自譽是修行人,有了悟性。」她搖了搖頭,「真給我們修行人丟人。」
說著,宋春雪從懷中摸出一張符紙,以手指劍,默念了兩遍咒語。
面前的符紙忽然著了起來,她順勢丟在老婆子的身上。
「你……你幹什麼?」
「你剛燒的是什麼符?」
「裝神弄鬼,你想嚇唬人,我吃素十年了,我積攢了功德的,你想做什麼?」
「呵!」宋春雪哼笑,「積攢功德?你日日辱罵兒媳,打罵親孫子孫女,為老不尊,污言穢語,哪裡來的功德?」
何老婆子坐在地上,面色慘白。
「虧你有臉說自己是修行人,你逼迫兒子休妻,何況我家紅英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尊你敬你都伺候不到你的心坎上,是你欠我家紅英的。」
「既然過不到一起去,那就分開住。結果你氣不過,還要休了紅英。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你個蠢貨還要拆自己兒子的婚事,你想毀了何川跟孩子嗎?」
老婆子怔怔的搖著腦袋,「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嚇唬嚇唬他罷了……」
「可我當真了,我見不得自己的女兒在你們家當牛做馬還撈不著好,你不是說要和離嗎,我改日就能給紅英找個腰纏萬貫的漢子好好過日子,你能嗎?」
「你只會看著何川被人指指點點,他的孩子也走不到人前頭,跟何川一樣窩囊,這樣你才滿意是嗎?」
宋春雪轉頭看向紅英,「走吧,這家裡的東西又破又爛,我給你買新的。」
紅英看了眼何川,猶豫再三,拉起秀娟的手,對小龍招了招手,「我們走吧。」
她不想給娘添麻煩,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不管會不會多花娘的錢,此時此刻她也不該讓娘下不來台。
這是何家的家事,她一直跟個外人似的。
要休就休吧,反正她也落得輕鬆。
三年了,拿休妻嚇唬她的次數太多,她已經不害怕了。
小序是老大,她捨得下。
何川急了。
如果紅英帶著兩個孩子走了,這個家就散了。
之前他可以當作嚇唬人,但現在他知道,岳母有這個魄力,給紅英找個更好的。
「等等,小序我們走。」
何川拉著小序的手衝出了院子,箱子也不管了,反正裡面沒幾個銅板。
「紅英你別走,孩子不能沒有娘。」說著,何川追了上去。
「何川你給我站住!」老婆子大喊道,「我是唬人的,不休妻,我不休妻,讓你岳母回來,我們坐下慢慢說,別讓人看笑話。」
爭吵的這會兒工夫,何家周圍擠滿了瞧熱鬧的莊裡人。
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這回他們落了下風。
何老婆子雖然不知道他們昨晚上在哪裡住著,但何川這麼老實的人,能不管不顧的跟著江紅英走,連給人當上門女婿的話都能輕易說出來,可見江紅英她娘如今真不差錢。
「娘,你慣得他們……」何二氣不過想勸她。
「還不快將人帶回來,紅英她娘是個有本事的,她的符咒燃起來了,萬一她學了哪裡的歪門邪道,我還活不活了,快去!」
不多時,走出老遠的宋春雪,被何二好聲好氣的迎回了何家。
何家的上房有些年頭了,牆壁熏得黢黑。
宋春雪翹起二郎腿,露出了道家的穿著。
「那個,親家母真的是修行之人?」
「你問何川,我的師兄這兩年手把手教我,學了不少東西。我會畫的符不少,讀了各種經文,還學了道醫,剛才那個符是我師兄親自畫的。」
「他知道你吃素,還替你算了一卦,想知道是什麼卦象嗎?」
老婆子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她不由往椅子前面挪了挪,滿眼焦灼,「勞煩親家母,讓我見見你說的道長。」
宋春雪冷聲拒絕,「不行,你得罪了祖師爺,這幾年業障纏身,你這麼對我女兒,還想見我師兄?除非,你給我女兒認個錯。」
「什麼?你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