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變臉

  「道長回來了,是來陪老五的嗎?」

  三姐嘴比腦子快,看到道長這麼晚了專程趕回來,不由揣摩起他們的關係來。

  四姐又瞪了她一眼。

  三姐悻悻的縮了縮肩膀,「道長莫怪,我說句玩笑話。」

  「道長快坐下,你們是不是該去做飯了?」宋之柱嫌棄她們聚到一起,說些道長不愛聽的話,連忙拉著道長坐下,「我看老五這兒有酒,道長要不要喝兩杯?」

  道長笑呵呵點頭,「也好,剛才在老漢那裡喝了一盅,沒喝夠,嗓子眼都沒潤濕。」

  宋春雪沒將三姐的話放在心上,「二哥,你晚上想吃什麼?」

  其他三個姐姐齊齊看向宋之柱,「我們不吃糜麵疙瘩,你想吃一個人吃。」

  宋之柱有些難為情,大家都知道他愛吃糜麵疙瘩啊。

  「那就不吃,饊飯,攪團,或者是懶疙瘩?」

  二姐嫌棄地看著他,「我們是來做客的,這些你自己家沒有嗎?好歹讓老五做點好吃的,白面飯你不敢吃嗎,反正我看老五還專程買了兩袋白面,才吃了一半。」

  宋之柱笑道,「還是你們做主吧,不能按照我的口味來。」

  四姐開口道,「依我看,要不吃洋芋燜面吧,道長吃過沒?」

  道長點頭,「這兒的洋芋做的燜面確實好吃,多放點油,配點鹹菜美得很。」

  「好,那就吃燜面,我再熱點肉。」宋春雪也好久沒吃燜面了,怪饞的。

  做燜面沒必要用很白的面。

  麥子磨得二遍四遍面黑一些,沒有二遍三遍那麼好吃,但摻點蕎麥麵做燜面正好。

  削了十五個大洋芋,用最長的擀麵杖,擀了一張很大的面,切成短條,灑在用清油跟豬油炒的油汪汪的洋芋上頭,用麥稈兒做成的大鍋蓋蓋上,燜好之後還有一股麥稈兒的清香。

  宋之柱跟道長每人吃了三碗。

  吃過飯,大家借著月光一起去戲場看戲。

  誰留下來看家是個問題。

  「娘,我來看家,你們去看戲吧。」三娃面帶笑容,略顯害羞,「明日下午我就要上台唱戲了,要好好默默詞。」

  老四猶豫片刻,「我也不去了,你們去吧,我本來不愛聽戲。」

  「也好,你啊你們倆好好看家,把門拴好。」宋春雪很想跟娘家人一起去,好多年沒有如此人多勢眾的,一起去看戲了。

  今晚是最後一晚,明日下午的《金沙灘》過後,晚上就要燒社火,將神送到廟裡去。

  宋家姊妹幾個,帶著道長來到了戲台前,引來很多莊子上人的注視。

  「喲,江家寡婦要去城裡了,如今出門就是不一樣,這麼一大家子人護送你看戲啊,嘖嘖嘖,派頭真大的,縣太爺也沒你這麼氣候吧。」

  剛站在戲台前,趙玉芳的男人王老漢吊著嗓子,說出了莊子上很多人想說又沒說的話。

  大家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宋春雪一行人。

  「哪兒氣派了?」宋之柱冷笑一聲怒罵道,「我們娘家人一起來你們莊子上看戲,還看出不是來了?」

  「若不是晚上有不做人的狗賊,我家老五連門都不敢出,你怎麼不說?」他沒好奇道,「氣派不氣派的關你屁事,你想氣派又沒人管你。」

  程老五在一旁嗤笑道,「那宋春雪如今明目張胆地跟道長廝混,你這個娘家哥哥不管管嗎,也不怕給宋家丟人?」

  宋之柱轉頭怒目而視,「你再說一遍?哪隻眼睛看到他們在廝混了?」

  「呵,這不是明顯的事嗎,一個寡婦,跟一個不著家的道士睡在同一個屋裡……哎,你幹啥,事兒都做了還不讓人說了?」

  「狗日的,就算他們睡一個屋,你管得著嗎?」宋之柱氣得賞了他兩個耳光。

  「你他娘的敢打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程老五長得人高馬大體格彪悍,何況他早就看江家母子不爽了,今日算是找到了機會。

  但宋之柱在他們莊子上是出了名的會打架,三兩下便將程老五打趴在地。

  「哎哎哎幹什麼,要打一邊打去,台上正唱戲呢。」

  「快快快,將人拉開,哪有跟人家親戚幹上的,這程老五也太不懂事了,借題發揮也不挑挑場合。」

  宋春雪站在一旁沒有阻止,程老五這樣的人就該打。

  但程家老大和老四不知從哪沖了過來。

  「呔,宋春雪你個蕩婦還叫人打我弟是吧,我家老二被你害得到現在都在大牢里關著,我們程家今年這個年都過不好!」

  程家老大直直地衝著宋春雪的頭髮抓來。

  看來今天這仗是非打不可,是別人先挑事的,不能怪她。

  宋春雪剛要衝上去揪住程老大的耳朵,卻被二姐三姐先撲過去,四隻手亂拍亂撓,連推帶搡,程家老大直接翻滾在地。

  「就你有嘴,就你會罵人是吧,我撕了你的嘴!」

  「你們也沒多傷心啊,你弟弟都去世了,你還跑來看什麼戲啊!」

  「你們程家這些年搶了多少人的糧食,你家老二就是咎由自取,這十里八村誰不知道程遠是活該被抓啊,你還有臉說!」

  二姐三姐都是有蠻力氣的,程家老大只能抱著腦袋,避免打到臉。

  程家老四停在兩步之外,嚇得不敢上前。

  「胡掌柜呢,李孟春,李庸呢,還不快過來攔著點,這裡唱戲是敬神呢,他們這樣成何體統!」

  程家老四跺腳大喊。

  台子上的人戲也不唱了,站在台子上看程家弟兄被按在地上打。

  其他看戲的人頓時跑過來勸架。

  宋春雪看向四姐,兩人默契地衝到程家弟兄跟前,扯住他的頭髮,在他臉上狠狠地拍打。

  場面一片混亂,道長站在一旁,既不插手也不阻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汪德富從戲台上跳下來,李大嘴跟幾位堂兄弟將人扯開來。

  半刻鐘後,程家兄弟被李家兄弟勸回了家,連說帶勸,說他們不該對江家的親戚客人出言不遜。

  這些日子,凡是拿到過道長招財符的,他們都對道長很是尊敬。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道長。

  何況,就算道長跟宋春雪睡在同一個炕上,那是人家自己樂意,關旁人什麼事?

  大家知道程家因為程遠被關入縣衙大牢,一大家子人憋著氣,一直想再打一架。

  「台上的繼續唱!」

  李孟春朝台上喊了一句,便笑著向道長走過來。

  「對不住啊道長,程家兄弟往年狂妄慣了,今年家裡接連發生不幸,還請道長不要計較。」

  他笑著問宋家兄妹,「今晚唱的是《鍘美案》,你們是要繼續聽戲,還是去我們家喝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