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一愣,隨即笑出了聲。
「二姐,你想啥呢,我能遇到什麼事傻到不想活了。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她嗔怪道,「你若是不想要我就給二姐三姐拿去,淨胡說。」
二姐連忙將孔雀藍的布抓到懷中,「誰說不要了,我喜歡得緊。」
宋春雪忍俊不禁,從裡面掏出一兩銀子,將包袱綁起來放在炕柜上頭。
「姐,這二兩銀子你拿著,別讓人知道,留著給你救急用。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別捨不得錢,不舒服就買藥,尤其是身子燒起來的時候,千萬別拖著。」
她原本想多給點的,又怕二姐多想,招來無端的猜測。
其實二兩銀子已經夠多了,對於長年在土裡刨光陰的人來說,這簡直是一筆巨款。
果然,二姐再次瞪大了眼睛,瞅瞅手上的銀子,又瞅瞅宋春雪,不時還用力的揉眼睛,看看手裡的東西是不是真的。
「你……」二姐向門口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該不會是去哪搶錢了吧,忽然這麼大方?」
「噓,姐姐千萬別告訴別人,別讓姐夫跟孩子知道,錢你自己留著,關鍵時刻能救命。」宋春雪將銀子塞到她懷裡,「趁早放起來,別讓人發現。」
「哎好。」
二姐麻利的站起身來,從炕櫃的角落翻出一個破舊的小木匣子,將銀子鎖了起來。
之後,她坐在炕上,愣愣的看著宋春雪,好像在懷疑剛才發生的事,是在做夢。
「說,你是不是跟有錢的男人在一起了?」
「你們是不是私下裡偷偷好了?」
她爬到炕上興奮的發問,「是不是那個給了你銀子的謝大人?據說他看到你被人打了,怒髮衝冠,打算將莊狼縣的所有貪官污吏連根拔起。」
「……」怎麼還扯上了謝大人?
雖然這銀子的確是謝大人給的,但傳言未免過於離譜。
「之前我都不知道,那個不惜跟官差對著幹,讓謝大人剛好碰上,讓整個莊狼縣,甚至是隴西郡的老百姓都保住了一部分糧食的人是你。」二姐握著拳頭像只興奮的松鼠,「那謝大人來莊子上監督收糧食,大多數人都見過,之前有人去縣裡,說是看到你們在一起吃麵……」
宋春雪的腦子是蒙的,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沒想到她跟謝大人吃麵的事,還能傳到二姐的耳中。
她很不理解,那些人吃飽了沒事幹,怎麼就愛瞎傳!
他們也不想想,高高在上的謝大人,人家是從京城來的,怎麼會看上她這個生了五個孩子的,人老珠黃的女人?
傳瞎話的人也真是什麼都敢想。
「喂,老五你在聽沒,你跟謝大人有一腿沒?」
說得起勁的二姐,看宋春雪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神,著急的拽了她一把。
宋春雪拽過枕頭,將八成新的棉被蓋在身上,「有兩腿你信不信?」
「啊……」二姐忽然發出低低的尖叫聲,「天啊,你們該不會是在被窩裡有……」
宋春雪紅了臉,沒好氣的拍了她一巴掌,「你小點聲,我跟謝大人什麼都沒有,別人瞎傳的你也信?種地種傻了,真是啥夢都敢做,你也不看看我們有多身份懸殊。」
二姐忽閃忽閃著大眼睛,將蕎麥殼的枕頭往自己下巴攬了攬,滿眼好奇。
「啊,真的沒有嗎?那你哪來的錢?」
「……」她若是將這錢真是謝大人給的事說了,二姐是不是會以為,她跟謝大人鐵定有一腿,哦不,四腿都在一起了。
「前些日子稀里糊塗的,從道士手裡買了些招財符,然後我家裡就真的來財了。」宋春雪沒好氣的道,「給你你就花,哪裡那麼多的廢話。」
「啥招財符,還有嗎,怎麼不給我分點?」
「明天給你。」宋春雪拉過被子,「瞌睡的很,睡覺。」
「別啊,等什麼明天,早戴早有錢啊。」二姐抓著她的胳膊將人拽起來,「快快快,有了招財符這種好東西,比給啥都強。以前遇到的都是騙子,看你現在出手闊綽,肯定是真的了。」
宋春雪無奈,只能起身從包袱里,將招財符分了一張給二姐。
二姐興奮的捧在手中,不用交代,轉身去找紅布和針線。
沒一會兒,她將招財符折成三角縫好,然後縫在裡衣的咯吱窩外面,貼身佩戴。
宋春雪欣慰的笑了,希望二姐能財源滾滾。
但很顯然,二姐還沒死心。
「老五啊,你跟那謝大人……」
「真沒有,以後別人說了你澄清一下,別因為我給謝大人惹上麻煩,人家是朝廷命官,什麼千金小姐沒有,別傳到人家的耳朵,怪我污了名聲。」
這樣一說,宋春雪有點糟心。
看來下次在縣裡不能跟謝大人吃飯,更不能厚著臉皮讓人家幫忙,買院子的事以後也不能勞煩人家。
二姐嘆了口氣,「也是,雖說你跟那謝大人差不多年紀,你長得也水靈,五個孩子也沒讓你見老,但人家可是朝廷命官吶,我就說嘛,那些人肯定是饞大人饞瘋了,拿你做幌子,說的是你跟謝大人在一起,私下裡那些種地的婆娘,肯定覺得自己能夠跟大人纏綿悱惻呢。」
「……」宋春雪臊得不行,有男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樣,騷話張口就來。
「哎你還別說,那謝大人雖說留著胡茬長得顯老,但也是一表人才,反正你也是寡婦,要不下次試試,說不定……」
「二姐,你胡說什麼呢,我清心寡欲了這麼些年,二姐別說這種不切實際的話,亂我道心。」
二姐笑話她,「還亂我道心,你從哪學的這些瘋言瘋語?」
「我忘記跟你說了,其實我認了一個道士做師兄,每天都要起來打坐,明早起來你也別覺得害怕。」
「啥?」二姐從炕上坐起來,乾枯的頭髮散在腦後,擰著宋春雪的耳朵道,「你給我起來,怎麼回事,你真要上山當尼姑啊?」
宋春雪吃痛,齜牙咧嘴的道,「疼疼疼,尼姑是佛家的,道姑是道家的,我不想剃光頭。」
二姐氣得拍在她的肩膀上,「有什麼區別,不都是出家人嗎?」
「我就說好端端的,你怎麼又是送布又是給銀子的,繞了這麼一大圈,你竟然要出家?」
「還認什麼道士做師兄,合著你是被道士騙得不輕啊。」
宋春雪揉了揉發燙的耳朵,好多年沒被親姐教訓了,感覺還挺好。
「說,那道士騙走了你的身子沒?」
「……」看著二姐比看到肉還興奮的神情,宋春雪沒忍住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