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牛屎糊了眼

  「可以啊,你們想吃什麼?」

  宋春雪看向李敬義,「上次是我不識抬舉了,跟里長說話不夠客氣,還請里長別放在心上。還收了你的銀子,我很過意不去。」

  李敬義笑了,笑容也不再像從前那般虛假。

  「你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放在心上,你挨打也有我的責任,若是我不縱著程遠,你也不會挨打。」李敬義笑道,「也不用做啥好吃的,給飯就行。」

  「那行,我看著準備,中午的時候你們都來吃,你們一共多少人,我多準備些。」一頓飯能解決的麻煩,宋春雪如今是願意的。

  她仔細想過了,上次收了李敬義的銀子,還沒給好臉色,難說以後他會不會穿小鞋。

  不得罪人也是給自己省些麻煩,何況李敬義雖然可惡了些,至少沒那麼過分。

  一年到頭打不了幾次交道,過得去就成。

  「總不能都來你們家,我們來五個,其他的都去李大嘴家。」汪德富的一口白牙整齊又牢固,「他請我們去他家吃飯,說是平日裡太冷清了,讓我們去添點人氣。」

  宋春雪看向老四跟老大,「李大嘴是很厚道。」

  汪德富可真會說話。

  不過與人結善,總比與人結怨好。

  收完糧食,他們離開了,老四不由叉著腰感嘆,「今年比去年少收了五十多斤,可見程遠那幫人有多黑心。」

  「是啊,按理說今年有陳鳳跟小孩子,比往年多才是,雖然你二哥在軍營,可以免去不少賦稅,但不可能比去年還少。」

  宋春雪感嘆道,「我們這頓打真沒白挨,賺了銀子還省了糧食。」

  「哼,莊子上的人都該感謝你,但他們還總拿謝大人給的五兩銀子說事。」老四板著臉轉身,「我去放羊了。」

  「別人的嘴我們又管不著,隨他們怎麼說。」宋春雪平靜道,「但若是說到你跟前,罵回去。」

  「我罵了,還將人的腦袋按在黃土堆里吃了一嘴的土,哈哈哈。」老四不無得意道,「我現在可不慫。」

  「嗯,咱家老四長大了,懂事了啊。」宋春雪故意逗他。

  「娘。」老四臉紅了,娘以前很少這樣說他,「我放羊去了!」

  看著他害羞跑遠的樣子,宋春雪不由笑出聲來。

  老大站在一旁,「娘,需要我幫忙做飯嗎?那麼多人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吧。」

  宋春雪看著他,他眼神有些躲閃。

  「好啊,你幫我燒火削土豆皮,中午你們也不用做飯了,一起準備上。」

  想到什麼,宋春雪笑他,「你們現在還用盆吃飯嗎?」

  「沒有,我上次買了幾隻碗,夠用。」老大不自在的轉身,「我去攬柴吊水。」

  宋春雪站在院門外,看著他們的背影,露出清淺的笑容。

  養孩子可真是門大學問,她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看到他們的改變。

  不過,對於老大她不敢掉以輕心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現在終於明白,孩子成家立業之後,母子間就得劃清界限。

  這樣偶然的破例沒什麼,但當娘的不能因為孩子的一時孝心,就想著他永遠孝順自己。

  好在老大過些日子就要搬到新庄子去了,她跟陳鳳都會狠狠地鬆口氣。

  片刻後,她拿上袋子跟簸箕,轉身進屋去擀長面。

  雖說人家沒有要臊子麵,但這頓飯不能小氣,她切了一大塊瘦肉來炒臊子。

  忙活了一個時辰,宋春雪的面也準備好了,李敬義跟汪德富帶著三位官差,來家裡吃麵。

  老四負責招待客人,老大端飯上菜,準備茶水。

  他們對宋春雪的飯菜讚不絕口。

  臨走之前,他們還笑著感謝了他們的款待,從口袋裡掏出不知從誰家摘來的李子。

  一切比想像中的順利和諧,宋春雪就算辛苦也開心。

  等客人們走了,他們母子坐在一起,美美的吃了頓臊子麵。

  陳鳳一個人在外面吃的。

  飯桌上,宋春雪問老大,「陳鳳這兩日沒跟你鬧?」

  「老實多了,她問了那天的事,說以後不會回娘家了。但我怕她好了傷疤忘了他,等孩子大了還是會回去。」

  「孩子大了就隨她去,至少今年她肯定不敢回去,陳廣才是什麼人我也清楚,陳鳳更清楚。你把那天我割了他脖子的事也說了?」

  老大點頭,「說了,她雖然沒說什麼,卻一天沒跟我說話。」

  宋春雪淡淡一笑,「人之常情,那畢竟是她爹,只要她現在給你做飯吃,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給你甩臉子就成。」

  老大看著她,欲言又止。

  老四悶頭扒板,吃得無比滿足。

  「說。」

  雖說老大現在對她態度比之前好,至少還算有點良心。

  但看著他猶猶豫豫,窩裡窩囊的樣子,她就來氣。

  「這次多虧了娘,我才挺起腰杆子做人了,我得謝謝娘,沒有真的不管我。」

  老四停下筷子,鼓著腮幫子看看老大又看看宋春雪,像一隻滿腹心事的小狐狸。

  「我是為了我自己,你窩囊我也跟著窩囊,以後自己給自己爭氣,別指望我給你壯膽子,你娘也有老的時候。」

  宋春雪夾了塊醬油拌菜,「行了,吃飯吧。」

  「我明白的,這幾日我會開始搬東西,板車我能用嗎?」

  「用吧,用完了給我拉回來,我要拉土豆。」反正這回她是不會將板車送給他,然後自己再找人做的。

  從前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她不會再做。

  就算是親人孩子,也要拿捏好分寸。

  這是她這輩子才看明白的道理。

  天氣越來越涼,早晚要穿大棉襖了。

  一天比一天黑得早,夜裡太長也睡不著,宋春雪晚上開始做棉襖。

  老大看到了,拿著一籃子棉花和布來。

  「娘,我想勞煩你給孩子做件薄棉襖,陳鳳做得太醜了,孩子咯吱窩不舒服,兩隻胳膊伸的老高。」他大方的表示,「做剩下的娘自己用,娘去年給我做的棉襖夠穿好幾年了。」

  宋春雪笑他,「不怕你媳婦鬧了?」

  「我賺的錢買的,她管不著。」提到這些老大有些心虛,掀開帘子出了門。

  隔天中午,宋春雪從地里回來,看到草窯門口蹲著個人。

  「你爹簡直壞的流蛆,我後來才知道他竟然給你那種禍害人的符紙,你也蠢的厲害,那種控制人的符不止會反噬畫符的,用符的也不好過。」

  「你如今嫁給了江家老大,夫妻同體你不知道嗎?」

  「我當初眼睛被牛屎糊住了,怎麼會給外甥找你這麼個蠢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