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吃人家的嘴不短

  第352章 吃人家的嘴不短

  田嬸子哪怕是病著,也沒陸南深他們想像中的蒼老。在他們認為,以田大宇那樣的年齡,加上山區環境,其母該是白髮老態。眼下算是明白,梅棠村裡的人結婚都早。

  四長老把人領到了沒立馬離開的打算,噓寒問暖了一番,又嘆說,「還是叫大宇回來吧,之前你總怕大宇擔心不告訴他,現在你這種情況身邊總要有人照顧才是。正好今天大宇在外面的朋友們都來了,讓他們給大宇帶個話。」

  嬸子靠在那,聞言後搖頭擺手的,跟四長老說,「大宇一心向外面,我不能拖累孩子。他是個在外面走慣了的人,讓他再回到封閉小山村,孩子會受不了的。」

  「但是你現在病成——」

  「我心意已決,四長老你就別勸了。」田嬸子雖是一臉倦怠,但語氣十分堅決。「我相信巫老,等問天過後我想我就能好不少,去年不就是這樣嗎?」

  四長老還要說什麼,其中一人開口了,「您就別勸了,嬸子什麼性子大家都是了解的,當年大宇一心要出去,嬸子萬般不忍那也同意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那比心肝還心肝,只要兒子好比什麼都重要。放心吧,嬸子由我們照看著,一旦有什麼事也會第一時間找巫老。」

  四長老重重一嘆氣,也再沒說什麼了。

  跟陸南深他們幾人攀談之前,田嬸子打發走了所有人。面對他們時一臉歉意,「茶水都在桌上,請自便,我這身體這樣見笑了,有違待客之道。」又問他們,「你們是大宇的朋友?平時經常在一起嗎?」

  套話詢語氣這種事陳葉洲親自來,外加杭司打輔助,陸南深則沒套近乎,這看看那瞅瞅的,又站在一面牆前打量著,似有興趣。

  床邊,陳葉洲坐在巫老剛剛坐過的位置上,同田嬸子寒暄,簡單交代了他們跟田大宇相識的經過。聽得田嬸子連連點頭,卻沒繼續詢問田大宇的情況。

  陳葉洲看著田嬸子問,「大宇在外面具體做什麼您是不知情?」

  田嬸子微微一怔,緊跟著開始咳嗽。杭司見狀起了身,順勢坐在她身邊幫她拍背。田嬸子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朝著杭司說了聲謝謝,然後才回答陳葉洲的話。「那孩子平時往村里來信都是報喜不報憂,也不跟我們說他具體在做什麼,就說一切都很好,可能是想著跟我們說我們也不懂吧。」

  「他平時都是跟長老們直接聯繫?」陳葉洲問。

  田嬸子點頭,「是了,他會跟長老們說些外面的事。我們這齣去的人就只有大宇一個,他在外面也好,族長也說了,梅棠村不可能跟外面一直沒聯繫的。」

  杭司在旁輕撫她的後背,斂眸想了少許,再開口時輕風細雨的,「嬸子。」

  這輕柔小嗓音引得陸南深回頭瞅了她一眼。

  「我們呢都是大宇的朋友,自然也是希望朋友好。您有所不知,大宇在外面其實挺辛苦的,風裡來雨里去,今天做點這個明天干點那個的。現如今工作不好找,錢不好賺,大宇也是居無定所的。」杭司和風細雨,聽著句句都是肺腑,「我們幾個呢又只是學生,幫不了他太多,有時候瞧著他也挺心疼。」

  田嬸子聞言後怔愣片刻,然後說,「這些……我倒是不知情。」

  「梅棠村雖然封閉,但我看家家戶戶的日子過得也挺不錯。」杭司繼續攻心,「像是大宇那樣年齡的早就是幾個孩子的爸了吧,在外面可不一樣,小姑娘現實著呢,大宇想找到心儀的姑娘挺難。」

  方笙在旁幫腔。「換做是我,我就回村發展了。」

  兩人一說一唱時,年柏霄走到陸南深身邊。那面牆上有數多個小畫,用紮實的木條圈成的相框一併掛牆上。

  年柏霄也跟陸南深一樣,盯著小畫好半天,壓低了嗓音說,「畫功可以啊,畫得跟照片似的。」

  那頭就聽田嬸子嘆氣說,「大宇當初鐵了心要去外面發展,這是他的心愿,他在外面過得好了壞了的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他不想回來,我也不能硬逼著他,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倒是。」杭司輕聲附和,又不著痕跡地跟方笙交換了眼神。

  「小畫畫得不錯。」冷不丁的,陸南深說了句。

  田嬸子說,「這是大宇他三哥畫的,他三哥在畫畫上挺有天分,書法也好,字畫在村子裡挺受歡迎的。」

  整個村就一個外姓,其餘都姓田,門裡門外的都是親戚,所以田嬸子口中的這三哥該是親戚家的孩子了。

  陸南深又打量了一眼牆上的畫,走上前,也順便轉了話題。「之前聽大宇說過,他離村那天還出了意外,差點沒命,是真的嗎?」

  田嬸子的眼神有瞬間的躲閃,借著倦怠調整了一下靠姿,這才道,「啊,他是……就是——」

  「說梅棠村周圍都是山路,他又沒出過村子,一下就迷路了,後來幸虧遇上本村人上山採藥,他這才走出山路。在家又休息了好幾日,最後是族長送他出的山路。」陸南深像是沒瞧見田嬸子的神情,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田嬸子嗯啊應著,態度似是敷衍,「是,我們這附近都是山,迷路也正常,大宇那孩子說得也是誇張了點,迷個路而已,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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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後,鵝毛大雪就來了,雕花窗戶外簌簌而落,滿樹花蕾很快就被覆蓋了一層皚皚之色。

  主屋的柴爐燒得正旺,本是降溫的天,室內卻是暖意。要不說梅棠村的人待他們真心不錯,趁他們出去的那會子功夫,田管嬸又送了些瓜果花生過來,統統裝在竹編的筐子裡放在門口,許是怕下雪,筐子上頭還蓋了層棉布,心細得很。

  柴爐上煮了茶,又烤了花生和橘,妥妥的圍爐夜話了。換言之就是,吃著梅棠村的東西,還議論著梅棠村,這事兒說出去都覺得丟人。

  但這次田大宇「家訪」過後,幾人是更加肯定了,這梅棠村就是有問題。

  「除了族長和幾位長老,田嬸子最可疑。」陳葉洲直截了當下了定論,「那麼疼兒子的娘,見著咱們非但沒問長問短吧,還明知兒子過得不好也不心疼,更沒說讓兒子回村,要麼是她真病入膏肓,要麼就是很清楚在外面的那位根本不是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