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詭異
燒進爐里的都是就地取柴，下過雪的緣故，大多樹枝都是濕的。陸南深和年柏霄在周圍撿柴的時候多以松木和柏枝為主，油性足易燃，充足燃燒後就有淡淡的松香充盈了帳篷，在這樣一個冬夜裡就有了溫暖又乾燥的舒適感。
帳篷抗風，爐火禦寒，睡袋裡溫暖，呼吸間還有烤土豆的香味。別管方笙想不想睡，杭司倒是昏昏欲睡了，眼皮自然不自然的在打架。她喃喃，「那邊怎麼這麼安靜呢……」
方笙還在孜孜不倦烤土豆，坐在火爐旁聽著隔壁帳篷，還真是啊。
也不能說完全沒動靜，會偶爾聽到很輕淺的說話聲，但說了什麼聽不清。像是年柏霄那種性格的人能安靜如斯著實不容易，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沈復死瞧不上年柏霄，要麼是反之。
另一頭帳篷里，是第三種情況。
沈復如約「來」了，坐在火爐旁的露營椅上，胸口以下全在睡袋裡，把自己裹得跟條美人魚似的。筆記本電腦架在腿上，陸南深原本那張挺帥的臉，因為沈復的到來多了挺明顯的老態龍鍾。
陸南深鎖定了段寧所在的車輛，那輛報廢的車輛在目前的市面上沒任何信息，用陳葉洲的話說就是，跟幽靈車似的。
怎麼講？就是但凡存在都有痕跡，人是這樣，車也不例外。但不管陳葉洲怎麼查，就只能查到那輛車報廢的消息，過往的，和除了那天上路時候的監控錄像統統沒有。
對於沈復來說是小兒科。
他出現後跟年柏霄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很崇拜我，但在這個期間不要打擾我。
年柏霄真是後悔自己沒喝水，否則真想趁機一口水噴他臉上。崇拜他？怎麼想的？但沈復這個人不想被打擾吧事兒還多，主要就體現在嘴饞上面，他對年柏霄說，「我覺得胃裡空空如也，你得給我備些吃的，吃飽了我才能汲取熱量，有了熱量我做事效率才高。」
這個要求年柏霄是堅決不會照辦的。
在沈復來之前，陸南深就只叮囑了年柏霄一件事，不論如何都不能讓沈復再吃東西了。
年柏霄當時大大咧咧說，他要是堅持吃的話我也攔不住啊。
一聽這話陸南深就不高興了，「攔不住你就去死。」
年柏霄一瞧這架勢，心裡明了他這是真惱火了，看來是下午的時候吐怕了。這個時候年柏霄也不想招惹他，承諾，「行，我給你攔！往死里攔！攔不住的話我就把命賠給你！」
所以都發毒誓了，年柏霄哪敢食言？
沈復就不高興了，撂挑子不幹活。年柏霄也不怕，把露營椅往他面前一放，跟他面對面坐著，說了句，「你不做，陸南深可能會有辦法對付你，受苦的肯定不是我。」
沈復妥協，跟年柏霄說，「我看見紅薯了，我吃點烤紅薯總行吧。」
典型的那種多少都得吃點的人。
烤個紅薯倒是沒問題，漫漫長夜，一隻小紅薯吃下去就有飽腹感了。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就是，沈復把自己裹成了美人魚，抱著電腦在工作，年柏霄坐在火爐旁給沈復烤紅薯。
紅薯烤起來浪費時間，外面安靜，隔壁有烤馬鈴薯的香氣，方笙和杭司偶爾交談幾句，整個氛圍就是靜謐祥和，再加上帳內爐火正旺，柴火發出燃燒的啪啪聲，漸漸的年柏霄就有了困意。
但好幾次眼皮都闔上了又強行睜開，他得看著沈復把資料給翻出來。
沈復還坐在那，保持著「人魚」的姿勢，兩隻眼睛盯著屏幕。帳燈稍稍暗了些，沈復的臉頰被屏幕的光映得清晰，乍一瞅挺蒼白的。冷不丁的年柏霄聞到了紅薯烤糊的味道，驚愕轉頭一瞧，紅薯果然都黑乎乎的一塊了。
年柏霄只覺得奇怪，他剛剛是合了一下眼睛，但也沒闔多久吧，前後都不到一分鐘他就睜眼了，紅薯怎麼這麼快就烤糊了？也顧不上燙手，他揪著紅薯邊就將其拎下來，這麼一瞧更驚愕，竟跟黑炭似的了。
這很不對勁。
「沈教授，我剛剛睡著了？」年柏霄順手將烤糊的紅薯扔進了垃圾袋裡，隨口問了句。
沈復沒搭理他，目光始終盯著屏幕。
年柏霄更不喜歡這小老頭了，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麼。隔壁帳篷里已經完全沒聲音了，都睡著了？他隨手從貯物箱裡拿了紅薯出來，打算再重新烤一個，畢竟在他面前的是個上了年齡的人，大晚上加班吃個烤紅薯還是不過分。
可紅薯剛上爐子，他就察覺出一絲詭異來。具體哪詭異還說不上來，像是在帳篷外，又像是在帳篷里。是太安靜了嗎？
確實太安靜，是一丁點的動靜都沒有，年柏霄想了想，開口，「花生？」
隔壁的方笙沒應聲。
年柏霄又叫了一聲杭司，同樣的也沒有回應。他起身走到帳門前，將拉鎖拉開，門帘一掀朝外面看了一眼，眼前竟漆黑一片，卷進帳篷里的是泛著潮濕的氣味。年柏霄這幾年玩賽車什麼戶外情況沒遇上過？這山林間的潮氣一卷進來他就知道，這山里起霧了。
露營在外，尤其是在這種地方，帳篷外的篝火和露營燈必不可少，但眼下篝火竟是滅的，就連露營燈都不亮了。「沈教授，剛才你聽見有什麼動物經過嗎？」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大型動物經過帳篷外踩滅了篝火，撞壞了露營燈，可真要是這樣的話得弄出多大動靜來，他不可能聽不到。
沈復還是沒動靜。
「沈教授？」年柏霄轉頭看他。
沈復一動不動坐在那，倆眼睛還在直勾勾盯著屏幕，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似的。
但就這一幕，就冷不丁的讓年柏霄反應了過來，他終於知道剛剛為什麼感到詭異了。
來自沈復！
他似乎就保持著那個姿勢一直坐在那，連動都沒動過，更重要的是，沈復是一直盯著屏幕的，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年柏霄倒吸一口涼氣，他緩緩放下門帘，朝著沈復一步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