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深坐在那又是一副可憐狀,「肯定要回房上藥,但是我現在後背可疼了,肯定打後心上了,喘氣都疼。」
杭司往他面前一站,「剛才我看你說話喘氣都挺勻稱的呀。」
「強撐著,我不能在年柏宵面前太掉面子。」陸南深給出了理由。
杭司搖頭,「我覺得你的想法不對,你剛剛就該在他面前表現得要多害怕有多害怕,就說自己內傷嚴重,看他還好意思跟你要錢。」
陸南深低笑不語。
「那怎麼呢?我抱不動你也背不動你,再說了也不是你腳受傷。」杭司說得挺直接。
陸南深被逗笑,「找你借點力就行。」
不就是攙扶一把嗎。
杭司也沒當回事,伸手要來扶他,陸南深伸手拉住她胳膊起了身,大長胳膊順勢就搭她肩膀上。杭司微微一怔,剛要開口就見陸南深邊直腰邊哎呦,「都不敢站直,沒想到啊,這麼疼。」
杭司再想說什麼也不能說了,也不是沒覺得他有故意之嫌,但歸根到底他是為了護著她才挨上一棍子的。身嬌肉貴的小少爺畢竟不抗打,她權當報恩了吧。
就這樣,杭司讓他一路搭著,實則是摟著自己進了電梯。
陸南深還是壓了點力氣在她身上,等進了房間杭司自己都覺得氣不夠喘了,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手機震了一下。掏出來一看是方笙給她發的訊息——
儘量別那麼早回來,你懂的啊。
杭司差點沒收住想罵人了。
陸南深見她神情異常便問她怎麼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說,「也沒什麼,就是方笙說她腳疼得厲害,年柏宵正幫她上藥呢。」
陸南深哦了一聲,笑說,「年柏宵那個人吧,看著挺粗線條的,但他其實挺熱心,像是方笙,腳疼得那麼厲害他也不敢輕易離開的。」
杭司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陸南深微微一笑,「我是想說,年柏宵是那種要麼不負責,要負責就會到底的人。」
「你不會以為他倆還能發生點什麼吧?」杭司問。
陸南深輕聲說,「都是成年人了,就算發生什麼也正常吧。」
見杭司盯著自己,陸南深又清清嗓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什麼意思吧杭司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總之就是,誰的朋友誰了解。像是方笙那隻女鬼,一心貪戀年柏宵的顏,天天擱那裝綠茶婊,打小學空手道的,今晚倒好還裝上嬌弱了,就她那隻腳崴得吧,杭司都覺得是存心故意。
至於有沒有那麼疼就兩碼說,畢竟跌打扭傷的藥抹腳上也不影響什麼,就當活血用了。
可要是去揣測方笙有沒有膽子進一步?杭司還真摸不准,方笙這個人吧,在男女關係上相當乾淨簡單,目測來看是屬於有賊心沒賊膽的貨,就不知道她今晚有沒有那個勇氣了。
陸南深的後背果然是有條紅道子,棍子輪下來的力度還真不小,一時間杭司又內疚了。
他褪了上衣,寬拓的後背就落在杭司的眼裡。
杭司的雙眼沒好意思多加打量,在西安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人的身材相當可以,絕對不是那種羸弱的乾瘦排的視覺。壁壘分明肌理緊實,就是散發著男人蓬勃力量的那種。
她再次壓下如同看見喬淵的感覺,心裡不停告誡自己,他是陸南深,喬淵身上有疤,他身上清淨。
不一樣的,兩個人完全不一樣。
紅道子估摸著明天就成了紫道子,杭司倒了藥油在手,輕輕搓熱,跟他說,「你忍著點啊。」
陸南深嗯了一聲。
乖乖的,挺稀罕人的。
將藥油塗在傷痕位置上輕輕塗抹,讓藥油被皮膚充分吸收。傷痕還挺長,斜過整個後背,杭司就乾脆讓陸南深趴沙發上,她一點點幫他塗藥。
陸南深趴下的瞬間杭司眼珠子沒控制住就瞄了一下,身材可真好,往下趴的時候一點贅肉都沒有。
漸漸的杭司覺得掌心熱了,也不知道是藥油的關係還是她心不靜的問題,總之當掌心滾燙的時候她就趕緊撤開手,讓手溫緩一緩再繼續幫他揉。
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吧。
杭司這麼想著又覺得其實這樣的組合不對,應該年柏宵過來幫他擦藥。真要是她陪著方笙進房間,估計方笙立馬就活蹦亂跳了。
越想越不對勁,她的手搭在他的後背不動了,問他,「陸南深,你是不是有意撮合他倆呢?」
陸南深雙臂在脖子下交叉,下巴抵在胳膊上,說話的時候頭就一點一點的,上衣是套頭的,剛剛他脫上衣時多少把頭髮弄亂了,所以支棱起的頭髮隨著他說話還一晃一晃的。
「你朋友方笙不是喜歡年柏宵嗎?」
果然,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杭司聞言好奇,問他,「你覺得方笙跟年柏宵合適嗎?」
陸南深思量著沒說話。
他這一沉默倒是讓杭司心裡沒底了,她問,「怎麼呢?」
「也沒什麼,方笙是你朋友,能跟你玩得好肯定志趣相同,脾氣秉性也不會壞到哪去,就是吧……」
「就是什麼?」
陸南深微微偏頭瞅她,「她夾著嗓子說話不累嗎?跟咱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挺正常一姑娘嗎?」
杭司差點笑噴,強行憋住。
她揉捏的手勁就稍微大了點,引起陸南深的求饒,「疼、疼,女英雄手下留情。」
不是問他意見嗎,他如實說了還不樂意。
「顯然年柏宵很受用啊。」杭司說。
陸南深沒吱聲。
「你說,年柏宵對她有意思嗎?」杭司偏頭問他,「看樣子挺關心她的,應該是有意思吧?」
陸南深思量少許,「也未必,你要是崴腳了我不在你身邊的話,他也會親力親為的照顧,我說了,他這個人對朋友挺熱心的。」
「朋友啊……」杭司臉上滑過失望,「你的意思是,他也沒看出來方笙喜歡他?」
「應該沒看出來吧,我都沒聽他提過他有前女友,戀愛經驗為零?或許吧。」陸南深摸不准,只能模稜兩可地說。
杭司想了想喃喃,「也未必沒有過,只不過不說吧。」
心裡想著這事兒,手上的動作就變得無意識,順著傷痕的方向就揉到了近後腰的位置,她明顯感覺到陸南深的身體緊繃了一下,這才察覺,趕忙說,「弄疼你了吧?」
說完這話總覺得怪怪的。
「不是……疼。」陸南深說話竟也是不順暢。
杭司這下覺得不是自己的手心熱,而是他的身體挺熱,還有點微紅。
老天。
「你不是對藥油過敏吧?」杭司一下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這類的藥油也不是適合所有人,尤其是皮膚敏感的人還是要慎用,她之前在西安的時候見過有一人貼膏藥,緊跟著膏藥過敏,那渾身上下起的紅疹子一片一片的,吃了抗敏藥才好轉。
陸南深從沙發上坐起來,說了句,「我不是過敏。」
杭司狐疑,又抻頭想看看他的後背,被陸南深伸手將她的臉扳過來了。「我的腰比較敏感。」
杭司恍悟,「有痒痒肉啊。」
「不是,沒被女孩子摸過。」陸南深盯著她的臉。
杭司面色不自然,扯了幾張紙巾擦手,邊擦手邊笑著解釋,「我發誓不是要占你便宜啊,這不是塗藥嗎,難免。」
她真的可以發誓,這麼純粹的大男孩,她不能思想污穢不是?
陸南深沒笑,面色看上去有點嚴肅,而且看著她的眼神里有層層黑邃的東西。他抿抿唇,剛想說什麼又覺得自己赤誠相見不禮貌,扯過上衣套上。
杭司見他沒有繼續的打算就起身去了洗手間。
陸南深套上衣服後起身,杭司在洗手間裡洗手沒出來,他叉著腰來回來的走了走,等她出來後他說,「杭司,我剛才的話你沒明白嗎?」
杭司擦淨了手後又擠了些酒店的潤膚霜在手上,正準備潤手呢聞言一愣,哪句話?
見狀陸南深挺哭笑不得的,好吧,他笑得無奈,「我剛才說,如果我不在你身邊的話,年柏宵也會親力親為的照顧你。」
杭司嘴唇微啟,在腦子裡回憶這句話,好像還真說了,但剛剛他說這句話時她的重點沒落對,只是隱隱覺得話里哪裡怪怪的。
她不說話了,緩緩地將手上的潤膚霜擦勻。
陸南深踱步上前,「其實你——」
「陸南深,我這樣的人能遇上你,能跟你做朋友挺好的,還有年柏宵,雖然我平時總是調侃他,也喜歡拿他開心,可是你倆在我心裡都是很難得的朋友,我很珍惜你們。」杭司輕聲打斷了他的話。
陸南深垂眼看她,「朋友?」
杭司微微一笑,「你不會還沒把我當朋友吧?在西安的時候我就把你們當成朋友了。」
陸南深沒笑,「你在迴避重點,我的意思你很清楚。」
「那個……」杭司確實有心避開這個話題,掏出手機示意一下,「我太晚回去也不好,萬一方笙的腳真的很嚴重呢?是吧,我回去看看需不需要搭把手。」
她撤得挺唐突,又很匆忙。
因為她篤定了陸南深是個性格挺溫和的大男孩,以往這類稍稍擦點邊的話題只要她打岔的話他也就笑呵呵的不再繼續了。
陸南深盯著她的背影,眼神閃過沉沉暮色,在她快到玄關時他長腿一邁,幾個快步上前驀地擋住了杭司的前路。
杭司及時剎了閘,抬眼看他,心裡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