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降溫,太陽一落山空氣就涼了。果然一下車方笙就連打了幾個噴嚏,年柏宵扭頭看她。
其實方笙個頭不矮,跟杭司的身高不差上下。但怪就怪在年柏宵個頭高,所以那件牛仔外套穿在方笙身上大出不老少,衣擺都快到膝蓋了。
年柏宵問她是不是著涼了,方笙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沒事柏宵學長。」
甜甜的小嗓音。
年柏宵雖說覺得頭暈暈的,但還是挺直男地來了句,「現在天冷,出門不要穿這麼少了。」
方笙很尷尬地啊了一聲。
但三人之中其實屬年柏宵穿得最少,深秋的夜,街上已經沒什麼人穿半袖了,年柏宵的一件半袖T恤穿得十分囂張,結實性感的手臂露出大半條來,上前主動為她倆開的門,手臂上的筋脈凸起,顯得十分有力量。
方笙光是看著眼前的手臂就心神搖曳的,也就不怪他說話太直了。杭司知道她,問了句,「天降溫了,你不會鼻炎犯了吧?」
方笙急得跟杭司直擠眉瞪眼的,看得杭司一頭霧水,怎麼了這是?鼻炎不能說嗎?
三人就是前後距離,往餐廳里走的時候年柏宵就聽見了這句話,轉頭看方笙問,「你有鼻炎?」
「啊,不是很嚴重。」方笙有點尷尬。
杭司一下就get到了方笙剛剛的不自在,一時間哭笑不得的,有鼻炎怎麼了?都不用說在這座城市,就A大校園裡有鼻炎的人都不少,一到換季,尤其是秋冬季的時候犯鼻炎的人一抓一大把。
年柏宵想了想說,「缺乏鍛鍊,沒事,我幫你想想辦法。」
聽得方笙和杭司一頭霧水的。
趁著年柏宵大長腿往觀景位去的時候,方笙拉住杭司壓低嗓音問,「他剛才說他哥在裡面是什麼意思?」
杭司:……
年柏宵訂了家不錯的餐廳,至少對於學生來說這個環境有點奢侈。杭司笑說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大出血了,年柏宵隨口了一句,「之前我跟我大哥在這裡吃過飯,會員卡都辦了。而且,這不是有新朋友嗎?」
杭司覺得年柏彥那個人不管對外界怎麼樣,至少對他這個弟弟還是相當上心的。而年柏宵雖說提到年柏彥時語氣有怨懟,可能看出來他很在意他大哥。
餐廳的餐桌之間距離較大,所以用餐環境很安靜。很快餐廳經理親自過來了,彎身下來輕聲問,「年先生,因為您是臨時打電話,所以為您預留的位置可選性小,除了您現在坐的位置,靠里還有個小包間,您看您更喜歡坐哪?」
年柏宵抬眼看對面的杭司和方笙,詢問她倆的意思。杭司無所謂,方笙建議不換了,這個位置正好能觀賞城市夜景,挺好的。
年柏宵點頭,告知經理。經理又說餐廳為客戶準備了蛋糕,問是否要上。年柏宵這次是看著方笙,「不能吃甜食吧?」
方笙其實挺想吃,但鼻子痒痒的不舒服。
年柏宵見狀也不問她了,轉頭對經理交代不用上了。等經理走後,杭司故意問年柏宵,「一個不能吃兩個還不吃了?」
年柏宵給出的理由挺充分的,「花生不能吃,你吃她會饞吧?」
方笙嘆氣,這名字算是落實了。
杭司也懶得糾正他了,當事人都不說什麼呢,名字不過就是個代號。她問,「你還知道鼻炎犯了不能吃甜食呢?」
其實問這話是杭司的私心,她是想在方笙面前證實一下雖說年柏宵是個大直男,但實際上他的心挺細。
而她覺得年柏宵的回答大抵就是,聽朋友說的,或者是我某某個朋友也有鼻炎等等之類的回答。
可她錯了。
就是錯在她太把年柏宵當正常人了。
就聽年柏宵說,「我有個朋友,他家貓有鼻炎,所以不能吃甜食。」
話音落下後,坐對面的兩名女生都怔住了。
好半天方笙喃喃,「……貓也能得鼻炎嗎?」
年柏宵回答得還挺認真,「嗯,特別嚴重。」
方笙:……
行吧。
杭司在旁忍不住,「貓本來就不能吃甜食。」
年柏宵啊了一聲,是嗎?他不清楚。
不深究貓得不得鼻炎的問題,總之不管怎麼說方笙都跟貓劃等號了,一時間她也不說話了。
年柏宵主動問了陸南深的情況,得知他始終沒跟杭司聯繫,年柏宵顯得驚訝,「都沒有跟你聯繫?」
杭司斂眸淺笑,「他為什麼一定要跟我聯繫?」
「你倆不是……」年柏宵思量著,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方笙好奇地瞅著杭司。
杭司提出警告,「別瞎說啊。」
「我的意思是,你倆關係不是挺好嗎?」年柏宵找到合適的說辭了,「我以為他不跟我聯繫也會跟你聯繫。」
見方笙一臉的探究,年柏宵解釋了一句,「是我們的另一位朋友。」
方笙哦哦了兩聲,心說你可真行啊杭司,認識新人了都不跟我說。可她見杭司眼角眉梢神情淡淡,就在盤算著那人在杭司的心裡地位如何。
是男的肯定不假,問題就在於杭司還能重新開始一段感情生活嗎?方笙想到這裡,心口像是被塊石頭壓上似的沉沉的。
面對年柏宵的疑問,杭司只是笑笑不說話。良久後才告知,「倒也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今天收到了一支短笛,他用貘獸骨做的。」
年柏宵問她陸南深還說什麼了。
杭司想了想,搖頭。
那句「我教你」照這個程度來看更像是隨口那麼一句玩笑話,所以說不說的也沒什麼。
年柏宵一臉的不解,「這傢伙到底在忙什麼呢?這段日子沒聽說出事的吧?」
杭司搖頭。
自打從西安分別後,年柏宵還算是有消息,主要是他們那個車隊會時不時有點消息出來,但陸南深就像是在這世上消失了似的。
年柏宵乾脆,抓起手機就給陸南深發了條微信,問他幹什麼呢?
杭司覺得,發了也是白髮。
趁著年柏宵發微信,方笙湊在杭司耳畔說,「回去老實交代啊。」
杭司哭笑不得,「老實交代什麼啊……」
話沒說完她眼角餘光掃到了一個人影,頓時身體一顫。方笙覺得她反應挺奇怪,怎麼了這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好像是一個男人的身影朝著過道過去了。
杭司倏地起身,說了句,「你們先吃。」
「哎,司司?」
年柏宵正在給陸南深奪命連環語音呢,見狀愕然問,「她去哪?」
方笙也是一頭霧水。
-
杭司一路追出了餐廳。
剛剛餐廳里的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可她還是能感覺到那人就在周圍。
餐廳是在建築的頂層,出了餐廳是偌大的走廊,前後左右都是一圈環繞落地風景。
杭司看了一眼電梯,沒有往下運營的。視線範圍都可見,她想了想進了樓梯間。
樓梯間裡安靜。
但越是安靜的地方就越像是蟄伏著一頭獸,趁她不備就能跑出來狠狠咬上她一口。
杭司伸手,手指輕觸牆面,可感受到的效果甚微。她只能放輕腳步往下走,心想,如果是陸南深的話一定能聽到這個樓道里藏沒藏著人。
也不知道下了幾層樓,杭司抵著牆的手指一滯。她警覺地盯著樓道的那扇門,許久放緩了腳步,推門出去。
同樣也是落地環繞玻璃窗,在盡頭,落地窗前站在一男子。他的身影洇在夜色里
他的身影洇在夜色里,與城市霓虹融為一體。
他佇立在那,似乎有意在等杭司。
杭司光是盯著他的背影就知道是誰了,僵在原地,呼吸卻變得急促。她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下撞得耳膜都生疼。
男人轉過身來。
黑色夾克,黑色工裝褲。月光籠罩在他臉上,臉頰上的那道疤赫然可見,哪怕杭司與他中間間隔了一段距離,她也能明顯感受到來自他目光里的冷冽和肅殺。
緊張的氣氛悄然蔓延。
腳下是車水馬龍的城,這裡是一觸即發的緊繃。
「陳凜。」杭司強壓著緊張,語氣寒涼。
陳凜站在那,嘴角似乎往上彎了彎,「杭小姐能追到這裡來,不容易。」
「你怎麼會在這?」杭司下意識攥緊了手指,與此同時快速觀察四周,除了電梯外,唯一的出口在她身後。
陳凜嗓音淡涼,「沒什麼,只是來替喬先生談筆生意。」
杭司的呼吸一陣緊過一陣,「喬淵已經死了,他還需要什麼生意?」
陳凜笑,「誰跟你說喬先生已經死了?」
什麼?!
杭司呼吸一窒,眼睛倏然瞪大,大腦在瞬間像是空白了一下,好半天才恢復過來。
她抖著嗓音,「不可能,他不是已經……葬身火海了嗎?」
那麼一番狂轟濫炸下來,整個小島都毀了,喬淵怎麼可能還活著?他要是活著的話為什麼遲遲沒出現?
陳凜沒解釋太多,只是淡淡告知,「杭小姐身邊多了不少人,給你個忠告,有些人有些關係最好當機立斷,否則喬先生會不高興的。」
「所以,你就捅了陸南深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