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暫別特洛恩

  第849章 暫別特洛恩

  同日

  遊戲時間PM16:35

  沙文帝國,王都特倫恩南門

  一支堪稱奢華的隊伍正安靜地停留在門前,為首的是兩輛沙金龍車,這種功能與馬車相仿,其速度、舒適度、安全性都遠遠凌駕於普通馬車的卓越交通工具整個帝國也只有不到三十輛而已,除了造價高昂這一點之外,更重要的是沙金龍這種高階亞龍數量非常稀少,而且性格極度暴躁,馴養難度和成本都非常之高。

  除了擁有著半數龍車的皇室之外,帝國境內能夠擁有這種高大上交通工具的家族屈指可數,除了康達·伯何以及威特姆·伯何這種根紅苗正的『皇親國戚』之外,也只有加洛斯大公、佛賽大公、奧西斯法神、加拉哈特元帥、迪戈里侯爵、米蘭達女侯爵這種大人物才能擁有一輛自家的沙金龍車,就連穆迪·伯克這種威廉皇帝身邊的紅人都沒有。

  也就是說,不久前才被晉升為世襲伯爵的罪爵理論上是絕無可能入手這種好東西的。

  但理論是一碼事,現實卻未必會按照理論所預言的走向發展。

  比如現在,那輛位置稍微靠後一點,通體呈暗金色綴有黑色紋路的龍車,以及那頭有著黑色鱗片以及血紅色雙眸的亞龍種,都已經在車門與護具上烙上了罪爵的紋章。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帝國幾百年來第一位以伯爵身份獲得這東西的貴族了。」

  烙有罪爵紋章的龍車旁,輕輕撫摸著那頭亞龍種的迪戈里侯爵莞爾一笑,對面前那位戴著面具、身穿一襲墨色修身禮服的年輕人眨了眨眼:「你該為自己感到驕傲,墨。」

  「恕難從命,侯爵閣下。」

  罪爵卻是生硬地搖了搖頭,給出了雖然恭謹但幾乎沒有半點溫度的回答:「儘管我願意遵循亞瑟殿下的遺囑接受特拉修以及這輛車子,但這絕非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所以.」

  「墨。」

  優雅的侯爵大人微微搖了搖頭,打斷了罪爵的發言,輕聲道:「請不要搞錯了我希望你為之驕傲的理由。」

  年輕人微微一楞,面具後那雙顏色過於純粹的雙眸流露出了一縷困惑:「侯爵閣下?」

  「以伯爵的身份得到一輛沙金龍車自然是件大事,但這並不是我想說的。」

  迪戈里侯爵輕輕拍了拍罪爵的肩膀,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肅穆:「你需要為之驕傲的,是亞瑟殿下在寫下那份遺囑時對你的信賴之情,是陛下毫無芥蒂地寬恕了那天敢於當面頂撞他的罪爵,並不惜打破『規矩』也遵從了亞瑟殿下的意志將殿下那輛龍車賜予了你,甚至讓你與佛賽大公一起代表帝國出席那場會議的信賴。」

  「是這樣麼.」

  墨並沒有思考太久,很快便釋懷地點了點頭,對迪戈里行了一禮:「受教了,侯爵閣下。」

  「沒有嫌我嘮叨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迪戈里侯爵笑了起來,但眼眸深處卻露出了一抹不再掩飾的怒意:「逝者已逝,你我甚至包括陛下正在做的,則是讓逝去的珍貴之物變得更有價值,所以還請不要被負面情緒沖昏了頭腦。」

  「謹記在心。」

  「那就好,你這兩天的情況很不對勁,我和加洛斯都很擔心你,小子。」

  「十分抱歉.」

  「不,這是年輕人的特權,」

  迪戈里聳了聳肩,重新掩蓋起了眼眸深處那冰冷的火焰,沖墨微笑道:「而為即將迎來短暫分別的年輕伴侶留出充分的告別時間,則是老年人的義務。」

  說罷,這位看上去遠遠算不上是老年人的侯爵閣下便轉頭對從剛才開始始終站在不遠處關注著這邊的暗精靈女孩眨了眨眼。

  「侯爵閣下還很年輕呢。」

  身著一襲樸素的、布料意外有些多的黑色長裙,氣質清冷的少女對迪戈里施了一禮,並緊跟著補了一句:「雖然您並沒有給我們留下太多獨處時間,而且還說了許多會讓氣氛變糟的話。」

  「咳你們聊,你們聊。」

  這才發現距離隊伍出發已經沒剩多長時間的侯爵閣下乾咳了兩聲,然後對墨留下了一句『記得給我和塞德里克寫信』就落荒而逃了。

  很快,那輛過去曾屬於亞瑟·伯何的沙金龍車附近便空了下來,無論是占據了大多數的佛賽大公私軍也好,還是周圍那數量較少但精銳程度更勝數籌的沙皇之盾衛士也好,都刻意與即將分別很長一段時間的罪爵及其夫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女伴保持了禮貌的距離。

  當然,雖說是女伴,但寂禱女士早就成為了知情人眼中『罪爵夫人』的唯一人選,沒有之一,畢竟有著塞德里克這位在年輕人圈子裡分外活躍的罪爵好友存在,兩人之間那隻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來的關係完全無法質疑。

  所以儘管這一事實讓無數年輕美麗的女士、不年輕但很美麗的女士、不美麗但很年輕的女士、既不年輕也不美麗的女士黯然神傷,但在得知兩人過去互相扶持多年的關係後卻也認輸認得心服口服,並未傳播出一些影響不好的流言蜚語或者有計劃地試圖讓罪爵閣下紅杏出牆。

  而在這個過程中,十分喜歡寂禱的米蘭達女侯爵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算是減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吧。」

  季曉島看似親昵地挽著墨的手臂,聲音卻嚴重與其表情和動作不符的沒什麼溫度:「不過隨之而來的煩惱就是,米蘭達最近一直在問我什麼時候和你舉辦婚禮。」

  墨用同樣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對方,刻意被壓低的聲音卻比後者還缺乏溫度:「你可以告訴她,我希望那是在未來那場規模浩大的戰爭結束之後。」

  「我已經跟她說過了。」

  少女面色微紅地移開了視線,語氣卻依然清冷:「看來你很有自信。」

  「比如說?」

  「比如說在戰爭結束之後,就可以扯下偽裝,無需繼續你那精湛到令人厭惡的演技了。」

  「有這個可能。」

  儘管完全沒有興趣回答,但在這個場合不得不說些什麼的墨檀語氣中滿是不耐。

  而季曉島卻是微微歪了歪頭:「可能?什麼意思?」

  「就是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繼續扮演好罪爵這個角色。」

  墨動作輕柔地攬過少女的腰肢,露出了微笑:「儘管這個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看似真摯,其實完全沒有半點溫度甚至會讓人心生寒意的『微笑』。

  「既然如此的話.」

  少女在心底皺了皺眉,貝齒輕咬:「你為什麼還讓我對米蘭達說那些話。」

  「避免不必要的懷疑。」

  墨不暇思索地給出了回答,淡淡地說道:「你不了解我的敵人。」

  紛亂的記憶在腦海中閃過,他想起了『默』不久前剛剛見過的,黃金之城那位【貪杯】酒館的老闆,儘管沒有確鑿的把握,但結合歐西里斯和李佛二人提供的資料,那個人是天柱山代行者的可能性至少有九成以上。

  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作為墨現階段為止最大的威脅,表面上與世無爭的天柱山究竟有多麼可怕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黑梵不行、檀莫不行、默也不行,儘管他們可以憑藉與生俱來的才智窺到那冰山一角,並以此為前提去思考、揣摩乃至謀劃,但狹隘的目光、孱弱的實力與過低的格局早已註定這種行為無法收穫任何成效。

  伴隨著實力的提高,底牌的增加,天柱山所帶來的威脅不但沒有降低分毫,甚至還愈發變得沉重了起來,尤其是在歐西里斯、李佛這兩位代行者口中收穫了大量情報之後,墨更加清楚自己此時此刻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那是遠比在懸崖上走鋼絲還要令人髮指的挑戰。

  只要踏錯一步,萬劫不復都不足以形容的毀滅就會降臨。

  只要踏錯一步,那些隱藏在迷霧後的無數眼睛就會猛盯過來。

  只要踏錯一步,自己的全部、自己的一切都會被抹殺到一乾二淨。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其實倒也還好。

  墨微微勾勒起嘴角,嗤笑著自己的天真與愚蠢。

  會為這種令人乏味的事思考這麼多,著實是過於引人發笑了。

  天柱山,僅僅只是自己面前的第一個障礙罷了,雖然此時此刻這個障礙的存在感高得有些過分,但歸根結底也只是一顆稍微硬一點的絆腳石而已。

  誠然,就連過去的法拉、現在的李佛都僅僅只是所謂的『編外代行者』,甚至連天柱山的全貌都無法窺伺到的『局外人』,那些真正的代行者乃至高階觀察者仍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中冷眼下瞰,但障礙終究是障礙,哪怕再怎麼難以逾越,都改變不了其絆腳石的命運。

  甚至,沒有資格被自己視為『敵人』。

  保持著這種從客觀角度分析幾乎形同瘋狂的想法,墨將自己的思緒轉移到了自己真正的敵人上,那才是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們』的敵人。」

  笑靨如花的少女微微揚起她那雪白的頸子,一雙宛若紅寶石般耀眼的眸子中流轉著冰冷的寒意:「而不是『我』的敵人。」

  真是令人厭惡的視線。

  墨輕輕拍了拍少女冰涼的手背,傾身在後者的耳畔低語道:「你沒有資格,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

  季曉島挑了挑眉,輕柔地攬住墨的脖頸,依偎在他懷中輕聲道:「你這人真的是又中二又討厭?」

  因為這個問題並無意義,所以墨自然也沒有老實回答的義務,所以他只是微微挪動了一下位置,以一個旁人看上去像是在接吻的角度,盯著面前那張與自己之間幾乎不存在距離的俏麗面孔耳語道:「或許我一直以來對你都太寬容了。」

  「怎麼,你現在才準備用實際行動更改自己的錯誤嗎?」

  「比如殺掉你?」

  「那樣的話我建議你另找一個時間動手,最好再順便制定一個更加周密的計劃,比如讓加雯冒充一下死去的我之類的,否則會有很多憑你的在線頻率根本無法處理的麻煩。」

  「我的耐心有限。」

  「是麼?看來我距離觸及你的底線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這段時間,加洛斯和加拉哈特會聽你安排。」

  「那還真是悠閒到讓人嚮往。」

  「如果出現預料之外的變故,發消息告訴我。」

  「其實這句話你就可以在消息里說。」

  「你說得對。」

  墨蒼白的臉上出現了少許紅暈,在遠處那些好事者的注視下拉開了能清楚感覺到彼此呼吸的距離,音量也恢復了正常:「那麼,我先走了。」

  「一路平安,記得寫信回家。」

  俏臉微紅的少女垂下了頭,細心地為面前的『伴侶』整理著衣領:「什麼時候換人?」

  「離開國境。」

  「加雯沒問題吧?」

  「她比你更值得信賴。」

  「要去哪裡?」

  「那並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

  「危險麼?」

  「.」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

  「說。」

  「如果戰爭結束後,局勢讓你覺得有必要繼續蟄伏在幕後,到時候.」

  「一場無謂的儀式罷了,如果你心存牴觸,可以讓加雯代替。」

  「我可以配合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我沒有義務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聽人把話說完如何?」

  「.」

  「內容是,無論是你想殺我還是讓我離開,都可以直接付諸於行動,但麻煩捨棄掉說明的過程,我不喜歡聽廢話。」

  「好。」

  抓住少女的手腕輕輕按下,罪爵俯下身子輕吻了一下伴侶的手背,然後登上了寬大的沙金龍車,探出半個身子與目光柔情似水的暗精靈告別。

  十分鐘後

  特洛恩遠郊,罪爵的龍車內

  「說真的,你們兩個的演技簡直令人嘆為觀止,老闆。」

  坐在罪爵對面的『道恩管家』眨了眨眼,輕笑道:「總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

  「我覺得您大概是整個遊戲裡最少言寡語的人了,呵,被人說『廢話多』的感覺怎麼樣?」

  「.」

  「令人愉快的待遇差別。」

  加雯撇了撇嘴,頂著李佛的面孔伸了個嫵媚十足的懶腰,不再去看宛若假寐中的『老闆』,而是將視線投到了窗外,嘴角翹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放著不管的話,也許會後悔哦。」

  「.」

  「畢竟那孩子,沒有心嘛。」

  第八百四十二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