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懾
遊戲時間AM07:00
聖山蘇米爾主峰，戰爭大廳二層指揮室
「願您做個好夢，前輩。」
依奏莞爾一笑，對似是陷入了假寐狀態的墨檀微微躬身，然後便輕輕地抓起掛在後者椅背上的毯子，嫻熟地將其蓋在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墨檀身上，轉身向門口走去。
下一秒
「咳，那什麼.」
有些尷尬的輕咳聲從背後傳來，依奏猛地轉身向後望去，只見已經重新睜開了雙眼的墨檀正訕訕地沖自己笑著，隨即有些不太自在地站起身來，抱著剛被蓋在身上還沒有半分鐘的毯子走了過來。
「前輩你不是要休息嗎！」
依奏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看著自家雖然只隔了一秒（轉身走向門外的時間）精神面貌卻有了很大變化的前輩，愣道：「是還有什麼事沒交代嗎？」
心知遊戲中也就過了不到一分鐘，事實上已經在遊戲外度過了整整十二小時的墨檀只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乾笑道：「其實.嗯，我已經休息好了。」
然後他面前這位漂亮的半龍人女騎士就徹底陷入了蒙圈狀態，傻敷敷地眨巴了好一會兒眼睛，才下意識地張嘴『蛤』了一聲。
「這個，怎麼說呢，我和火焱陽這種異界人在回歸原本的世界後，時間比例跟這裡其實是存有一些差別的。」
墨檀對早已大概了解過異界人這一概念的依奏也沒太隱瞞，實話實說地攤手道：「具體點說應該是0:12吧，在某個時間點上。」
「誒？」
依奏也不負墨檀所望，露出了完全沒有聽懂的表情。
「嗯，總而言之，我現在還算精神抖擻，運氣好的話應該能趕上後面那場『首演』，雖然也可能隨時失去幾個小時的意識就是了。」
墨檀直接將有關於時間比例的話題一筆帶過，然後對依奏正色道：「具體原因我並不是很方便說，不過要是一會兒我出了什麼狀況，比如無可避免地不省人事什麼的，還請依奏你幫忙掩護一下。」
後者立刻用力點了點頭：「我就說前輩昨晚一直在研究作戰計劃，幾乎都沒怎麼合眼，所以身體比較疲憊。」
「好！」
墨檀見這姑娘如此上道，頓時大喜過望，拍手道：「這個藉口好！」
「這不是藉口。」
他那可愛的後輩卻是用力搖了搖頭，正色道：「前輩你昨晚本來就沒怎麼合眼，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嗨，你怎麼不說我白天睡得跟豬似的呢。」
墨檀做了個滑稽的表情，然後便和笑而不語的女騎士一起離開了指揮室，沿著螺旋梯下到了一層，推開戰爭大廳的大門走入了外面那片冰雪中，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下深深地吸了口冷空氣。
然後依奏只覺得神清氣爽，身上的疲憊當場一掃而空。
而墨檀則直接被凍成了狗，哆嗦著披上了懷裡的毯子。
緊接著，一輪暖陽般澄澈的光輪便以依奏為中心擴散開來，盪去了墨檀身上的寒意，竟是這姑娘把高階曙光聖騎士才能掌握的【曙光聖印】奢侈地當做小暖爐給前輩取暖。
「我們走吧，前輩，今天的天氣很適合曬太陽呢。」
依奏溫婉地笑了笑，不易察覺地放緩了腳步，恰到好處地落後了墨檀半個身位。
而早在兩秒鐘前就已經同時打開了數個對話框，沉浸在思考中的墨檀只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
然後
「前輩，那邊是啟迪聖殿的方向。」
早已通過某些渠道知悉了墨檀幾乎沒有方向感這玩意兒的依奏哭笑不得地拉住了後者，指了指兩人的右手邊，憋笑道：「那裡才是威懾陣地的方向，明明是您自己親手標註的位置」
『不著急，太過積極的話反而會讓對方起疑心，順其自然就好。』
『嗯，我知道了，再幫我統計一下現在留在蘇米爾的玩家名單，尤其是那種願意為了任務獎勵配合指揮的，讓他們加我一下好友，碰見信不過的就讓他下線去論壇查一下『黑梵』這個人，我會在中午十二點前做好他們的任務分配。』
『在東京度假也能玩可還行，好了現在說正事，我已經跟萬洋打好招呼了，我不在線的時候如果出現緊急情況他會聯繫你，然後你直接給我另外兩個號轉述，辛苦了。』
『萬洋，之前的情報怎麼到五點那會兒就沒再更新過了，你那邊基本都是玩家又不需要怎麼休息，還有，趁現在派幾個賊去近距離觀察一下C2-X1陣地，我下午那會兒給你發的手繪圖里標註，最好能總結出他們的玩家數量，隨時聯繫。』
『啊今天確實是上的蠻早的，晚飯是自己燉的排骨，蘇米爾這邊的天氣是還好，光之都那邊怎麼樣？』
『我再確認一遍，明天上午負責最外層防禦圈的是你家導師沒錯吧？事先說好，要是到時候情況跟你說的不一樣，我就讓夏蓮以聖女的名義宣布你叛教，叛教你怕不怕？』
同時開了六個對話窗的墨檀一邊飛快地回復著消息，一邊向右轉了九十度，往依奏指的方向走去，維持著喪心病狂的一心多用狀態。
而大概猜到了前輩失神原因的女騎士只得苦笑著快走了兩步，替走路完全不看腳下的前輩清掃起花花草草、雪塊石子等障礙，忙得不亦樂乎。
半小時後
聖山蘇米爾主峰山腰處，黑梵戰略地圖威懾陣地：冷齒礦洞前
「黑梵先生，潔萊特女士。」
從昨晚開始一直在這裡負責組織工作的靈魂祭司普斯卡什·黑掌走到墨檀與依奏面前，左顧右盼了一番後用微不可察的動作對二人行了一禮，低聲道：「真高興見到你們，要知道從昨晚開始那些小崽子們就一直在問我咱們到底要干點啥了，關鍵問題是我也不知道咱們到底要干點啥，難捱得很啊！」
墨檀看著面前這位膚色黝黑，明明已經年過七十卻依然精神健爍的老獸人，輕笑道：「您可以告訴大家，我們要給那些褻瀆者一個驚喜。」
「我想那絕不會是一個小驚喜。」
普斯卡什搓了搓手，湊到墨檀旁邊小聲道：「普蘭娜大姐已經告訴我了，您就是這段時間一直領著咱們蘇米爾的好小伙打勝仗的指揮官，而且前幾個月還在南邊打贏了一場打仗！」
墨檀謙和地笑了笑，搖頭道：「您過譽了，只是運氣而已。」
「嘿，這麼說吧，黑梵先生」
普斯卡什擰了擰鼻子，把他那張大臉湊得更近了一些，滿眼期待地問道：「您真能在一星期之內擺平那些該死的褻瀆者嗎？」
「如果一切都像這片陣地鋪設的一樣順利，我想是可以的。」
墨檀眨了眨眼，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普斯卡什立刻用力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激動的敬語都忘記用了：「哈哈，那你剛才還說什麼運氣，走走走，我帶你們去視察一下大傢伙的成果！」
然後依奏便手腳麻利地把墨檀從地上的積雪中扶起來，攙著齜牙咧嘴的後者跟在普斯卡什身後向不遠處那片空地處走去了。
遊戲時間AM09:23
聖山蘇米爾境內，黑梵戰略地圖A5區域：雪鳩丘
「今天還是沒有消息傳來麼？」
盧修斯·萊斯特蘭奇負手注視著遠處那巍峨的蘇米爾主峰，兩條如彎刀般的眉毛微微蹙起，似是在自言自語般地喃喃道：「真不知道埃登大主教究竟在顧慮些什麼，明明只要再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那個該死的山頭就會皈依吾主了」
站在盧修斯身後的金髮年輕人挑了挑眉，用他那張英俊而刻薄的臉龐做了個鬼臉，慢吞吞地說道：「我對此表示懷疑，畢竟一座單純的山頭是沒法皈依任何一個人或者神的，而且前段時間那一連串挫敗也並不能用『大意』或『偶然』去解釋，或許埃登大主教跟我抱有同樣的想法也說不定。」
「說出你的想法，湯姆。」
同樣有著一頭金髮，面容亦是同樣英俊刻薄的高階主教盧修斯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並用他特有的、從容而略有些上揚的腔調提醒道：「還有，請不要忘記你現在只是一名教階為呢喃祭司的副官，而不是我的兒子湯姆·萊斯特蘭奇。」
看上去約莫二十歲出頭的金髮年輕人微微眯起了雙眼，把玩著一支不知何時滑落到他手中的，長約二十五厘米的暗紅色木棍，輕聲道：「是的，我很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否則您早在那句『湯姆』說完後就已經躺在地上了，我親愛的父親。」
「你一直對你的父親缺乏尊重，孩子。」
盧修斯的嘴角抽動了兩下，那雙缺乏情感的淺藍色眸子死死地盯著湯姆·萊斯特蘭奇手中那根暗紅色木棍，聲音不知為何變得有些乾澀：「這並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後者卻只是漫不經心地移開了視線，淡淡地說道：「我已經很尊重你了，盧修斯·萊斯特蘭奇，你應該很清楚，比起在這種鬼地方做一個什麼呢喃祭司，我更傾向於把那些半年前突然出現在我們家門口，邀請你和母親加入這個教派的戴爾菲姨媽殺掉，不管你願不願意聽，那個女人在我眼裡一直都是個麻煩。」
「他是你的姨媽。」
盧修斯看向自己兒子的目光陰冷而鋒銳。
「是的，所以她依然活著，活的健康、充實且自以為自由自在，正如您一樣，並沒有被我的魔杖奪走性命。」
名叫湯姆的男孩懶洋洋地甩了甩手中那根『魔杖』，一道綠色的光芒閃過，數十米外某個正準備找個地方上廁所的低階耳語教徒應聲倒地，即刻停止了呼吸。
一滴冷汗順著盧修斯的額角滑下。
「我希望您更加感恩一些，感恩自己有幸成為我的父親，感恩我念及家族情分參與到這個並不算聰明的計劃中，感恩我沒有因為你給我取的那個蠢名字而大開殺戒，感恩自己姑且在我眼中還算是個『特殊』的人。」
湯姆慢條斯理地將手中那根『魔杖』收回袖口中，瞥了一眼遠處那座在盧修斯眼裡並沒有任何異樣的蘇米爾主峰，淡淡地說道：「至於現在，比起在自己的親生兒子面前丟人，你還不如去思考一下那座山早在十分鐘前就不斷散發出某種令人厭惡的波動.」
「波動？」
盧修斯微微一窒，然後猛地轉頭望向蘇米爾主峰：「什麼波動？」
「我也不知道。」
湯姆坦率地搖了搖頭，聳肩道：「非要說的話，跟聖教聯合那些人給我的感覺有些相似，只是在性質方面似乎呵，你還是自己體悟吧。」
就在湯姆話音落下的第二秒，一股就算是盧修斯也能清晰感覺到的神聖波動驟然從百里之外的蘇米爾主峰出爆開，正如湯姆所言，那是一種充滿著聖潔與生命氣息的，能讓人第一時間聯想到聖教聯合的波動。
但是
「不可能，那支該死的遠征軍應該還縮在西邊，絕無可能瞞過我們和囈語城的耳目出現在蘇米爾主峰！」
盧修斯目眥欲裂地盯著那已經重新恢復了平靜的蘇米爾主峰，然後猛地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你怎麼看？」
「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不過.」
湯姆攤了攤手，然後狡黠地咧嘴一笑：「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親自去那座山看看，幫你搞明白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呵，甚至可以和那幾個老不死的獸人較量一番，弄死幾個。」
盧修斯的面色頓時一僵：「你的條件是？」
「告訴我偉大先祖的徽章究竟在哪裡，然後讓我離開耳語教派。」
湯姆露出了一個清爽的笑容，俊逸的面孔不知為何變得有些猙獰：「當然，要是你願意跟我斷絕父子關係就更好了。」
「你想太多了。」
盧修斯冷哼了一聲，一邊轉身向帥帳處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去把蒼鷹叫來，萊斯特蘭奇副官。」
「如您所願，盧修斯大人。」
第七百八十章：終
(本章完)